“那麽,來吧!”珍珠太郎輕鬆地說,雙腳前後一分,微一俯身,雙手略曲擺出一個架勢。台下的海龍齊齊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地全都倒退了一步。尋更是躲到了海龍們的背後。老族長身上突如其來的威脅感,讓所有海龍都體會到了窒息的滋味。

“要是他早些時候也這麽嚴陣以待,說不定都沒人敢上去了。”有的海龍心裏這樣想。

“要是他上次也這麽跟二郎打,沒準兒當時就把這弟弟打死了。”尋心裏這樣想。

首當其衝的二郎這種感覺尤其強烈。他離珍珠太郎最近,珍珠太郎俯身的一刹那,他甚至感到了皮膚的隱約疼痛。剛剛大哥在台上耍猴一樣的打鬥,實在令他鬆懈不少,心裏有種錯覺,覺得自己要對付的,或許也就是這樣的一場打鬥。這一刻珍珠太郎全神貫注地這麽一比劃,分明就是一種警告——認真一點。

二郎定了定神,略略下蹲,讓過珍珠太郎霸道無邊的氣勢,身體曲縮,腦袋昂起,蓄起自身的氣力,來對抗珍珠太郎的威脅。台下的海龍頓時感到身上輕鬆了很多,他們沒法不輕鬆,壓力都讓二郎接了過去,他們也算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餘下一星半點可以忽略不記了。在二郎對上珍珠太郎的那一刻,他們不禁對二郎產生了一點依賴感。這個據說是族長的弟弟的同族,原來強大到這種程度。

珍珠太郎看到二郎擺出無懈可擊的架勢,心裏暗自讚賞。他大喝一聲,猛地躍起,在上方斜斜向二郎逼近。海水永遠都是可以遊泳的,二郎發現自己無法把握到珍珠太郎來襲的軌跡,也同樣大吼一聲,縱躍而起,向珍珠太郎衝去。兄弟倆在空中拉近了距離,同時一聲呼喝,猛然出手。

這一交手的聲勢威猛壯觀到了極點。一聲霹靂般的巨響從二人手臂相交的刹那爆發開來,眾海龍還沒來得及掩上耳朵,已經被洶湧翻騰的海水撲倒在地。兩兄弟齊齊從空中落在擂台上,手臂緊抵,相互角力,擂台在兩人腳下,一邊顫抖一邊崩散著細小的石屑。雖然這些天,眾多海龍戰士選用了最沉重最堅硬的大塊海底火山岩築成它,卻也架不住二人的霸道力量。滿地的海龍戰士們一個個爬起身,驚懼地望著擂台上仿佛火山要爆發的二人。隻見珍珠太郎一揮手臂,把二郎甩開,接著雙足一點擂台,向二郎撲去。二郎被甩開的一刹那已經調整好了身形,見珍珠太郎又撲了上來,正合自己心意,躍起半個身位,雙拳當頭砸下。珍珠太郎見二郎變招變得漂亮,紮好步子,雙臂握拳,迎了上去。又一聲開天辟地般的巨響,珍珠太郎與二郎分了開來。二人站定,台下被震得頭昏腦脹的海龍戰士發現,珍珠太郎腳下的擂台四分五裂,兩個腳印輪廓分明地印在了擂台上。

“小心了!”珍珠太郎臉上流露出強烈的興奮,腳下步伐如飛,拳掌膝足不斷,朝落在擂台上的二郎猛攻了過去。二郎沉著冷靜,一招招有條不紊地接了下來。二人身畔的海水不時爆出雪白的水花,拳掌碰撞之聲不絕於耳,每一下都令圍觀的海龍戰士感到整個大海的海水都在蕩漾。

“太厲害了!”“太可怕了!”“據說他們兩人以前是一起上陣的!”感到安全了一點的海龍戰士們七嘴八舌在台下嚷嚷,議論著這兩兄弟。尋在旁聽得很不耐煩,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海龍,簡直是在侮辱厲害這兩個字:兩兄弟到現在都還沒用上全力!現在這種試探性的對打就叫做厲害!呆會要是搏命的話又叫做什麽?

“二郎!來真的了!”珍珠太郎看到自己的拳腳招數二郎全數接了下來,一聲暴喝,左腳一蹬,右拳快捷無倫地擊了出去。珍珠太郎這一下可用了不小力氣,台下的海龍什麽都沒聽見,隻見二郎箭魚一樣倒飛了出去,連怎樣被打中的都沒看清楚。

“厲害!”尋心有餘悸地望了一眼珍珠太郎。這力氣,這速度,當時珍珠太郎在地洞裏用身體橫衝直撞擊殺那些怪物時,也是這樣子。當時那些怪物像個西紅柿一樣被撞破,不知道二郎會怎樣?

“大哥,我來了!”遠遠一聲呼喝,一條影子挾著水花,飛快落到了台上,砰地一聲,台上又隻剩下了一條身影。海龍戰士們定睛一看,台上站著的,竟是二郎。不知為何,他也在台上發愣,呆呆地看自己的手掌,仿佛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快過去!”尋第一個醒悟了過來,爪子尾巴一個勁地敲打身旁的海龍戰士們,催促他們往珍珠太郎消失的方向去找。海龍戰士們群龍無首之際,便呆呆地聽著尋的尖叫跑過去。

等渾濁的海水澄清,眾海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族長心髒部位淌著血,正睜著眼睛躺在地上。

二郎走了過來,一言不發抱起了珍珠太郎。珍珠太郎手腳無力地下垂著,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吃力地扭過頭,說道:“二郎打敗了我。從今天起,他就是海龍一族的新族長!大家今後……今後……”最後幾個字越說越是無力,說著說著,話還沒有說完,頭已經垂了下去。

“大哥!”二郎猛地一聲虎吼,緊緊抱住了珍珠太郎的軀體。

尋在旁規規矩矩地站著,麵容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