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太郎暗暗好笑,也不說什麽,自顧自覓路前行。尋亦步亦趨跟了上來,一路不停地問這問那,珍珠太郎卻顧左右而言他。越是這樣,尋越是興致盎然,巴不得一步跨過過程直達終點。在興頭上的尋沒有察覺,越是往前走,頭頂上的水麵越有些朦朦朧朧的光亮,跟原來漆黑一片的模樣大不相同。這是從大海最下層來到上方一層的跡象,同時也就意味著它倆踏出了海龍一族的勢力範圍。

不過,在尋眼裏,這兒的地貌跟前些天呆的地方實在是很不一樣。不一會兒,尋發現沿路的蟲豸花草多了起來,那些地上爬的甲蟲不知道是有個性還是沒頭腦,遇到尋也不躲閃,懶洋洋地一屈一曲爬動。尋看個夠後一口叼住,帶到珍珠太郎麵前去炫耀。

“你喜歡吃蟲子?”珍珠太郎瞅了一眼,淡淡地說:“我們這兒沒有喜歡吃這個的,嫌它們的味道太淡。你要是喜歡吃,這兒倒是不會有誰跟你搶。”

尋聞言怏怏地把蟲子一口吐掉,也沒聽出珍珠太郎話中有話,悶聲不響跟在珍珠太郎後頭。路旁盡是高高揚起的海藻,隻在縫隙間能夠隱隱約約看見前路。尋雖然跟著珍珠太郎,但是它也不肯全照著珍珠太郎的腳步走,有時候看到珍珠太郎走的是繞一個大型迂回路線的冤枉路,它便徑直走兩點之間的最短距離。

就這樣走了又走,尋走得耐性到了盡頭,大聲叫嚷著對珍珠太郎表示不滿。珍珠太郎也不辯解,笑笑說就要到了。尋半信半疑地加快了腳下步子,朝著隱隱約約有些光亮的前方走去。

又走了不幾步,尋更不耐煩了,跑到珍珠太郎前頭蹦蹦跳跳,一個勁兒催著珍珠太郎走快點。珍珠太郎一臉不屑,自顧自走。尋正蹦得起勁,不料腳下噗哧一聲,破開一個大洞。尋猝不及防,尾巴和四肢亂擺亂舞,一個倒栽蔥掉了下去。

珍珠太郎笑嘻嘻走上前,朝洞裏喊了幾聲,很快聽到了回音。尋滿頭爬著蟲子,狼狽不堪地從洞裏頭爬了上來,它前爪趴在直上直下的洞沿上,嘴裏含糊不清地朝珍珠太郎叫著什麽。還沒等到尋把話說清楚,洞沿的沙子又垮了,尋很不甘心地刨著爪子掉了下去。

珍珠太郎笑得很燦爛。他悠閑自得地在路旁的海藻裏頭揀了條漂亮的,仔仔細細地編成了朵花兒模樣,順手紮在了腰上。直到他慢條斯理掐成了最後一道花邊,尋才四肢並用加上尾巴刮著洞壁出現。它從洞裏衝天而起,撲通一聲,落在珍珠太郎歇腳的大石頭上,肚皮著地,四肢攤開,活像一張鋪在山大王石座上剝好的虎皮。

“我編的藻花漂亮不?”珍珠太郎滿意地瞧著自個兒腰上精心細致編出的花朵。更有甚者,他想想又摘了另一條海藻,編起了第二朵,似乎有著在此長治久安的打算,眼睛看也不看死狗般委頓在地的尋。

直到珍珠太郎第五朵藻花編完,尋才找到感覺爬起身來。

“我我我……你你你……”尋顫抖的前爪指著珍珠太郎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三條腿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又是癱倒在地。

“有點累,是吧?”珍珠太郎嘲弄著尋,“有點怕,是吧?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是吧?”他占著嘴頭上便宜,手中卻在尋身上有輕有重地拍打著,拍著拍著,尋覺得力氣回來了。

“我服了你了。你怎麽弄的?”尋呻吟著閉上了眼睛。剛才的遭遇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在落到石頭上之前,尋都等著下一秒被活埋。

“我沒弄什麽哪,你也看到的,隻有你朝我發脾氣的份,哪有我指揮你的機會?”珍珠太郎無辜地攤著雙手,眼中卻躲著促狹的歡快。

“你!……那個路!…………”尋火冒三丈,跳起身來想說什麽,可就是說不出來。它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就是在走路的時候撲通一聲落下去了。但那個自己掉下去的地方,珍珠太郎自始至終都沒有踩過一腳。這還不是這家夥搞的鬼!

“你有意見?”珍珠太郎指著尋,“有意見可以保留。你自個兒好好想想,我叫過你幹嘛沒有?”“……沒有。”尋再三忍住,清理了腦子前思後想,還真沒找到珍珠太郎陷害自己的把柄,“不過你走的跟我不一樣!”

“不一樣?”珍珠太郎哈哈一笑,“這我怎麽知道?那可得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