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繼續跟蹤,直至他們來至惠民門(注42)附近的一所民宅,那所民宅地處偏僻,與其他民宅相隔甚遠。內裏防守卻是極為緊密,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我設法避過耳目,偷看到裏麵談話。那三個小賊入內之後,向當中端坐的一人恭敬行禮。那個人,碰巧我也認得。”

展昭說到此處,略覺口渴,給自己滿上一杯茶,一飲而盡。那白小弟雖與展昭漸為交好,但爭強之心,並未略衰,因此逮著機會,還要再損。素白描金扇一搖一擺:“哎喲,粗人就是粗人,隻是可惜了這杯茶。茶是用來品茗的,像展大俠那樣一飲而盡,那就不是品,是牛飲了。”展昭聽他奚落,俊臉微紅,但馬上鎮定,仍平平道:“展昭確是粗人,自幼家貧,沒有福份像白兄那樣閑情逸致,精於六藝,但展昭也不以為恥。如若能像白兄,生下來就是少爺,奴仆擁呼,自是好的。但粗人也有粗人的樂趣,放牧耕種,頑水摸魚,砍柴挑水,體會勞作之樂,這樣的生活,我想品茗一杯茶也是品不出來的。”白小弟憑自己少爺之尊,內心總看不起貧苦下人,他又推崇閑逸散曼,向以自己詩詞歌賦、才情絕卓自豪,總覺閑散高雅始是人生之樂,但如今冒出一個展昭來,不但麵貌與他相仿,看來也讀過些書,也頗有才,那個風頭,竟要蓋過他了,於是內心急迫,決意打壓。(於是欺展昭木訥老實,綠林出身,這場舌戰,竟是地主階級的麵子保衛戰了,)沒承想展昭不不卑不亢,寥寥數句,不但把白五的話推了回去,而且無形之中,顛覆了白小弟自覺世家出身高人一等的氣焰。況這番話說來有理有利有節,在場一席人物都暗暗點頭。白小弟頓覺氣極。他雖行走江湖,閱曆豐厚。這類打壓粗人的事,也是時時有幹,每次那些人都要不瞠目結舌,慚愧之至,要不就掩麵而走,從來收效甚大,今天本也想故伎重施,一長氣焰,沒想被一招圓轉太極推回來不說,自己從小到大“世家高人一等”的終極理念也被徹底質疑顛覆,內心所受打擊之大,竟是從所未有。頓時心內氣極,決心從此與展昭叫板。臉上顏色,馬上青青白白,比那七彩彩虹還豐富得多了——

注42:舊時的南昌有“七門,九洲,十八坡”。

七門:撫州門、廣潤門、章江門、惠民門、德勝門、永和門、順外門。

“挑桶賣菜撫州門”;“推進推出廣潤門”;“接官送府章江門”;“千船萬帆惠民門”;“凶神惡煞德勝門”;“金榜題名永和門”;“槍刀劍戟順外門”。

九洲:新洲、潮王洲(朝陽洲)、打纜洲、楊家洲、新添(填)洲、黃泥洲、裏洲、黃牛洲、大洲。

十八坡:1、傅家坡2、鳳凰坡3、駱家坡4、戴家坡

5、十家坡6、總鎮坡7、鐵樹坡8、槐樹坡

9、帥家坡10、樂家坡11、砧頭坡12、金雞坡

13、桃樹坡14、躍龍坡15、灌木坡16、煤炭坡17、黃泥坡18、十八坡。資料出處:《南昌的“七門,九洲,十八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