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向來好夢最易醒,怒放鮮花轉頭蔫。那中耀宗祖的熊氏才子回到家,祭過祖,卻向宗族提出一個要求。就像驚天轟雷,哄地一下把滿心歡喜的熊氏諸長輩炸得頭痛難言。

原來每屆尚未婚配的新科狀元,都好像是剛出鍋的牛肉炒粉(注29),那是公卿世族爭著要拉來當女婿的。特別是像熊中耀這樣一表人才,斯文有禮型的,那可是熱門中的熱門,嗯,受歡迎程度,就像是“繩金塔龍老五湯店”的牛肉炒粉。那排隊等著要他來當女婿的人都可以從城東排到城西了。南昌本地的幾戶望族也早就瞅準了機會,再不計較熊中耀先前的惡名,個個前來提親。隻見那媒婆自熊中耀歸鄉之後,一個個地走馬燈兒似的上門,把熊家離地三寸的門檻硬是踏平了去。那熊氏全族正滿心歡喜準備為熊中耀挑選媳婦,熊中耀卻潑了一盆冷水,潑得他們晶晶亮,透心涼。

你道他提出一個什麽要求。原來卻是提出要求,終身不娶,與南昌象姑館一小倌名喚高大勇(注30)的白頭到老。隻聽他正色對著宗族父老宣告:“孩兒此生與高大勇情投意合,我會忠於他一人,不會娶別的男女,他對孩兒,也是一樣。孩兒本提議過要娶他進門,但被他否認了。他說“我們都身為男子,雖鍾情於雙方,但我們地位平等,如果拘泥於形式,一方非要把另一方做為女子來娶。那麽就算有婚姻,這種婚姻也是建在一方是男一方女,一方進另一方門這種極大不平等的基礎上的。這樣不平等的關係,就算得到了大家的承認,又有什麽意思呢?我不要我們能夠朝夕名正言順在一起,卻是以犧牲我們其中一個人的尊嚴地位為代價。”他的這番話,孩兒覺得亦然,我們就算在名份上不合禮法,但大家處在平等的地位上,沒有誰是誰的從屬。就算得不到禮法承認,我也要我們這輩子幸福在一起,就算世人都不認同,我也要我跟他走出去的時候能夠仰著頭,挺起胸,手牽手,相呴以濕,相濡以沫,就算開始沒人認同我們,我們也會共同度過難關,要讓所有的人看到我們,都會讚一聲好一雙幸福的愛侶。總之,孩兒此生的伴侶,除了高大勇,不會有別人,我與他的這番似海深情,還望得到各位尊長的成全。”——

注29:南昌牛肉炒粉,在南昌人心中的地位相當於北方的饃饃啊麵食啊什麽的。起碼有幾百年的曆史,烹調製作很講究。首先,得先把上等浸好的米粉瀝幹水,把牛肉順肉紋切成細絲,配上辣椒、生薑、蔥段等,然後將辣椒入油炸一下,牛肉邊炒邊加好醬油、鹽末、把粉倒下待收幹汁後用菜油煸炒放入蔥、薑,繼續炒出香味,便可盛盤,一盤吃下去,保你美上半日。

注30:這個高大勇,也是我杜撰的。一直看耽美文,覺得很是奇怪,那些小倌文裏,隻要是小倌就一定是弱柳迎風,人比花嬌,就算是紅樓夢裏的林妹妹來了,論起嬌柔細弱程度隻怕也是有所不及的。甚至連他們的名字,也是一個比一個女氣。什麽憐啊,惜啊的。我拷,都可以跟瓊瑤筆下的那些豬們比了。於是質疑:就算做的是皮肉生意,難道小倌們的氣質名字容貌妝扮就一定得像女的靠齊,甚至比女的還女的?也不敢說那些小倌文都是對的,但看多了總會倒盡胃口,我寫的這個小倌,我不敢說別的,最起碼他的性格牌氣名字還是男人的,而不是被閹割或人工加工過雌性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