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魏謝突然覺著自己這甩手掌櫃有些過分了,於是他給拉拉打了一個電話:“喂~~~吃過午飯沒,今兒生意怎麽樣?”

拉拉的回答簡短模糊:“吃了,生意一般。”

魏謝有些驚訝,聽小妖精這語氣,跟乖乖女似的,實在不科學啊!莫非是做賊心虛?想到這一點,魏總問道:“你不會出了什麽岔子吧?”

於是魏謝馬上就聽到了拉拉高分貝的吼叫:“小子,找死啊你!不是你自己說的穿著製服就要斯文點兒麽,老娘難得溫和一次,非逼我這淑女罵人你才開心是不?”

魏大大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小犯賤,被小妖精這麽一通大吼,他居然覺得很親切……心情大好之下,魏總大發慈悲道:“行行行,是我錯了。大淑女,今兒我就不去店裏了,你一會兒不是要搬家嗎,早點關門吧。沒事兒,我不會記你曠工早退的……”

本以為小妖精會因為他的仁慈體貼而感動的熱淚盈眶,這麽好的老板上哪兒找去啊,換了你,你也得小感動一下吧?

哪知道拉拉一聽這話,不耐煩道:“急什麽啊?等老娘看完這部毛片先……”

說完,拉拉很不客氣地掛斷電話。

魏謝有點發懵,他在想,這到底是個什麽世道啊?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是鐵錚:“跟你說一聲,原兒過幾天要回來了。”

魏謝怔了怔,問:“又不是逢年過節的,那畜生回來幹嘛?”

這個號稱‘原兒’的男人,就是那位曾經帶著酒店小姐回家探親而後穿幫的鍾原同學。這孩子自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沿海各地闖蕩,一般也就春節會回來一趟,這一次的回歸對魏總來說明顯有些突兀。

鐵錚語氣有點高深莫測:“我已經正式退出江湖了,剛好上回原兒說他也想回來打拚,我跟原兒商量了一下,準備一起弄個小項目搞搞……”

魏謝一驚:“小項目?我怎麽聽你這語氣,搞的好像要叱吒C市金融界似的?”

鐵錚:“金融界?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還沒多少譜,我也就不多說了。”

習慣了鐵錚向來的悶騷,魏謝也不多問了,笑道:“不錯不錯,那小子回來也好,到時候咱們東**西賤南蕩北色又齊聚一趟了,哈哈~~~”

鐵錚笑罵道:“別,千萬別把我扯進去,再說我這水平也算不上是‘東**’……”

魏謝義憤填膺:“你還想脫離組織?沒門兒,再說了,當初不是你小子提出的這口號嗎?”

鐵錚訕訕笑著,不敢說話了。

這中間有一則小故事:在某個夏日的夜晚,幾個人一邊喝著小酒一邊重溫了星爺版《唐伯虎點秋香》之後,剛從部隊憋了兩年退伍回來的鐵錚不知道怎麽地,反正激動的不行了,當場就提議去集體嫖妓!

在‘嫖’這方麵,無論是魏謝、林睿還是鍾原,都嚴重地缺乏經驗,於是乎他們顯得very惶恐。鐵錚當時估計是喝高了,要麽就是從部隊裏養成了一股子熱血,被憋壞了,當場大喝道:“不就找小姐麽,怕什麽,我請客還不行嗎?我們就是傳說中的東**西賤南蕩北色~~!”

當時魏謝等人喝得也有些頭暈了,一時血氣上湧,便上演了一次集體嫖娼事件。

據說世所公認的四大鐵是一起下過鄉,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而四人就占據了後麵兩大鐵,可以想象他們的關係鐵到了何等程度。

心髒的抽搐從細微轉化為劇烈,魏謝感到了疼痛。他從來沒有埋怨過,就因為這一次的集體行動,對他這一生造成了何等深遠而重大的影響。

甩甩頭,自嘲地笑了笑,魏謝問道:“對了,你和那肚兜姑娘怎麽樣了?”

鐵錚:“你說喬婭?挺好的呀,我跟她住一起了現在……”

魏謝大吃一驚:“喲,發展的這麽快?”

鐵錚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聽得出來,這笑聲中蘊含著那麽一點小嗨皮和小幸福,他問:“是啊,按照你和林少的說法,確實快了點。那你教教我,後麵應該怎麽做?”

看來該來的始終會來,誰也擋不住。魏謝暗暗歎息了一聲,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氣息,正兒八經道:“後麵已經沒人可以教你了,實際上,這世界任何東西都能算計,唯獨人的感情是不能算計的……所以呢,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有隨心所欲精誠所至,才能轟轟烈烈,懂麽?”

鐵錚笑了:“不容易啊,你小子總算說了句人話。我還真有點佩服你,又被你說中了,我覺著現在我和喬婭都挺隨意的,很自然,也挺投入的,沒什麽矯情的花樣兒。這種感覺,很好,真的……”

據說每個人在經曆過一場感情後,都會為自己套上一把無形的枷鎖。長此以往,身上的枷鎖越來越多,這個人也會越來越放不開。按照吃一塹長一智的邏輯,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全身心投入某一場感情的概率愈加低下,繼而衍生出轟轟烈烈感情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很多人無限緬懷初戀,無非是因為那時候大家都沒有枷鎖,可以愛得為所欲為轟轟烈烈刻骨銘心。

這一刻,魏謝不知道自己有多麽羨慕鐵錚。因為他知道,自己如今即便能做到自然隨意,卻做不到全情投入。這就好比經商,有些成功人士可以做到瀟灑來去笑看風雲,卻不敢將所有的資本集中起來做一次破釜沉舟的大投資……

直到走進家門的時候,魏謝還在想: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次?

……

眼看黎佳真是自顧自地玩遊戲了,舒暢哭笑不得,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特別浮躁。原因是她很想去魏謝房間裏偷偷看看,這是一種偷情般的衝動,讓人畏懼而又充滿好奇。

但如果真去了,那不就成為黎佳說的‘腦子進水的女人’了嗎?

越是掙紮,舒暢越是感覺自己越來越衝動,一咬貝齒,她豁出去了!

魏謝臥室的門果然沒有反鎖,輕輕一擰就打開了。

如同所有第一次進入魏大大房裏的女人一樣,舒暢很驚訝,光是牆壁上那奇形怪狀的塗鴉就夠她研究半天了。但舒暢和別的女人略有不同,錯愕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魏謝很無恥,太無恥了!

以前聽黎佳的抱怨,舒暢還覺得沒什麽,這次身臨其境,她總算是明白了。魏大包租公的房間,起碼比黎佳的大一倍,光憑這點就已經夠無恥了。原本這房間內的衣櫃,書架,電腦桌,床,台燈,椅子等等,都擺放的錯落有致,讓舒暢很有點欣賞魏大包租公的格調。

但偏偏這些有格調的物件上,要麽掛了一條花褲衩,要麽懸著一條紅內褲,要麽放著一張封麵暴露的毛片,實在讓人格調不起來……除了認定魏謝無恥之外,舒暢真沒別的想法了。

很快地,舒暢又有點竊喜,就好像發現了某人秘密的小孩子,有種說不出的得意。有些搞怪地,舒暢在魏謝臥室裏鼓搗起來,從衣櫃鼓搗到浴室,又一次像是大人不在家可以隨意任性的小孩子。

在這個時候,舒暢腦海裏浮現的畫麵是她最喜歡的電影《重慶森林》。影片中的阿菲借著交電費的名義一次又一次地潛入了警員編號633(梁朝偉飾)家裏,她從房間內的每一件小東西上捕捉這個男人的氣息,然後胡搞瞎搞。

她打開了他一直關著的窗戶,幻想這是來自加州的陽光;她在他空空如也的浴缸裏放進金魚;她在他的水瓶裏放安眠藥;她偷著穿他馬子的空姐製服,自我感覺很良好;她把自己小時候的照片貼在他的壁鏡上;她換掉他罐頭上的標簽;她送他一件花格子襯衣,偷偷掛在他衣櫃裏;她用放大鏡研究他**掉落的毛發;她換掉他的床單,換掉他的布娃娃;最後,她一不做二不休,猶豫了幾秒之後,刪掉了情敵給他的電話錄音……

舒暢沒有做這些事情,她隻是在想,有些疼痛地想。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這樣做,或者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這樣做。

於是,她躺在了魏謝**,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五分三十七秒之後,門突然打開了,魏謝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