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謝發懵完畢之後,三樓換了一條黑色沙灘褲,隨便穿著了一件背心。等他下樓的時候,林大律師憤怒了:“日啊,又穿我褲子~~!”

這個‘又’字含義深刻,很讓人懷舊。想當年,魏大大經常幹的事兒就是穿著林睿的球衣球鞋在球場上嗨皮,完事兒之後又把這些衣服鞋子塞進林睿書桌裏……

魏謝表情很平靜:“又沒穿你內褲,你激動什麽?”

林睿:“你要穿我內褲,我反而不說什麽了!”

哪知道魏謝更狠:“有種丫把身上的內褲脫下來,老子現場穿給你看~~!”

這話換來鐵老大的一記爆栗:“文明點成不,沒看周圍有婦女兒童嗎?”

魏謝齜牙咧嘴地摸著受傷的腦袋,嘴裏恨恨道:“行,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哥們兒先走一步了。”

幾人一驚,鍾原問:“連晚飯都不蹭就走,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呀?”

魏謝撇了撇嘴,淡淡道:“算了,今兒沒什麽食欲。”

林睿問:“那你去哪兒?”

魏謝:“就隨便逛逛唄,日,你怎麽跟一雞婆似的,我去哪兒還得跟你申請啊?”

說完這話,魏大大隻覺著心裏很矛盾。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潛意識裏,好像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

可是真能靜下來嗎?魏謝自己也沒有答案。

鐵錚攔在了魏謝旁邊,幾乎用命令的口吻道:“我看你今兒個哪也別去了,就在這兒呆著,瞧你現在這神不守舍的窩囊樣兒,一出門指不定就給車撞了……”

林睿和原哥馬上雙手讚成鐵錚的決定。不是他們意圖非法囚禁魏大大,而是魏大大在某些特定的時刻比較瘋狂,偶爾會一個人做出一些很扯淡很讓人擔心的事情。

魏謝也知道幾人的意思,心底一暖,不過臉上表情很鬱悶:“我日啊,你們這是綁架還是怎麽著?哥們兒好歹也是成年男人了,連回家的權利都沒?”

鐵錚把魏謝按在沙發上坐下,笑道:“你還真說對了,就算綁架又怎麽樣?今晚阿根廷打塞黑,你就不跟咱們一起看看?”

一聽這話魏謝就有點心動了,幾個老爺們兒一起喝著酒看球賽,其實是很過癮的。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魏大大今天特別裝逼,很是不屑道:“看完球賽後的漫漫長夜怎麽渡過啊?鐵子,你倒是爽了,有你老婆陪著。剩下我們幾個大男人難道去單手扶牆啊?”

林大律師馬上就盡了地主之誼,很是二五八萬道:“在我這兒,也不至於這麽慘吧?實在不成,哥們兒給你找一小姐過來,行了吧?絕對是星級酒店來的,不是大路貨……”

魏大大有點獸血沸騰,不過他還是矜持道:“算了,我不好這口……”

然後鍾原突然冒出一句讓魏謝崩潰的話:“我說,你是怕又忍不住勸人家姑娘從良吧?”

魏謝閉上眼睛就是天黑,頓時有一種揮刀自宮的衝動。

……

大家都知道,魏大大的一生中有很多充滿戲劇性的扯淡故事,而接下來的這個,則是最扯淡的。

說起來這則故事很不符合當代大學生的精神麵貌,事實上這也與大學無關,因為嫖娼事件發生在高中時代。

故事發生在高三即將開學的時候,那是一段黑暗流離的時光,不堪回首。魏謝唯一記得的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很有來頭,是他們的班長鐵錚。

古早以前,鐵錚暴露在陽光下的身份是體育委員,暗地裏的身份是兄弟的老大。鐵錚擁有一切衣冠禽獸的特質,不僅看起來人很淳樸而且體育成績出眾,學校運動會三級跳遠的記錄至今無人能破,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能大家都稱他三級明星。

由於原來那班長太愛打小報告,終於在放學路上被人蒙住腦袋揍了一頓之後辭職。這事情除了老師之外其他人都知道,於是沒人敢出來接任班長一職。

班主任無奈之下,隻能叫大家投票選舉。魏謝等人開始暗箱操作,鐵錚毫無懸念的當上班長,林睿當上生活委員,比較扯淡的是還有原哥暗戀許久一直沒追上的姑娘愣是當上了文藝委員。

這次民主選舉有著非凡的意義,魏謝這幾個牲口遲到早退曠課的行為越來越頻繁,但上交給班主任的遲到早退曠課書麵記錄次數卻逐漸減少,原因是他們組織上有人……

鐵錚的老家在離學校比較遠的地方,坐車都要幾個小時,平常上學都住他舅舅家裏。這小子深知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道理,在離開學還有三天的時候就早早到來,與魏謝等人順利會師。

當時有四個人,鐵錚,林睿,魏謝,還有一個就是鍾原。

那年夏天很熱,大家踢了一場球看了兩部電影上了幾小時網之後覺得特別無聊,其實很多時候都是無聊的,關鍵是當時眾人心情特別不好。

鍾原上學期考試成績墊底,被家裏人軟禁了大半個暑假。魏謝在暑假剛來臨的時候跟朵朵吵架了,至於這姑娘對魏謝造成多大的刺激,你想想魏謝為什麽一直沉默不語就明白了。林睿本來心情不錯,但是被大家罵他球踢得太臭之後抑鬱了。最誇張的是鐵錚,原來他提前到來不是為了找幾個人玩兒,而是跟一網友約好今天見麵,直到見到那姑娘之後,鐵錚萬念俱灰。

以上,就是這四個牲口準備去嫖妓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魏謝後來想,大概是因為他們生理上都特別衝動。

其實高一的時候魏謝等人就開始策劃著嫖妓,覺得這是一個男人成功的體現,那時候林睿已經有過這樣的經曆,當他講述他的傳奇故事的時候讓魏謝等人崇拜萬分。這主要是受到《古惑仔》的毒害,因為陳浩南山雞等人初出江湖的時候首先就是去嫖妓,大家對此特別羨慕,一致認為出來混一定要嫖過妓才能算成熟。

那時節,因為各種原因這個計劃被擱淺,要麽是有賊心沒賊膽,要麽是有的人突然有了女朋友,要麽是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身上沒錢……但這次眾人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要在今夜實現這個持續了兩年的願望。

很快魏謝和林睿發現了一個很現實也很有深度的問題:錢不夠!!

然後鐵錚虎軀一震,釋放王者之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遝百元大鈔。

鍾原頓時驚呼:“你哪來這麽多錢?”

然後鐵錚說了一句簡短但讓兄弟們五體投地的話:“學費!”

就因為這句話,鐵錚當老大從那時候一直當到現在。

林睿問:“這算是挪用公款嗎?”

鐵錚說:“挪用個鳥,記得大後天報名的時候還給我,不然老子死定了~~!”

於是眾人在這座城市裏裏轉悠,尋覓讓他們奉獻青春的最佳地點。

可是找了很久,竟然就沒找到一家合適的,原因很簡單,他們一共四個人,那些小店裏一時湊不出有空閑的四個小姐。有兩家貨源充足的,可是一看到那些姑娘兄弟們不僅沒了性欲,連食欲都沒有了,這曾經一度動搖了大家實現願望的決心。

其實當時這城裏有好幾家規模很大的夜總會,裏麵貨源充足並且質量達標,可惜老板是林睿他家親戚,眾人顯然還沒有愚蠢到頂風作案的地步。

幾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差點沒打退堂鼓。為了避免讓全城色情行業的人都知道有四個毛頭小子在召妓,魏大大現場想出妙招,根本不踏進那些按摩房美容院大門,而是直接看清招牌上的號碼後開始打電話谘詢。

在打了八個電話之後,大家開始鬱悶了,同時感慨這座城市色情場所數量之多競爭之激烈。

夜色宜人,連空氣中都釋放著荷爾蒙的味道,這時候老天爺竟然很不給麵子的下起了小雨,魏謝感覺自己的鞋子已經被浸透了,內心無比羨慕穿拖鞋的林睿。這場雨沒有阻止大家前進的步伐,反而激發了眾人的雄心壯誌,終於在撥通第十五個電話之後,他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林睿一拿起電話就開始栽贓陷害,牛逼哄哄地說:“我們是大學生,準備在離開這個城市前快活一次,老板你一定要讓咱們滿意!”

電話那頭的老板說:“一定一定,包你滿意。”

然後鍾原接著說:“別太老的,要年輕一點兒的,22歲以下。”

老板連忙打著包票:“沒問題,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這時候魏謝搶過話筒說:“最好是來幾個文化程度比較高的,方便交流。”

那頭老板明顯愣了一下,說:“好,我盡力,盡力。”

以上,是他們踩點的全過程。

在眾人雄心勃勃的準備進那家風月場所的時候,林睿停下了腳步,指著鍾原說:“操,麻煩你小子成熟一點好不好,居然穿球衣出來?”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鍾原竟然穿的是一件白色曼聯球衣,這樣去嫖妓太過丟人了。於是鍾原將衣服反過來穿,乍一看還真像一件白色T恤。

而這樣穿衣服帶來的好處是,進去之後,一幫花枝招展的小姐就圍住了鍾原,誇他穿衣服真有個性。

幾個牲口目光在這群小姐身上遊離,雖說比前幾家好多了,但總覺得有些不盡如人意。

對於這幾個愣頭青的挑三揀四,老板很生氣,說:“你們到底是來玩的還是來看選美的?”

“是你在電話裏說包咱們滿意的,現在咱們很不滿意。”林睿不愧是嫖過一次的人,經驗豐富,說完作勢欲走,那模樣很逼真,就差沒打315投訴老板服務態度不好了。

老板連忙拉住了他,說:“小兄弟,別走,我給你想辦法。”

說完老板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魏謝等人坐在外麵大廳沙發上跟那些小姐聊天。

在這一刻,大家心裏都充滿了期待,盼著電話叫來的妞會是絕世美女。

片刻之後,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進來三位光彩照人的姑娘。這三位姑娘一進來就令旁邊的小姐們黯然失色,讓魏謝等人誤以為是一代名妓。

這是一個僧多粥少的尷尬局麵,而原哥居然當場發揚了風格,沒有上來搶這三個妞,反而和之前一個很聊得來的小姐勾搭上了……這樣的局麵,讓其他三個人心情很滋潤,大歎原哥夠義氣。

鐵錚看中一個金發姑娘,林睿挑了一個瓜子臉的短發姑娘,擺在魏謝麵前的,是一個長發動人的姑娘。魏謝開始覺得緊張,那姑娘估計看出了魏謝緊張,主動拉著魏謝進了一個包間。

這時候魏謝聽到老板在訓斥他手下那幫小姐:“你看看你們這幅模樣,有點素質行不行?現在的客人都要求有知識有內涵的小姐了,你們遲早被淘汰!”

看得出來,這老板很有先見之明,甚至可以說很有戰略眼光,在那個中國還沒加入WTO的年代,他就已經有了超前意識。事實很正經或者說很不正經地證明,幾年以後掛著學生證的妞比一般的小姐值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