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青青睡著了,可是即便睡著了,還是有眼淚從眼角落下來。

易崇明看著麥青青,心疼不已。

這算是報應嗎?可要是報應的話,應該報應到他的身上,為什麽偏偏讓他的女兒遭受這樣的痛苦呢?

秦牧之……

說實話,那個時候,易崇明真的很想狠狠地揍秦牧之一頓,可是那個時候他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又何嚐不是跟秦牧之一樣年少輕狂?

隻是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是揍秦牧之一頓,又能改變什麽呢?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青青帶走,遠離秦家那個傷心地。

可是離開了,她依然還會哭……

當初,易歡離開以後,是不是也像青青這樣,一直哭個不停呢?

隻可惜那個時候陪在易歡身邊的人,不是她,而是麥明俊……

那個男人……

一想到這個,易崇明的心就疼得無以複加。

易歡……

他到現在都不懂她啊。

如果不愛他,為什麽要生下他的女兒?

可如果愛他,為什麽要那麽決絕地離開?

可是現在看到麥青青這般痛苦的模樣,易崇明的心裏更是難受之極,越發懷念心中的那個女人。

易歡……她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像是月牙一樣,那麽可愛,那麽溫暖。

易崇明從小就很黏易歡這個姐姐,而易歡對他也是疼愛有加。

兩歲的孩子能有多少的記憶呢?恐怕……真的沒有多少。

所以,易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是易家的親生女兒,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從孤兒院收養來的孩子。

因為母親生他的時候,已經是大齡產婦,所以身體恢複起來也是不容易,而易歡呢,儼然就是個大姐姐,幫著媽媽照顧弟弟成了她義不容辭的責任。其實,易歡也不過比他大三歲而已。

易崇明三歲的時候,母親生病去世,那個時候,他一臉懵懂,根本就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

後來,父親請了保姆來照顧他跟易歡,但是他不喜歡保姆,總是黏著姐姐。

可以說,易歡成了那個陪伴他時間最長、最能給他溫暖的人。

隻要看不到易歡,他就會覺得惶恐。

隻要易歡出現,他的心就會踏實下來。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要一個人睡在自己的房間,但是沒到晚上,看著那空蕩蕩的房間,他就會害怕,所以,他不敢一個人睡,於是跑出去偷偷溜到易歡的房間裏,爬上她的床,鑽進她的被子裏。

而易歡呢,每次看到他過來,如果要是醒著的話,就會給他講故事,兩個人靠在床頭,翻看著彩色的少兒故事書,一頁一頁……

其實很多故事,易崇明都能背下來了,但是隻要是易歡講的,他就很願意聽,因為聽著她的聲音,他的心裏就會一片溫軟,有時候聽著故事就會睡著了。

他覺得自己做夢都是香甜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有一天早上,父親去他的房間看他,結果發現他的被窩裏麵空空的,後來,在易歡的房間找到了他。

而那一次,父親將他訓斥一頓,說以後不能再去姐姐的房間睡覺,讓他自己睡。

那個時候,五歲的易崇明覺得很委屈,卻又不敢跟父親頂嘴,隻能乖乖低頭不語。

後來,易歡安慰他:“崇明乖啦,你是男子漢,怎麽能怕黑呢?”

因為易歡這句話,易崇明開始自己一個房間睡覺,但是有個條件,就是讓易歡給他講故事,等到他睡著了以後她再走。

易歡答應了,於是每天去給易崇明講故事,慢慢的,易崇明也就適應了。

再後來,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姐弟倆的關係也一直很好。

十四歲那年,易崇明有一天無意中去了父親的書房,看到有個抽屜拉開了一條縫沒有鎖住,於是他想著把抽屜鎖上,但是鬼使神差般的,他竟然打開了那個抽屜。

打開了那個抽屜,就好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易崇明發現了一個關於易歡身世的秘密……原來,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姐姐,而是被收養來的!

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那一瞬間,易崇明隻覺得所有的血液全都衝上頭頂。

說不上是什麽滋味,隻是覺得無比震驚,可是連帶著,還有一種陌生的情愫湧上心頭。

當時,他整個人都愣在那裏,忘了把手裏的東西放回去。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父親走進來了,看到他手中拿著那份材料,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他既然都知道了,也就沒有辦法再隱瞞了。

“沒錯,易歡……不是你的親姐姐,是我們從孤兒院裏收養來的孩子……”

父親跟他說了收養易歡的原因,而易崇明隻覺得心裏亂成一鍋粥。

再後來,父親叮囑道:“不管怎麽說,易歡是我們家的女兒,也就是你姐姐。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也要給我守住。”

守住這個秘密嗎?

可是自從知道易歡不是他的親姐姐之後,易崇明再麵對易歡的時候,感覺……忽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而易歡呢,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密。

那個時候,易歡已經十七歲了,身體早已經開始發育,變得那般玲瓏有致,而她穿著漂亮的裙子時,更顯得那般俏麗。

後來某天晚上,易崇明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跟一個女孩子做著那麽親密的事情,那麽快慰又那麽滿足,隻是當他看清楚那個女孩子的臉時,瞬間從夢中驚醒過來。

那個女孩子……分明就是易歡!

他竟然……渴望著她。

自從做了那個羞恥的夢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易崇明總是躲著易歡,而易歡也察覺到了,還以為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個弟弟,所以還主動去找易崇明聊天談心。

可是易崇明呢,都不敢去看易歡的眼睛,隻是說最近自己心情不好,因為考試沒考好。

那個時候,易歡似乎鬆了一口氣,還伸手摸摸他的頭,說道:“小屁孩,嚇死我了,還以為你這個少年到了青春叛逆期,連姐姐都不愛搭理了。”

易崇明垂眸不語。

姐姐嗎?

他已經……沒有辦法把她當成姐姐來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