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翻飛,車輪滾滾,不一會兒,一行人已經行進了近三十裏路。

這一路上,一直到現在都十分平靜,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岑嘯虎騎著馬,趕到程小蝶乘坐的馬車前,道:“總捕頭,我們為什麽要這樣急著往前麵趕呢?”

程小蝶自轎裏伸出頭,道:“這是因為在殺手集團發現我們離開揚州之前,我們離揚州越遠越好!”

岑嘯虎道:“太遠了,他們不就趕不上來了嗎?”

程小蝶笑了笑,道:“岑司主放心,就算跑斷兩條腿,他們也會拚命追上我們的,因為他們知道追不上我們的後果!”

岑嘯虎道:“也就是說,總捕頭準備以逸待勞,打一個漂亮的殲滅戰?”

程小蝶道:“不錯。”

於承誌也湊了過來,道:“總捕頭,既然你們有心引誘他們來追,為什麽你又要做得如此秘密呢?”

程小蝶道:“你擔心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出城了?”

於承誌道:“是的。”

程小蝶又笑了笑,道:“用不著等到天亮,你就會不擔心了。”

於承誌道:“難道殺手集團已經探到我們的行蹤了?”

程小蝶道:“可以這樣說。”

於承誌道:“總不會是府衙內也有他們的奸細吧?”

程小蝶道:“這一點於司主不用懷疑,絕對沒有。”

於承誌道:“可我們的行動一直是保密的,應該不會走漏風聲。”

程小蝶道:“正因為我們的行動一直很神秘,他們才更要懷疑,而憑殺手集團眼線之廣,一定早已經在府衙四周伏下無數的探子,再說,假夢幻之刀、不老書生、血手方輪也都是極為精明的人。”

於承誌想了一想,道:“看來,這一次真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了!”

岑嘯虎低聲笑道:“也隻有這樣的對手,打起來夠味!”

三人還說著話,忽聽拉的九匹馬一聲接一聲吆嘶起來。

緊接著,馬車的速度突然變慢了。

岑嘯虎吃驚地道:“這是怎麽回事?”

程小蝶從車裏跳出來,道:“岑司主,去通知杜司主,所有人暫時停下來。”

她轉而對於承誌道:“讓車裏的人都出來,在我這輛車旁集中!”

二人領命,轉身而立。

不一會兒,這一小隊人馬停下來,而且圍成了一個圓形的戰陣。

王少卿、小文、小雅、惜玉、金小眉、四大捕頭都來到了程小蝶身邊。

程小蝶道:“點起燈籠來。”

四大捕頭立即各自點起了一隻燈籠。

在四隻燈籠的光照下,大家都看清楚了,拉車的馬匹嘴邊直向外冒著白沫,而且,馬腿在不住地輕抖著,脖子一下接一下地彎曲,像是要倒下來!

程小蝶隻看了一眼,立刻道:“王大人,離馬車遠一點!”

話音未語,隻見三匹馬已倒在地上,還帶著馬車一起翻倒在地,“轟隆”一聲大響。

這響聲還沒有停,接著又是“轟隆”一聲大響。

王少卿和金小眉乘坐的那輛車也翻倒了。

惜玉上前低下身,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已經死去的馬匹,抬頭道:“總捕頭,這些馬都中了毒。”

程小蝶道:“你能看出中的是什麽毒嗎?”

惜玉又看了幾眼,道:“肯定是不老書生的毒藥!”

此言一出,大家心裏不禁一驚。

怎麽說,不老書生已經在附近了。他如果來了,殺手集團的人肯定也已經來了!

程小蝶沉吟一會兒,道:“大家不要亂!惜玉,你看這種毒是可以下在風中,隨風傳播的嗎?”

惜玉道:“不是,就算是,也沒關係,因為我們現在還在上風口,不老書生沒法對我們用毒!”

程小蝶道:“也就是說,這拉車的九匹馬都是因吃的草料,或者是飯水中有毒,對嗎?”

惜玉道:“是的。”

程小蝶道:“應該是慢性毒藥才對!”

惜玉道:“不錯,據我的判斷,一定是慢性毒藥,總捕頭,原來你對用毒一道也十分的精通呀。”

程小蝶道:“我哪是懂什麽毒藥!”

惜玉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程小蝶道:“我從事理中推出來的。惜玉你想,這三輛馬車是從哪裏來的?”

惜玉道:“是在車行訂的。”

程小蝶道:“據我所知,馬車到府衙後,並沒有人給馬再喂料,也就是說,這些馬在到府衙前就已中毒,可毒性到現在才發作,當然隻可能是慢性毒藥才對。”

惜玉笑道:“總捕頭,你真聰明。”

程小蝶也一笑,可表情立刻又嚴肅起來,道:“可惜,張師爺不在這裏!”

王少卿道:“不錯,寶善一定知道那家車行是誰的產業,這樣,我們就能知道十大富豪之中,到底誰是殺手集團的人了!”

金小眉忽然道:“這是可以看出來的。”

程小蝶道:“怎麽看呢?請金姑娘指點!”

金小眉道:“車和馬身上一直全有標記,比如說如果是我家的車行,在馬腿上和車轅上,定會烙上‘金記’兩個字!”

岑嘯虎聞言立即舉起燈籠在馬和車身上上下下照了一番,道:“果然有標記,總捕頭,是‘姚記’,兩個字!”

金小眉道:“十大富豪,隻有一家姓姚。”

程小蝶道:“姚順天?”

金小眉道:“是的。”

惜玉道:“姚順天一家人不是都走了嗎?他的產業一定讓其他人兼並了!”

程小蝶道:“不錯,金姑娘,你知道是哪一家兼並了姚家產業嗎?”

金小眉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的確,她來本就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再加上近來一直悲傷於心,神思恍惚,自然不會注意這些事情。

程小蝶沉思起來。

杜望月道:“總捕頭,我們現在怎麽辦?”

程小蝶道:“隻有委屈王大人和金姑娘了。王大人應該能騎馬,金姑娘呢?”

金小眉道:“我也能。”

程小蝶道:“好,那大家就都棄車騎馬,盡可能快地往前趕,我想,在前麵小路上,應該能找到馬車!”

經過這一意外停頓之後,這一小隊人馬又快速地往前進發了。

杜望月道:“剛才,要是不老書生伏在暗中迎風下藥,咱們的情況就險了。”

惜玉道:“你不用擔心,這些天我已用府衙中珍藏的藥材合成了神醫門的不傳之秘——解毒靈丹。”

杜望月道:“你怎麽知道不老書生會用什麽毒?如果藥不對,也能解毒嗎?”

惜玉道:“這種配方是我前不久才研製出來的,隻要是按神醫門的藥理配的毒藥,都能解開。我想,不老書生一定不知道這個配方!”

程小蝶道:“那太好了!惜玉,你將解藥先發給大家,一旦不老書生用毒,便讓他們火速服下!”

惜玉道:“是。”

掏出兩個小包,遞給程小蝶一個,道:“總捕頭,中隊和後隊的藥你來發吧,我去前隊。”

說完,兩腳一蹬馬腹,飛奔向前而去。

程小蝶笑了笑,瞟了杜望月一眼,道:“杜司主,你真是好福氣呀。”

杜望月心裏也不知是酸是甜是苦是痛,隻得淡淡笑了一笑,沒有答話。

不一會兒,惜玉已經發完藥,又馳了回來。

行走之間,她有意無意地總是控著馬,想離杜望月更近一些。

程小蝶又飛快地瞟了杜望月一眼,抿嘴一笑。

杜望月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轉開了頭。

又向前走了約三十裏,夜更深了,夜風也越來越大,現在身上很有些涼意。

程小蝶道:“王大人,揚州這一帶大人應該比熟些,不知這附近最近的小村鎮在哪裏?”

王少卿想了想,道:“前麵十來裏地,應該有一村子,好像叫小楊村,還挺大的,大約有近二百戶人家。”

程小蝶道:“好,我們就趕到小楊村歇腳,等天亮再往前走。”

王少卿道:“為什麽不往前再趕一些呢?小楊村往前約四十裏,有一個比較大的鎮子,叫蕭伯鎮,在那裏應該能弄到馬車。”

程小蝶道:“我擔心殺手集團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而且他們的計劃不是隨後尾追,而是在沿途安排人手,對我們進行埋伏和截殺!”

王少卿吃驚地道:“他們的反應能有這麽快嗎?”

程小蝶道:“很可能張師爺去訂馬車時,他們已經算準我們會連夜起程,所以先行做好了準備工作。”

像是要急於證明程小蝶的判斷是正確的,她的話才剛剛說完,便聽見是由林不凡領軍的前隊傳來幾聲驚叫。

杜望月麵色一變,大驚道:“不好,注意保護好王大人和金小眉,我們快去看看。”

五人疾馳到前隊,發現前隊已經停了下來,杜望月正在替兩位江南分司的好手裹傷,他的身邊,躺著兩具屍體。

這二人也是江南分司中的好手,他們都是被長箭射死的。

受了傷的五個人也是被突如其來的利箭射倒的。

程小蝶跳下馬,大聲道:“注意防備暗箭,做好戰鬥準備!”

語言未落,又有一陣箭雨射來。

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受傷。

因為已有防備,所以大家各揮金刀,將飛來的利箭撥開了。

杜望月撿起一根利箭看了看,道:“總捕頭,這些弓手是血手方輪的手下!”

程小蝶點頭道:“杜司主,還記得在瘦西湖邊你與血手方輪手下那一戰吧?”

杜望月道:“記得,那天如果不是總捕頭和阿橫、阿保趕來相助,我和惜玉隻怕早已死掉了。”

程小蝶道:“在湖邊那一戰中,血手方輪手下的弓箭手是與那些排成組合之勢的灰衣手們聯合作戰的。”

杜望月道:“我明白了,總捕頭是說,灰衣殺手們立刻就會現身了。”

程小蝶道:“不錯。”

她轉頭對岑嘯虎和於承誌道:“你們快去將那五十名弓弩手調上來。”

二人飛身向後掠去!

又是一陣箭雨飛來!

這一陣箭雨比上兩次的更密集,力道也更強勁,所以大家雖然早有準備,但仍有人被射中了。

兩死五傷!

從利箭射來的力道看,弓箭手們已比剛才向前追了不少。

這樣被動追打可不是個辦法。

程小蝶道:“受傷的人往後退,沒有受傷的兩個一組,按我定的辦法,一個使錘子,一個用腰刀,灰衣殺手們就快衝上來了!”

隻見大道旁邊的草叢中突然湧出了一批灰衣殺手,直湧到大道正中,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灰衣殺手一共分成二十組,也就是六十個人。他們已經完成了組合。

大道兩邊,還整齊地排行著兩隊弓箭手,強弓已拉滿了,利箭已在弦。

正在這危急時刻,岑嘯虎和於承誌帶著五十名弓弩手趕上來了。

程小蝶道:“弓弩手對左邊的弓手齊射,岑司主、於司主和林司案率領前隊人馬攻擊那些灰衣殺手。杜司主,我們去對付右邊的那一隊弓箭手!”

說完,她已擺身掠起,身在空中,似是一位淩空飛起的仙子一般,左手揮出,鮮紅的細索已經出手,右手中也已握住了一柄精光四射的短箭。

弓箭手們一齊放箭。

這陣箭雨全部飛向程小蝶。

杜望月騰身再起,一團劍光護住了周身要害,直撲向弓箭手們,口中大叫道:“總捕頭小心!”

那陣箭雨射到時,程小蝶手中的細索早己在周身布下一道紅影。

射到這道紅影上的箭紛紛落地。

杜望月已撲進弓箭手之中。

劍光飛舞,如一道道劃破夜空的閃電。

血飛濺。殘破的脫體四下飛落。慘叫聲匯成一片,十分懾人。

二十多名箭手在程小蝶撲到時,已全部被殺死了。

杜望月眼中閃著冷厲的光芒,將手中的寶劍在一名弓箭手屍體上拭了拭,抹去上麵的鮮血,仰天吸了一口氣,悄悄將寶劍插入鞘中。

程小蝶走到他身邊,輕輕一碰他的大手,道:“這劍法真殘酷!”

杜望月道:“是啊,但用來對付這些殘酷的殺手,是再好不過了。”

程小蝶道:“杜司主,恭喜你!”

杜望月一驚,道:“為什麽?”

程小蝶道:“因為你已盡得‘劍海浴魂’的精妙之處,而且,你能不為劍法役,現在你在劍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小文,已達到了十二層,天下使劍的高手中,隻怕已很難找到你的對手了!”

杜望月笑了笑,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他什麽話也沒有說,但他已用深情的目光告訴程小蝶,他決不會忘記她對他的幫助,當然更不會忘記她對他的愛情。

而這套“劍海浴魂”在杜望月身上完善的體現,已是他們二人愛情的結晶。

程小蝶迎著他的目光,已有些癡了。

她努力控製住自己,轉開目光,道:“我們快去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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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杜望月痛殺左邊一隊弓箭手時,五十名弓手中的弩箭也已拋發。這一次就發出去五百枝鐵箭。

左邊一隊弓箭手立即全部被射死,一個也沒活下來。

但在被射中前,他們也發出了手中的利箭!

箭如飛蝗。

但這次卻沒有一個人中箭。

因為這些弓箭手這次的目標不是人,而是馬。

林不凡所率領的前隊人馬的馬匹,在這一陣箭雨後,隻剩下了三四匹還活著。

但這幾匹活著的馬也被驚得向荒野之中飛奔而去了。

程小蝶立刻明白過來殺手集團的目的了。

這些弓箭手和灰衣殺手行動的目標就是馬匹。

殺死他們的馬匹,他們行進的速度就無法加快,則殺手集團就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安排如何對付他們。

再一看那些灰衣殺手們,在岑嘯虎、於承誌、林不凡和江南、中州分司好手的擊殺之下,已經被消滅了一半。

程小蝶對杜望月道:“你去幫他們,一定要將這批殺手一個不留地殺掉,我去告訴後邊的人,注意保護馬匹!”

說著,她飛身往後掠去。

杜望月深吸了一口氣,抽出七星寶劍,大吼一聲:“擋我者死!”舞起一團劍光,向前直衝。

雪亮的劍光衝入灰衣殺手叢中,立刻帶起一道血腥的血幕。

劍光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很快,灰衣殺手一個不剩地全都斃命在他的劍下!

杜望月對吃驚不已地看著他的岑嘯虎和於承誌略顯被動地笑了笑,抹去劍上淌流的鮮血,歸劍入鞘。

在他完成“劍海浴魂”之後,每次殺過人,他都會將劍插入鞘中。

這是一種習慣,也是一種區別。

因為,現在,他的劍隻要出鞘,必定會染泡鮮血。

所以他必須克製住這把劍上所透露出來的殺機,不到必要時刻,決不能輕易地將劍拔出來。

小文正是因為沒有這種克製力,所以才全被不老書生的毒藥控製住心智。

杜望月三人開始清理戰場。

剛剛清理完,程小蝶和中隊、後隊已趕上來了。

程小蝶問道:“殺手們沒跑掉了吧?”

杜望月笑了笑。

於承誌道:“全部在這兒躺著呢。”

程小蝶嘉許地對杜望月點了點頭,又道:“我們的人呢?”

林不凡道:“江南、中州分司的好手們共損失了二十人,十死十傷。”

程小蝶道:“把死難的弟兄拖到草叢中放好,我們趕路要緊,會有人來為他們處理後事的。”

林不凡道:“是!”

程小蝶道:“注意,在安置他們的地方做一個標誌。”

林不凡道:“總捕頭放心!”

程小蝶道:“好!我們繼續趕路!”

一行人趕到小楊村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四大捕頭叩開了幾戶村民的門,借他們的鍋灶生火做飯。

待大家都吃過飯,天已經大亮了。

程小蝶道:“我們趕快上路吧!”

王少卿道:“總捕頭,昨夜一陣搏殺,大家體力消耗很大,已有傷號,還是在小楊村多歇一會兒吧!”

程小蝶道:“大人有所不知,殺手集團們肯定是會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對我們動手!”

王少卿道:“為什麽?”

程小蝶道:“一來他們可以用百姓來做擋箭牌,二來我們因為怕傷及百姓,動起手來總有些……”

王少卿道:“你不用說了,我們快走吧。”

於是大家又匆匆上路。

王少卿驅馬走在程小蝶身旁,低聲道:“總捕頭,對決戰你真的有把握嗎?”

程小蝶皺了皺眉,道:“大人何故有此一問呢?”

王少卿道:“昨夜攔截我們的不過是殺手集團中的末流角色吧?”

程小蝶道:“不錯。”

王少卿道:“可我們這邊已經損失了二十個人。”

程小蝶道:“但我的四大捕頭、小文、小雅、惜玉、林司案未受傷。”

王少卿道:“問題是殺手集團的高級人物也沒有現身啊!”

程小蝶道:“大人可是對屬下沒有信心?”

王少卿忙道:“總捕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小蝶道:“就算是,也沒有關係,因為我會以事實向大人證明,我們的計劃是可行的,是完善的!”

王少卿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們走的是沿運河的一條道,一路行來,卻見大道邊的好多田地都荒蕪了,有些田中已是雜草叢生。

程小蝶不禁奇怪,便問王少卿道:“王大人,這些田難道都沒有人種嗎?”

王少卿道:“是啊。”

程小蝶道:“為什麽沒人種呢?”

王少卿道:“隻因為揚州太繁華了。”

程小蝶怔了怔,道:“大人這話,我可聽不懂了。”

王少卿道:“因為揚州太繁華,有些人就認為揚州遍地都是金錢,在那裏賺錢要比種地來得輕鬆,於是都拋下田地,跑到城裏去賺錢糊口了。”

程小蝶道:“可是種田人除了種田又沒有別的本事,跑到揚州城去,靠什麽賺錢呢?”

王少卿道:“靠力氣。”

程小蝶道:“我知道了,他們是去給那些有錢人當傭人、當仆人。”

王少卿點頭道:“不錯!”

程小蝶道:“為了賺錢,就甘願去做下人,還不如在家種田。”

王少卿道:“那些人要像總捕頭這樣說的懂得這個道理,就好了。這些年來,進城幫工幫傭的人越來越多,田地因此荒廢的也越多,每年生產的稻米也越來越少了。”

程小蝶沉吟著,也不知她在想什麽。

王少卿在馬上挺了挺腰,伸長脖子往右邊看了看,道:“總捕頭,早知道殺手集團會派人殺馬,我們還不如一開始就坐船,沿運河北上了。”

程小蝶道:“的確是這樣,不過,在陸地上,馬死了,我們還能靠兩隻腳走,要是在水上,如果被殺手們潛入水中,鑿漏了船,那可就麻煩了。”

王少卿道:“真是凡事有一利必一弊,喔!也不知長山現在怎麽樣了。”

程小蝶道:“馬大人部下雄兵數萬,又有阿橫、阿保緊隨身邊,不會出任何意外的,大人盡管放心。”

二人一路說著,程小蝶卻不住地將目光投向運河之上。

王少卿隻管與她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但跟在他們後麵的四大捕頭卻早己注意到了。

他們猜想程小蝶是發現了運河上有什麽可疑之處。

於是他們也開始觀察河上來往的船隻。

河上白帆點點,船隻可不少,但看了半天,卻沒有發現什麽不太正常的情況。

前麵,遠遠地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青灰色。

程小蝶舉起馬鞭,道:“王大人,前麵是不是蕭伯鎮?”

王少卿道:“應該是。”

程小蝶道:“我們就趕到蕭伯鎮歇腳,時間也快到午飯的飯點了。”

杜望月忽然大吼道:“王大人小心!”

自馬上飛身掠起,張開雙臂,抱著王少卿自馬上滾落在地。

王少卿的坐騎長嘶一聲,四蹄一軟,已倒在地上。

馬的臀部已紮著一把飛刀。

刀身已全部沒入馬身,隻留下鮮紅的刀柄在外麵。

程小蝶也拔出短劍,喝道:“大家小心,河上有敵人!”

隻見四隻大烏蓬船已經自河心衝到了岸邊,自船艙內湧出了近百名殺手。

他們中有一半是灰衣殺手,另一半黑衣殺手的手中,舉著的都是金背大刀!

“金刀級殺手!”

吳鐵峰驚呼道:“總捕頭,這些人比灰衣殺手要厲害得多!”

程小蝶冷靜地道:“不要亂,排好陣形,將王大人和金小眉護在陣中!弓弩手鐵箭準備,四大捕頭率人殺敵!”

陣形剛布置完畢,殺手們已衝過了河灘,向大道上衝殺過來。

他們一麵衝,一麵揮舞著刀劍,大聲呼叫著,聲勢十分驚人!

程小蝶斷喝道:“放箭!”

機簧扣響聲同時響起!

五百隻鐵箭立即如一陣瓢潑大雨,迎頭砸向殺手們。

慘叫連聲。

殺手們倒下了三分之一。

但沒有被射中的殺手們已經衝上了大道。

程小蝶正準備下令放第二陣弩箭,卻見前麵大道上塵土大起,傳來一陣暴雨般密集的馬蹄聲!

原來殺手們準備的是兩麵夾擊之策!

程小蝶立刻將弓弩手調到了左側,正對著大道上疾馳而來的殺手集團的馬隊,

然後短劍直指向河中衝上的殺手們,道:“四大捕頭、小文,格殺他們!”

小文答應一聲,整個人立即化作一團刺目的劍光,落入殺手群中。

緊接著,第二團更為刺目的劍光也落了進去!

這人當然就是杜望月。

岑嘯虎、於承誌帶著江南分司的十數名好手也大呼著直卷上去。

吳鐵峰帶著中州分司的好手們在弓弩手兩側,但等鐵箭飛出,便會與程小蝶一起同自箭雨下逃得性命的殺手們血戰。

殺手集團的馬隊越來越近了。

程小蝶道:“放!”

箭雨飛出。

立刻響起了一陣馬的嘶鳴聲和人的慘叫聲。

勢如狂風驟雨的馬隊的衝擊被阻住了。

吳鐵峰舉起文昌筆,當先衝上。

大道之上,立刻展開了殘酷的搏殺。

小雅和惜玉一個立在王少卿身邊,一個立在金小眉身邊,二人都舉著兵器,緊張地注視著眼前殘烈的戰鬥。

她們十分想衝上去一起殺敵,但她們知道現在的任務更重要。

杜望月這一邊,殺手們已經敗了。

但是殺手們卻沒有一個後退。

雖然小文和杜望月二人隻要再一劍揮出,就會格殺二三名殺手,但是那些金刀殺手們仍然嚎叫著,直向前衝。

衝上來的都被淩厲的劍氣剌倒了。

杜望月道:“老岑、老於,去幫總捕頭那邊,這裏有我和小文就夠了!”

岑嘯虎一看眼前形勢,立刻轉頭衝到了大道上。

雖說金刀殺手還剩下了二十多人,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衝破杜望月和小文雙劍合壁布下的劍網!

二人身邊,已躺倒了不下四十具頭裂腹開的屍體。

於承誌還不太放心,問了一句:“小杜,行不行?”

杜望月一劍揮出,三顆人頭排在了其中。

他大笑道:“你看行不行?”

於承誌放心了,揮刀朝前奔去,一麵對林不凡等人說道:“弟兄們,都到這邊來。”

他們的加入,使大道之上的勝敗立刻就決定了。

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從兩方麵襲來的殺手已死傷殆盡。

令他們吃驚的是,沒有一個殺手主動逃跑,這也說明了血手方輪是何等厲害的一個人。

杜望月和小文相視一笑,還劍歸鞘,走回到王少卿身邊。

王少卿道:“小文,你沒有受傷吧?”

小文甜甜地一笑:“謝謝你的關心。”

惜玉也很關切地望著杜望月。

杜望月抹了抹臉頰上的汗水,笑道:“還真有些累!”

惜玉放心地笑了。

程小蝶四下看了一眼,長長出了一口氣,道:“他們來的太突然了,真沒想到他們會在水路上打主意。”

王少卿想想自己剛才還在想可以走水路,不禁有些後怕。

如果他們真的坐船自運河北上,可能現在已經遭了殺手們的毒手。

王少卿道:“杜司主,你是如何發現殺手們的?”

杜望月道:“因為這裏並不是深水,而且岸邊的水很淺,根本不適合船靠岸,但那四條船卻直向岸邊衝來,所以我感覺到情況不太對頭。”

王少卿道:“如果不是你,那把飛刀一定會射中我的,謝謝你。”

杜望月道:“大人太客氣了。”

程小蝶對林不凡道:“我們的損失大嗎?”

林不凡的臉色十分沉重,低聲道:“中州分司的弟兄僅剩下十六人,江南分司的,已隻有九個人了。”

杜望月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麽?”

林不凡道:“剛才殺手馬隊之中,有八名黑衣劍手,劍法狠毒,武功高強,如果不是總捕頭及時殺了他們,我們的損失還要更大一些!”

程小蝶道:“也就是說,除了五十名弓弩手之外,我們的戰鬥人員已隻剩下了三十二人,而且,小雅和惜玉二人還不能參加戰鬥!”

王少卿道:“總捕頭,殺手們派出的人越來越強,我們能支撐嗎?”

程小蝶皺著眉頭,顯然是在心裏暗自算計著。

杜望月道:“總捕頭,黑衣劍手是不老書生親手訓練的殺手,既然他們已經開始參與截殺,說明方輪、不老書生、黑衣蒙麵人也快要現身了。”

程小蝶道:“不錯,我也是這樣推斷的。”

說著,她自懷裏掏出了一截竹管,一揚手竹管飛起在半空中。

“嗖”地一聲巨響,竹管尾部冒出一股濃煙,接著竹管子向上飛了一陣子,然後,竹管突然炸開。

空中,散開一陣藍色的煙霧。

王少卿道:“總捕頭,你是不是已準備好了後備人手?”

程小蝶道:“是的,我們盡快趕到蕭伯鎮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眾人將能馱重的馬匹集中起來,加上殺手馬隊的馬,還有三十餘匹。

程小蝶道:“蕭伯鎮並不算小,鎮裏應該有馬,大家先堅持一陣,趕到那裏,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