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醒來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玲瓏終於覺得身體聽使喚了,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一些皮外傷,竟然連根骨頭都沒摔斷。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尼瑪,這二次投生的身子就是不一樣,真扛燥!”

而且幸運的是,之前靈萼留給她的藥她一直帶在身上,其中有好幾樣就是管皮外傷的,她連忙找出來把傷口塗抹一遍,這才開始尋找蒙麵人的下落。

她剛醒過來的時候腦子嗡嗡的,耳朵也不好使了,現在感覺恢複了,她才驀然發現在她身後不遠有條湍急的溪流。

難道蒙麵人落到了水裏,被衝走了?

她不敢猶豫,連忙順著溪水往下遊找去。

足足走了約有二裏地,才在一處淺灘發現了一塊黑巾,她連忙上前撈起來。

這裏地勢較平,水流也緩,河灘上還散落著一些光滑的大石頭,這黑巾就是被一塊石頭給攔了下來。

她焦急地四下打量,果然在不遠處的石頭堆裏發現了蒙麵人,他趴在水麵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她顧不得自己身上剛上了藥見不得水,急忙半跑半遊的靠了過去,艱難地將他拖到岸上。

見他身上的摔傷比自己還多,而且小腿上那支弩箭還沒拔出,傷口已經泡得發白了,很是猙獰。

玲瓏心裏疑惑的很,他到底是誰?為了救她竟然肯連性命都不顧。

帶著滿腹疑惑,她小心翼翼的翻過他沉重的身子,一張灰白俊逸的臉露了出來。

竟然是他——顧棠!

玲瓏豁然瞪大了雙眼!

怎麽會是他呢?玲瓏萬萬沒想到!

難道是......因為顧兮?

望著顧棠那張灰白毫無生氣的臉,她連忙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隻是氣息弱的很,眼看著有進氣,沒出氣,馬上就要死翹翹。

她不敢耽誤,連忙掏出靈萼給的藥,也不管功效,隻要是保命提氣的便一股腦兒地全給喂了下去,又幫他把腿上的弩箭拔出,抹上藥膏仔細包紮好。

等忙活完這一切她也累的夠嗆,癱坐在一旁,看著他氣息漸漸有力,終於鬆了口氣。

她抬頭看看頭頂望不到邊的懸崖峭壁,頓覺一陣委屈心酸。

九叔,你在哪兒呀,我好想你!

原以為出了南固城,很快就能找到九叔,可是誰知道這一趟竟然如此波折。

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一直被言蹊嗬護著,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尤其在這山窮水盡的關頭,心中對言蹊的思念便如洪水猛獸一般洶湧難平。

想著想著一陣困頓襲來,她不知不覺也倒在顧棠身邊睡著了。

夕陽落盡,夜色漸濃,黑暗席卷了整個峽穀,四周靜悄悄的,隻有低淺的蟲鳴伴著潺潺的溪水,似一支輕柔的小夜曲。

忽然,黑暗中亮起一團火光,映出一個勁拔挺直的身影,他手裏拎著三兩隻野味,鮮血尚未流盡,落在沙土裏,悄無聲息。

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鎧甲,或許不久前剛剛經過一場血戰,甲片上尚沾染著血氣,在火光下顯出微微的暗紅色。

他在河灘上蹲下來,將手中的野味拔毛去汙,清理幹淨,才回到火堆旁,用樹枝穿了架在火上烤。

一陣夜風襲來,玲瓏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盡管她身下鋪著柔軟的皮毛,可她還是覺得冷。

她像隻蛹一樣蜷縮著身子,一張小臉灰白一片,少了許多往日的生氣,口中更是低低囈語起來:“冷......好冷......抱抱......九叔......”

一旁男子烤野味的手一頓,目光輕輕掠過來。

月色皎潔,映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扇子似的輕輕顫動著,掩不住眼底濃濃的心疼。

一聲無聲的歎息被夜色淹沒,他放下手中的野味,除掉鎧甲,隻穿著一層單衣,小心翼翼地將玲瓏攏入懷中。

溫熱的體溫透過單衣,很快便傳遞到了玲瓏身上,讓她下意識地往他溫暖的懷抱裏蹭了蹭。

好暖和!好舒服!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緊緊擁住這個溫暖的懷抱,一顆小腦袋在他懷裏蹭啊蹭,想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男子看著她像隻可愛的貓咪似的,忍不住勾起了弧度好看的薄唇,無聲輕笑。

然而這笑容未停,便猛地僵住,他隻覺得後背一冰,不自覺地繃緊了身子。

或許是冷極了,玲瓏竟然將手探進了他的衣下,直接貼在他背上。

他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沉,眉宇間盡是無奈,下意識地抬手要拉出她那兩隻不安分的小手,可看著她終於在他懷裏安穩睡著,他心頭又生出不忍。

他終究什麽也沒做,隻是扯起一旁的獸皮輕柔地蓋在她身上,一手攏著她,一手翻烤野味。

火堆的另一旁,顧棠依舊昏迷著,他臉色灰白,眉頭緊皺,口中斷斷續續地囈語著:“兮兒......兮兒......兮兒......”

玲瓏是被一陣撲鼻的香氣給饞醒的,她忍不住皺起鼻子嗅了嗅,豁然睜開雙眼。

酥皮金黃,油香四溢,好一隻色香味俱全的烤野雞!

“香!好香啊!”她口齒流涎,猛地從懷抱中坐起,雙手渴望地伸向眼前穿著野味的樹枝。

眼看她就要拿到,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穿著野味的樹枝去忽然被另外一隻手搶走。

她眉頭一皺,猛地朝野雞消失的方向扭過頭去,怒道:“誰啊!敢搶我的野雞,我跟你......”

“拚了”二字尚未出口,玲瓏忽然呆住了,她癡癡地望著眼前熟悉的麵孔,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幽幽火光前,皎皎月光下,男子盤身靜坐,眉目如畫,緋唇輕勾,夜風輕輕揚起他如墨的長發,也吹散了他單薄的裏衣,露出一頸幽白和精致的鎖骨。

那一雙深邃的幽目下,三分縱容,七分寵溺,她再熟悉不過。

可是......怎麽可能呢?她不是做夢吧?

男子看著她呆住的模樣,揚了揚手中香氣四溢的烤雞,帶著幾分寵溺的責備道:“怎麽?看見吃的就什麽都不顧了嗎?”

低沉優雅的音色,似空穀流泉,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她魂牽夢縈卻苦思不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