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片海 海邊的人和故事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天空飄起了大雪,一下便是一夜,三十早上還在飄著零星的雪花。

本是及其靜逸的天地,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竹聲,很是擾人清夢。

楚清歡扯過被子蓋住了腦袋,嘟囔道:“幾點了?”

陸宸遠穿著居家服,將臥室的落地窗簾拉開,露出了外麵白茫茫的天地,笑道:“都七點了,該起了。”

走到床邊摟住了她香軟的身子,“寶貝,新年快樂。早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楚清歡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耳鬢廝磨了會兒,嬌聲道:“我想吃陸先生煮的麵條了。”

陸先生做麵最好吃。

“好,不過,你要和我一塊去。雪要停了,吃完飯一起掃雪。”

楚清歡沒精打采的賴在他懷裏,連眼皮都懶得翻給他看,“掃完一會兒又鋪滿了,銀裝素裹的好看,你就讓它下去吧,等徹底停了在掃。”

“懶的你呀,你起不起?”

陸宸遠一隻胳膊摟著她,另隻手作勢要脫衣服。

簡單一個動作,比什麽話都好用。

楚清歡麻利的起身,抓過一旁的居家服,兜頭套上,那速度快的讓人咋舌。

揉揉眼睛,不情願的道:“我穿好了,下樓吧。”

陸宸遠想說點什麽,又覺得很多餘,他想:終於知道怎麽對付她了!

到了樓下廚房,陸先生洗手作羹湯,她負責搗蛋。

費了千辛萬苦的勁,雞蛋麵終於出鍋,兩個雞蛋飛了一個,隻剩下一丟丟的蛋清。

楚清歡挑肥揀瘦,品評道:“這賣相可不咋地,陸先生,我得提出批評。”

“你還好意思說?”

楚清歡的腦袋挨了一記腦瓜蹦,疼的她哎呦一聲,可憐兮兮的揉了揉,滿眼的控訴。

我見猶憐的小眼神,一般人受不了。

“咳,真疼了?”

“嗯,疼。”

陸宸遠放下碗筷,抬起她的下巴,俊臉貼了過去,一本正經的道:“吹吹就不疼了。”

楚清歡看著他認真的麵容,心跳噗通噗通的加快,最近她真是病的不輕。

雙手慌亂的推開他,心如鹿撞,眼神閃躲。

“吃麵吧,涼了該不好吃了。”

陸宸遠點點頭,他也餓了。

一人捧著一碗麵,都沒有在說話,一顆蛋推來讓去,兩人相視一笑,最後一人一半。

吃完飯,外麵的鞭炮還在持續的響,那執著勁大有將這片天空蹦出個窟窿的架勢。

“不是說不讓放炮嗎?”

楚清歡坐在沙發上打個飽嗝,早上隻顧著吃了,連自己吃多了都沒自覺。

茶幾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有對聯、有福字、有窗花,還有宮燈掛件和火紅的燈籠,都是兩人前些日子一起買回來的。

陸宸遠揉揉她的頭,笑道:“別處不讓放,廣場那裏隨便。你要是喜歡,我初一買些煙花回來,咱們也去熱鬧熱鬧。”

來這裏住了那麽久,她隻去過植物園,別處都沒去逛過。隻知道這裏是富人住的地方,出入的也都是頂級豪車,隻有她出來進去都是那輛瑞虎,沒少被門口的保安攔截。

所以,別說是廣場在哪了,就是這處別墅區有多大,她都完全沒有概念。

“嗯。”

楚清歡很高興,好像沒有多少女孩是不喜歡煙花的吧?可惜她從小到大都沒親身去放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母親總是對煙火表現的格外冷淡。

往常過年,她也隻是和母親守在一塊,坐在窗邊看外麵的燈火,說說生活中的趣事,鞭炮是不會去放的。

每逢佳節倍思親,也許母親是怕鞭炮聲驚醒沉睡著的記憶吧。

“怎麽了?在想些什麽?”

陸宸遠見她神色悠遠,略顯寂寥,坐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摟上她削瘦的肩膀。

“我想起了母親,宸遠,我想去海邊看看。”

“貼完對聯,我們一起去。”

“好,謝謝。”

楚清歡紅著眼眶,枕上他的肩頭,雙手緊緊的圈住男人的腰身,“宸遠,有你在,真好。”

“傻姑娘,我會一直都在。”

楚清歡從他懷裏抬頭,親了他下巴一口,“好啦,我們快行動吧。”

楚清歡知道,稍後陸家爺奶肯定是要打電話過來的,所以更要爭分奪秒。

這是兩人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總是特別的有意義,和和美美的貼了對聯,又掛起了大紅燈籠。

楚清歡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門口旋轉的紅燈籠,唇角咧開一個明媚的笑容,拿著手機,喚道:“陸先生,看看我。”

陸宸遠還站在梯子上,聞言轉身看向她,不由微微晃神,然後他也露出了陽光般的和煦笑容。

兩人之間再無風雪,隻有一輪火紅的太陽,映照著彼此的心意。

楚清歡心滿意足的看著手機裏拍的照片,陸先生扶燈而站,深情的望著她。

懷著幾分小女兒心態,她選了一張設置成了屏保。

等兩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開車出了大門,碰到了剛剛停好車的顧振東。

他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圓禮帽,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全身肅穆的顏色。

看著搖下的車窗,詫異道:“你們這是準備出門?”

楚清歡抿著唇,看了眼後座上放著的兔籠子,心道:要不要借此機會還給他?

嘴上卻道:“顧先生,大過年的登門,有事?”

顧振東摘了帽子,呼出一口白氣,“過年了,想接你一起去祭拜下你母親。”

楚清歡覺得口幹舌燥,隻要麵對這個男人她就止不住的想要夾槍帶棒,不提到母親還好些,聽說他要去祭拜,她的神色立刻冷了,涼涼的道:“不用了,我媽她說過,不讓人祭拜。人既然已經沒了,那無論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她都感受不到。再多的懺悔又有什麽用,不過是給自己找安慰。”

顧振東神色黯然,“是啊,歡歡,你說得對。可不管怎麽樣,我都想去看看,哪怕沒有夫妻情誼,總歸是故人,是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