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4）逃亡之路
第三日一早，甘海市裏便傳播著一個消息：華僑大道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黑吃黑”一案女老板蘇蘇被抓起來了。
據更詳細的消息稱，因為有人發現蘇蘇在一個公共話亭打電話，讓人看見了，於是被舉報了。全市警察出動設卡布控，懸賞獎金都提高到10萬元了……。經過審訊，蘇蘇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市某領導的小情人，還向警方交待她所知道的一切秘密。蘇蘇還承認了與黑社會老大有染。而舉報她的人，正是她的一個好朋友——據說是同班同學。至於這個同班同學叫什麽名字，有人說她姓李的，有人又說她姓張的。
這些消息是夏小雨在接班時聽到科室的同事議論。
夏小雨聽了很生氣，她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但又覺得傳消息的人說得有模有樣。夏小雨在想，不知道她還敢不敢留在甘海？不過，就算她想要逃離，又能逃到哪裏去？
據更機密的消息說，蘇蘇被抓後，為了擔心有人說情，連夜把押到外市審問了，叫做異地關押。另外，省裏麵還派人來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判決了。
當然，後麵這段機密消息是夏小雨護士長特別告訴夏小雨的，一般的同事可能還不知道，如果讓她們知道了，夏小雨就說不清了，甚至要與她劃清界限，因為同事都知道，蘇蘇就是夏小雨的同班同學，兩人是好姐妹。
一個上午夏小雨的的眼中充滿焦慮。
快下班的時候，夏小雨的手機響了。一看，又是一個陌生的甘海市固定電話，夏小雨一接，驚訝得快說不出話來，是蘇蘇打來的。夏小雨急忙躲進值班室裏，把門反鎖起來了就接聽電話。
此時是上午11∶33，蘇蘇給夏小雨打了電話，這是她那晚被警方圍捕三天第一次和人聯係。
“蘇蘇你在哪兒？都說你被抓了。”上午上班同事的謠言原來都不是真實的。
“我在哪和你沒關係。”
“但我呆在這個地方不會很久了，經驗告訴我，親人也有背叛的時候。”蘇蘇說，“我必須馬上就走。”
夏小雨開始不清楚蘇蘇這話的意思，但她想讓蘇蘇終止逃亡之路，撒謊道：“可是，我很想見到一麵。”
“沒時間了，”蘇蘇道，“警察已經發現我的行蹤了，我現在是一個大罪人，此刻他們正在布下天羅地網，要捉拿我，我再不走就來不及。”
“可是——”夏小雨道。
“別可是了，”蘇蘇喊道，她氣極了，“我隻想知道，我這樣做連累你了嗎？那晚是你的報警吧！你很想要那5萬元懸賞獎金對吧……”
蘇蘇在電話裏質問夏小雨。“小雨，我們姐妹一場，就算你不能幫我忙，但你也沒必要加害於我！”
“蘇蘇，請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了，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難道，你就這麽看重那5萬元懸賞獎金嗎？她比得上我們姐妹情深嗎？”
見到蘇蘇誤會自己，夏小雨急得開始哭了起來，一方麵固然是因為她害怕同事發現自己和蘇蘇通電話而急出了眼淚，更重要的一方麵是，蘇蘇徹底地誤解了自己。想當初，勸她去自首，也是為她好呀！這樣逃亡下去，何日才是個出頭？逃也不是一個辦法啊？不是說自首就能減輕罪行嗎？至於什麽懸賞獎金，她考慮都沒考慮過呢……
夏小雨的良苦用心蘇蘇她並不完全知道，所以她才有這些複雜的想法，事實上在夏小雨心中，所謂的“懸賞獎金”她想都沒想到這個事，她現在必須想辦法勸說蘇蘇回頭是岸。
此時，夏小雨不知所措了，也許先和蘇蘇見一麵再說吧，在電話裏頭是講不清楚的，而且蘇蘇一旦被現場抓住了還真會說不清呢。
“我們的姐妹緣分盡了。在漂泊天涯之前，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通電話了。”
“蘇蘇，你真的不能聽我一句話嗎？讓我見你一麵，好嗎？我很想你。”夏小雨的留戀之情溢於言表。
“呸！別撒謊了，你想叫警察來抓我？”
“我們的姐妹緣分盡了。今生今世就算我死在外頭，我也不會領你情的。”
“蘇蘇，你……”夏小雨的心裏澀澀的。
“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蘇蘇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夏小雨一時怔怔地。
這時，值班室門外傳來敲門聲，同事叫夏小雨去接班了。夏小雨抹了眼角的淚痕，打開了值班室的門。
正要走出去，護士長走過來。“小雨，你什麽躲到值班室裏來了？”門外護士長轉頭對夏小雨道，“你快去看看5號病床病人，他說肚子不舒服。”
“剛才和誰通電話呀？”
“沒有。”夏小雨說。
“還說沒有呢，看你哭眼都腫了。又是小兩口吵架了？夫妻吵架那是經常的事，別放在心上了。”護士長說道。
“是。”夏小雨低聲道，然後走了出去。
護士長望著她的身影呆了好一陣，又進了值班室，她好像要從值班室裏找出點什麽來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夏小雨就回到護士站了。
“護士長，我叫醫師過去看病人了。”護士長望著她道，“你現在可以下班了。”
夏小雨不知道該說句什麽話，想了一番還是沒想到，於是隻好放棄，舉步便欲出護士站。
“等等。”護士長叫道。
夏小雨轉身，看見護士長過來，她問道：“聽說以前在我們醫院上班的葉蕾蕾也被抓起來了，是什麽回事啊？聽說當時警察去抓她時，她正和一個男人在**……”
“這個你去問她吧，也許她會告訴你是真是假的！”夏小雨不知哪來的勇氣，回敬了護士道。
說完，夏小雨就走。
“我就知道她早晚會出事的，”護士低聲說道，“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夏小雨轉身瞪了護士一眼，“她的事和你好像沒有關係吧。”然後就走進了電梯。身後，護士看著她，真誠地道：“我不是關心你嗎。”
此時，蘇蘇正沿著一條小巷子走了沒多遠，便是一座低矮磚瓦結構的住房的後門。蘇蘇在門上敲了三聲，門立刻開了一條縫，蘇蘇閃了進去。
“這是我給你的酬勞，你一定要確保我的安全。”蘇蘇把一個信封遞給一個五十來歲的胖老頭。
胖老頭接過了布袋，道：“你放心，我一定安全地將你帶出甘海。”
蘇蘇就跟著胖老頭進了前院。前院停著一輛“北京現代。”
此時，院子裏無人，胖老頭和蘇蘇穿進了“北京現代”車廂內。原來這胖老頭就是蘇蘇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的門衛，是蘇蘇在人力市場找來的。胖老頭以前是在市糖業公司當貨車司機的，後來因為一次車禍落下了腳疾，開車不成了，就辦理內退手續呆在家了。因為閑著沒事做，加上內退生活一個月隻有350元，就跑到人力市場來，看看是否有人招門衛之類的人員，恰巧遇到蘇蘇來人力市場找人，就談好到蘇蘇那裏去做門衛，月薪600元。後來，蘇蘇因為看他很敬業，蘇蘇就很同情他，原先商量好了一個月工資600元，在他幹到三個月後就給他加薪到800元一個月。對此，胖老頭很感激蘇蘇。但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原因，胖老頭在蘇蘇那裏隻幹了一年就辭職不幹了。蘇蘇也很感激胖老頭，是因為有一天的晚上，恰巧那晚是胖老頭看班，有人撬開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鐵門時，被胖老頭發現了，他報警了。在警察到來之前，那人把胖老頭打傷了。為了感謝胖老頭，所以逢年過節時，蘇蘇常常帶上禮品到胖老頭的家看望著他。胖老頭和蘇蘇的這一層關係，警方當然沒有料到。因為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出事前，胖老頭早就離職了。沒人注意到他這個人，更不用說警方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院外開始熱鬧了，蘇蘇剛要說話，胖老頭馬上製止了他，看來，除了胖老頭，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輛車上多了一個人。
“北京現代”轉上了大街。大街喧鬧，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城管人員的吆喝。胖老頭若無其事地開著“北京現代”，蘇蘇不時從車窗往外看看。“北京現代”四處轉悠了一下，就駛向甘海市經濟開發區。
這時天氣說變就變，天，突然下起大雨來。在開發區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很快地，“北京現代”駛出甘海市，消失在雨幕中……
那晚圍捕蘇蘇的失敗，公安部b級通緝令遍見於甘海市全城。公安部要求必須盡快抓獲蘇蘇的批示，給整個甘海市乃至安都省警方帶來更大壓力。
大批警力設卡布控，動員全民協查。懸賞獎金也從5萬提高到10萬。甘海電視台不斷打出滾動字幕，詳細描述蘇蘇的體貌特征，提醒市民提高警惕。甘海市民熱烈而緊張地議論著這個事情。
就在蘇蘇離開甘海市時，她用一部新手機給夏小雨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夏小雨，我恨你的背叛，我蘇蘇永世不會原諒你的！以前你認識的那個蘇蘇已經死了！！！！！……後麵連續放了五個感歎號。夏小雨讀懂蘇蘇對自己的恨，這種恨不是一般的恨，而是已經變成了仇恨。
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車內空氣壓抑的讓人呼吸困難。夏小雨打了蘇蘇的手機，但卻是關機。
一個月後，在中緬邊境上，當最後一縷殘陽殆盡，兩男一女出現在叢林中。寂靜的山穀，漸漸的溶入到黑暗之中。有風急急的盤旋而過，樹木鬼影森森的搖擺起來。張牙舞爪。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極一群在咀嚼食物的野獸。
“是過這裏嗎？”蘇蘇低沉的問道。
“不會錯的，這條路我走幾遍了。”有人小聲的回答。
“肥貓，你有沒有弄錯啊，我們都在這個山頭轉了快三個小時了！”這時，另一個長得比較矮的男人說道。
“你不相信我，你還跟著我幹什麽？”
肥貓的話，讓蘇蘇也怔了一下，想說什麽，但又硬硬的給咽回去了，隻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肥貓，以泄心中的不滿。
“肥貓，天都黑了，我們要不要等明天再走吧！”矮個男人又說道。
“你呢，你還去不去。”瘦猴轉頭就問蘇蘇。
“我看他說的也對，等天亮再走，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你們兩個害怕就別去了了，但錢我可不退你的。”肥貓非常不客氣的說。蘇蘇聽後，又怔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之後蘇蘇和矮個男人跟著肥貓又開始前行了。
這時風突然停了，月亮慢慢的沒入了雲後。
夜『色』越來越濃。
“今晚能到嗎？”蘇蘇小心的問。
“就你廢話多。”肥貓的話音剛落下，就感覺一股熱騰騰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腥甜的血腥味。緊接著發出咚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到了地上，樹林裏一陣『騷』動。
肥貓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蘇蘇已經失聲的尖叫起來。肥貓被蘇蘇的尖叫聲，嚇得渾身一哆嗦，心裏一陣恐慌，趕緊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粘稠的『液』體，瞪大了眼睛。
矮個男人在這時突然向肥貓倒了過來，重重的砸在肥貓的身上，肥貓的頭皮一炸，看著渾身是血的矮個子男人，驚叫著，好不容易連滾帶爬的從矮個子男人身下抽身出來後，驚喘的看著躺在地上，沒有頭顱的矮個子男人，血急促的從矮個男人的脖子處流了出來，肥貓的心髒疼痛的跳動著，呼吸急促起來，全身都是冰冷。
這時，卻又突然有一個球狀的東西飛到了他的懷裏，肥貓低頭一看，渾身就是一彈，哇哇哇的慘叫著，就將飛到他懷裏的矮個子男人的頭顱扔了出去。樹林裏，又是一陣『騷』動。
“你給我住嘴！”“沙沙沙，沙沙沙”一陣急促地聲音在前麵響起。幾個巨大的黑影擋住了去路，蘇蘇定睛一看，一抹慘白的冷光正好照在肥貓的臉上，肥貓的麵部肌肉由於恐慌而一顫一顫的抖動著。蘇蘇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但她知道他們遇上劫匪了。
站在蘇蘇麵前的一共是四個人，每個人的手裏拿著手槍，其中一個人還拿著一把閃亮的彎刀，刀上血跡斑斑。這分明在告訴兩人剛才矮個男人屍首分家就這把砍的。這樣子的情景蘇蘇隻有在電視裏看到的，蘇蘇和肥貓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兩人想跑，但是腿根本就不聽使喚。
月亮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出來了。清清幽幽樣子，照在山穀裏，使得原本就是靜謐的山穀，顯得詭異了很多。
兩人四肢無力的看著麵前，正一步一步向他們走近的幾個黑衣人，在月光照映之下，槍口黑洞洞的。緊接著，寒光一閃，蘇蘇的右側胸口處一痛。瞬間，蘇蘇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當蘇蘇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一舟小船上，肥貓也在，但卻被綁著。此刻，要是在甘海，就該享受著早晨的寧靜。
小船順流直下，吃水線被壓的很低，肥貓偶爾翻身動作大一點，就會引起一陣驚呼和怒罵。
昨晚在叢林裏劫持他們的四個男人，此時在不停的大嚼餅幹，整整一背包的食物已經消耗了大半。再仔細看，個個一張猙獰，滿是幹涸血跡的臉，讓人感到恐怖。
饑餓的肥貓看著暴飲暴食的四個男人，喉結不停的蠕動著。
“媽的，看什麽看，老子還沒收拾你呢……”一個大個男人瞪著牛眼說道，嚇的肥貓連忙低下了頭，不吭聲了。
見肥貓不說話了，大個男人就拿起一小包餅幹，說道：“喂！美女……吃點。”蘇蘇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那人『奸』笑著『露』出白白的牙齒，仿佛要吃人的樣子。看著扔過來的餅幹，上麵有一點紅『色』，再抬頭看到他手上的血跡，蘇蘇不由的胃部一陣抽搐，趴在船幫上又嘔吐起來。
黃昏，偌大的河麵上，一條小船孤零零的漂流著，兩岸的風景依舊美麗。沿河的小村安靜無比，甚至聽不到平日裏熱鬧的狗叫聲。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我給錢，隻要你們把我們送到安全的地方，隨便開口。”蘇蘇企求道。
“我們會告訴你的。隻可惜你這麽漂亮的美女了，跟著我們受苦了。”大個男人很痞。
肥貓在叢林看到過他們血腥的一麵，知道他絕對說的到做的到。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我家還有老婆和小孩……”
“耐心等吧，我們會找個地方讓你們下船，我們不會陪你們去死的。”
肥貓頓時安靜下來，蘇蘇在想，在這瘋狂混『亂』時刻，死亡也許未必是壞事，總好過行屍走肉的活著。趁著幾個男人不注意時，蘇蘇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
船上一陣『騷』動，隻聽到有人在說，“讓她喂魚去吧……”
“萬一她沒死呢！”
“那就讓對岸的山民把‘幹’了。對岸的山民如狼似虎，不把她輪『奸』死才怪呢！那時她比死還難受呢！”
“她實在太漂亮了，本想到地方後，美美享受這美人呢，卻讓她跳河了。”
哈哈，幾個男人哈哈大笑。
……河麵上，蘇蘇跳入河中濺起的水花消失了，很快恢複了平靜，流淌的河水依然是河水。
這是一條異常洶湧的緬甸河流，叫伊洛瓦底江，上遊在中國雲南，叫獨龍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