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殺富濟貧 (2)

很快,三公和唐經理再次來到一重門的會客室。

三公樂嗬嗬地對我說:“慧茅,準備家什……”

我當時一驚,做法事的家什可是沒帶來的啊?再說,我還想狠狠敲唐家一筆錢呢。

卻見三公拚命的地給我使得眼神。

我非常沮喪,一個偉大的願望突然落空,整個人一下子就空虛起來。

“師父,這個……家什……”

鼓鐃鈸鑼、木魚經書、黃紙紅符……什麽都沒有,我準備什麽家什啊?

三公卻連肥坨一起使喚上了。

“你們兩個,去把馬背上的那些糯米全都搬進來。”

我又是一驚:馬背上的糯米是三公這個大法師從南莊窮困老百百姓哪裏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居然用來給唐家做法事,不要說對不起明朝的十二勇士,就連早上南莊群眾集體做的那一頓長桌宴也對不起啊!

要用糯米驅鬼,唐府少的是嗎?

我站著不動!

我這個人原本就是叛逆的性子,要是樣樣都唯命是從,也不至於得罪我的父親,被趕出了閔家高大的木架房,住進了三公家低矮的土牆房。現在三公為了唐家的八百塊錢,居然就要把南莊的糯米奉獻給可惡的北莊,我不幹!

我不動,肥坨也很迷茫,也就站著不動。

“慧茅!”

三公的口氣開始冒出火藥味。

“哥……”

肥坨有點著急了,卻又不敢明著催促。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理由:“師父,那點糯米隻有兩升,我想留著回去,過年的時候打點糯米粑粑,給三奶和兩個小孃過年吃……”

唐經理的臉色本來已經有些不好看了,聽我這般一說,立即抽了抽鼻子,對三公,似乎更是對我說:“要不……法壇上用的兩千斤插香米,都改成糯米吧。”

三公狠狠瞪了我一眼,對著唐經理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盡是亂說話……嗯……就按唐經理說的辦吧。”

我頓時一驚:我的天,插香米就有兩千斤!還是糯米呢,糯米的價格可是三角錢一斤哦,光是這插香米就值六百塊了。

不等三公發話,我立即大喊一聲:“肥坨,走!”

“好的,哥!”

肥坨答應一聲,喜滋滋的扛著斧頭跟在我身後,我回頭一看他的架勢,立即瞪了他一眼。

“哦哦哦!”

肥坨笑了一下,立即找來一根繩子捆在腰間,把斧頭別在繩子上。

他一米八五的個頭,近四尺的腰圍,別著一把一米長、一尺寬的斧頭,不算太怪。

再說,我們這樣的人,樣子越是特別,給人的信任度也就越高。

不是嗎?

這小子,當真把斧頭看得比命重要,畢竟在穿山洞裏丟過一回了。

他要想參軍,要想當將軍,我就等著看他如何舍棄這把開山神斧。

突然間,我對“舍得”這個詞語又有了一種新的感悟。比如南莊的兩升糯米,就能換來北莊兩千斤的糯米,這就是“舍得”吧;肥坨要去參軍,要當將軍,終究還是要舍棄這把開山神斧。

兩升糯米,也就才十二斤,我一隻手就拎來了,倒也沒有麻煩腰上挎著一把大斧頭的肥坨。

可是三公一看我們隻是把兩升糯米搬進來,立即生氣了:“兩個廢物,把馬背上的東西全部搬進來。”

我頓時愣住了,等著唐經理發話。

馬背上還有很多糙米和苞穀、還有幾升黃豆,還有十二隻大大小小的公雞……這些,唐經理該怎麽“折價”?不會是兩千斤插香米就包括所有吧?

果然,唐經理已經看出我是一個財迷了,立即笑嗬嗬地對我說:“慧茅小師傅,就聽法師的安排吧,你們帶來的那八十斤貨我們唐府全都要了,就按照法師說的,總的五千斤插香米。至於十二隻公雞,唐府補償三匹馬兒。”

我的天,三公你也太那個了點,比我還狠心啊!

五千斤插香米,其中兩千斤還是糯米,折成人民幣就有一千二百塊了;三匹馬兒,好歹也值個三百塊錢;加上八百塊的利市錢,就是兩千一百塊錢了。

雖然這個數目離我要求的五千塊錢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那隻是我一廂情願的一個理想而已,我不一定開得了口,人家也不一定會給。但是這次總價兩千一百元利市錢的大法事,在整個黔州省,恐怕在全國都屬於首例,反正足以當我們做上三四十次大法事的價錢了,足以轟動黔州省玄門乃至各界。

這麽說吧,1985年的時候,一般三五口人的農村家庭,一年四季臉朝黃土背朝天辛苦來的總收入,能達到五百元的算是比較正常的,達到八九百元收入的,就是很理想的了。要是一年收入能有千元以上,就是遠近聞名的“千元戶”了。

至於萬元戶也有,但是一個鄉鎮難找幾家,也不可能是一兩年的總收入,怎麽說也得存上三五年才有這筆錢。

當然,像唐老板家這樣的大老板,那是另當別論了,據說鼎盛時期一天就能賺八百元,一年下來就是二十多將近三十萬,整個黔州省怕是沒有幾個這樣的富翁了。

所以,這兩千一百塊錢的利市錢,對於這樣的百萬富翁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可能比我掏兩分錢還要容易。

我現在的總資產,隻有十塊錢。其中兩塊錢還是三公給我買衣服時節約下來的。

這次法事,三公會分多少給我呢?哈哈哈。應該不低於一百塊吧。有了這一百塊,我該幹些什麽呢?

對了,南莊李三元家為人厚道,他家的女兒就像會唱童謠會背詩的嫣月一樣可愛,也快到了的讀書的年齡了。昨天晚上吃了人家的晚飯,害人家殺了一隻大公雞,怎麽說我也該表示一下,分個十塊二十塊給他家。

我想多了。

三公一分錢不給,我打死也不敢給他開口要錢的。端公這一行,在實習期間,做徒弟的自然有做徒弟的規矩,師父能多少分點錢,那是意外之財;一分不給,是情理之中的事。

把東西全部搬進唐府一重門右邊的空房子之後,我終於得以進入二重門了。

“慧茅,把那兩升糯米,和兩隻公雞帶上跟我走。”

三公一聲令下,我就拎這糯米和公雞,驕傲地跟著三公進入了二重門。

臨踏進門檻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肥坨和元婆的表情非常複雜,說不清是羨慕嫉妒還是恨?

一踏進二重門,陰麵就傳來一股怪味,有點想中草藥的味道,也有點像狐臭的酸味。

豪門之內的味道,原來並不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