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下有鬼
三公隻是納悶了一下，並沒有說話，屁股一歪，車身就坐在灶台上，然後把雙腳抬了上去，直接伸進灶膛裏。
不過他不敢像劉艾那樣“哧溜”一聲就梭下去，而是雙手撐在灶膛邊緣，小心翼翼的把雙腳先放了下去。
張著嘴眨巴著眼睛，雙腳似乎在感受灶膛裏麵的什麽東西，然後收回撐著灶膛邊緣的雙手，身子一矮，整個人就梭了下去。
我睜大嘴巴瞪大眼睛等著，沒有聽見下麵傳來慘叫聲，懸在嗓子眼的心“噗通”一聲，這才六神歸位。
於是我急忙跳上灶台，也照著三公的姿勢，先把雙腳放進灶膛，晃悠了幾下，就找出了玄機。
原來，這兩尺來寬的灶膛，有兩邊都釘著“抓釘”。
“抓釘”，是西南片區流行的一種建築工具，金屬物件，大概有八十公分長，食指一般粗細，兩端彎曲成直角形狀，末端尖利，可釘進牆縫或者木板裏，留在外麵的部分可以腳踩手抓，可供攀爬。
修房子用的腳手架，也是靠“抓釘”來固定的。
有“抓釘”就好辦了，隻是劉艾和三公梭下地窖的時候，為什麽那麽順溜？
一路攀援而下，地窖大概有2.5米深，像個地下室。
裏麵光線幽暗，我眨巴了好一陣眼睛才適應過來，發現劉艾和三公都不在周邊。
眼前的地窖並不寬，相當於半間屋子。我轉了兩圈才發現前麵有一個拐彎處。
走過去一看，裏麵的空間更大，有一般人家的堂屋那麽寬，估計有三十多個平方。
看不出啊，劉艾家的兩間土屋，下麵竟然藏著一個神秘所在。四周擺滿了水缸和壇子，彌漫著腐臭的味道。不用說，這裏就是劉艾養屍的秘密場所。
地窖裏沒有燈，但是四周卻點滿了白色的蠟燭，冉冉搖曳的火苗，被裹上了一圈圈藍紅相間的氤氳，更顯陰森恐怖。
劉艾就蜷縮在右邊幽暗的角落裏，手裏抱著兩歲大小的幼兒，倒是沒有哭泣。
“哦哦哦，兒子兒子快長大，風吹雨打都不怕，身披霞光遊四海，腳踏祥雲闖天涯。”
這個奇醜無比的女人，念的又是誰的詩句？
身披霞光遊四海，腳踏祥雲闖天涯。這可不是凡人的理想，也是凡人無法做到的。
養屍也能養得這般雅致，養出如此品位，這個劉艾，恐怕不是巫妖那麽簡單。
三公站在進門左側的角落，遠遠的看著劉艾，沒有任何動作。不知道他是在驚恐？還是在尋思對付劉艾的辦法。
不過看他的臉色和之前他的言語，估計他是不會把劉艾怎麽的了。
但是，我還是想把劉艾帶去老鷹山呢，要是三公不出手相助，我估計是請不走這尊瘟神的。
“慧茅……”
三公的氣聲在地窖裏顯得同樣陰森恐怖。
“師父，我在這裏。”我一邊回答，一邊向三公靠近。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在這裏逗留久了，這些鬼煞就成活得更快了。”
三公的意思我懂，他不是怕鬼煞成活得快，而是擔心我們的陽氣會被這些屍身吸收去。
不去想還好，如此這般一尋思，我還真的感覺有點頭暈眼花了。
“師父，要不要使用一下固魂咒？”
我胸有成竹地說了一句，三公頓時就睜大了一雙公牛眼：“這個你也懂？”
這回我不怕他罵我偷看禁書了，笑嘻嘻地說：“師父，這個固魂咒，不是你前天晚上教我的嗎？”
“老子哪點教過你！”
三公很生氣，但是聲音依然壓抑低沉。
也對，我們隱了身，卻無法隱聲。
“師父真是健忘，你前天晚上拿給我看的那本書……”
三公若有所思，總算不再生氣。
“好吧，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就試試固魂咒，看看有沒有用？”
三公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勢。
我雙手挽了訣法，就念起了咒語：“天地同根，掃穢除愆。煉化九道，環形太真。百官納靈，節節受新。金童玉女，為我執巾。玄台紫蓋，冠帶其身。天地萬物，賜我長生。”
念完之後，卻見三公正閉著眼睛，嘴唇不停地蠕動著，也在念咒語。
我突然懷疑三公壓根就沒看過那些禁書，畢竟是要折壽的，他不得不仔細掂量。他自然也不懂什麽“固魂咒”，是我剛剛念完咒語之後，他就跟著學了。
倘真如此就很可笑了，我這個徒弟，反而教師父學起了咒語。
固魂咒還真有作用，這個時候，在這個密不透風的地窖裏，我果然感到神清氣爽了許多。
三公的精氣神也是非常好，似乎有了固魂咒和隱身術，我們壓根就不把劉艾放在了眼裏。
話說回來，我從來就沒把這個醜女人放在眼裏，要不是對王筱雪還有點用處，她這般養屍成煞危害人間，我應該馬上就滅了她。
“師父，我……”
我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還是說了：“我想把這個女人帶出去，帶到老鷹山去告訴大家，王永福其實就是她害死的。”
“廢話！”
三公低沉地喝斥道：“都給你說了，王永福是壽元已盡，不關人家的事，再說，你有能力把這個養屍人帶出去？為師都不敢放這種狂話哦……”
三公真的太高估了劉艾。
我沉默不語，心裏打著小算盤。
三公說完，側身指著身邊的一個大水缸，小聲說：“你過來看看，你以為她隻會養胎兒嗎？”
我忐忑地俯身過去一看，差點就沒固定住魂魄。
大水缸裏躺著一個人，一個成年男人，就像泡澡一樣赤luoluo地蜷縮在水缸裏。頭發飄在水麵，已經沾滿了青苔。看不清他的麵目，但是從搭在水缸邊那隻右手臂上，小腕上有塊銅錢般大小的褐色印跡，在通體煞白中格外醒目，明顯已經起了屍斑。
這男子顯然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再往裏走，那些沒有蓋上的大大小小的水缸和壇子裏，都躺著一個屍體，不過都是剛剛成形的胎兒、出生不久的嬰兒和裏昂三歲的幼兒，隻有之前的那個屍體是成年人。
“師父，咋會有這麽多……”
我剛才匆匆數了一下，這裏麵就有九具屍身，還不算好幾個蓋著蓋子的壇子。
“唉，這個怨婦……”
三公突然歎息一聲，那口氣似乎對劉艾充滿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