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老身有法杖
幾個騰躍鑽出洞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
回頭一看,黑壓壓的一堆蝙蝠正在山洞裏撲騰,估計有好幾百隻,卻沒有一隻飛出洞外。
再看山洞,五米高寬,洞頂覆蓋著一層茂密的藤蔓,淹沒了上麵的大半個洞口。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麵對久違的陽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油然而生。
不,談不上有什麽陽光,灰蒙蒙的一片,而且還飄著雨。
山歌是從對麵的大山傳來的,伴著有節奏的伐木聲,在山穀裏回蕩著,伴著迷霧陰雨,曠古而悠遠。
一大堆問題接踵而來:這裏是什麽地方?離鷹嘴崖或者虎跳崖有多遠?閔德晗是否逃出了雲霧山?唱歌的是誰?一閃而過的人影又是誰?
……
我沿著洞口並不規則的石階路走了下去,回頭再看,半山腰處,有四棵老鬆和茂密的藤蔓已經遮住了洞口,不經意間的確很難發現那裏有一個詭異的山洞。
這裏是一個山穀,嚴格說來是一片隻有十幾畝地寬的窪地,四麵環山,一片荒蕪。
我沿著山路轉過山頭,在荒野裏走了大約十多裏路,前麵出現了一條河,河流的前方,是兩道絕壁。
對了,前麵就是老鷹山的虎跳崖了。
當年,王曉雪和我都是從前麵的虎跳崖崖頂跳下來的,足足百米高。
再走幾十米,沒路了。
兩邊絕壁之下就是幽藍的潭水,像是一處死潭,不見半點漣漪,甚是駭人。
真不知道當年我怎麽有那麽大的膽子,毫不猶豫就從崖頂跳了下來,不到萬念俱灰的地步,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右邊是一處陡峭的山坡,還好有著一條羊腸小道。
翻過虎跳崖就是老鷹山了。
山路崎嶇,而且荊棘密布,時不時刮著我的衣服。我趕緊將半截法杖貼身藏好,盡量避開荊棘艱難前行。
既然是法杖,我就得把它當法杖看待。
就算它不是蚩尤杖的一部分,畢竟石靈兒說過,這半截玩意兒也是神物,等找到神筷子的下半截,它也還是撼天動地的法杖了。
神筷子的下半截在什麽地方?雲霧山方圓四六百裏,要是神筷子掉進了哪個山洞,神仙也是找不到的。
神仙能不能找到不知道,反正人是肯定找不到的。否則,兩半截神筷子也不可能在雲霧山裏靜默了五千年。
我不是神仙,但是我卻找到上半截。
這隻能證明一個理由,我和法杖有緣分。
荊棘實在煩人。
我環顧左右無人,索性騰身躍起,果然身輕似燕,簡直有一種“草上飛”的感覺。
很快就翻過虎跳崖的半邊山坡,老鷹寨就在眼前,下山之後就是寬敞的水泥路了。
十六年過去了,當年的砂石路已經變成了水泥路。雖然偏僻,老鷹山的發展還是很快。
沿著磨了幾千年的光滑石階,我又淹沒在兩米多高的荊棘灌木之中。
我拾級而下,才來到半坡,前麵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誰會爬上著陡峭的虎跳崖呢?
趕緊走了幾步,透過灌木隱約看見,山路上坐著一個人,手持彎刀正在修剪一根木棒。
頓時嚇了一跳: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出現這麽一個人,跟魅影差不多。
再看那人,竟然是王筱雪的母親王媽。
真是冤家路窄。
我頓時停下腳步,考慮著盡量不去驚擾她,重新選另外的路繞過王媽,繞過老鷹山去翹扁擔。
但是這事一條下山獨路。
就在猶豫不前的時候,王媽卻已經發現我了,徑直超我走近幾步。
“怎麽,大記者,不敢見老身?”
老身?
王媽大字不識一個,居然會說出這個詞語,我著實又被嚇了一大跳。
敢自稱“老身”的人,雲霧山裏隻有元婆了。
不是元無雙那個假的元婆,而是我的師公元婆。
不等我回答,卻見王媽突然站起身來,揮動著手裏的那根棍子,呲著牙笑:“大法師,你看我這個像不像蚩尤法杖,哈哈哈……”
法杖?王媽不是中邪了吧?
如果不是她中邪,那麽就是我中邪了。
她怎麽知道蚩尤法杖?二十年都沒聽她說過這東西,卻偏偏在我撿到半截骨頭棒棒的時候。
難道王媽是有備而來的?
難道剛剛在洞口一閃而過的那個人,是她?
王媽所說的蚩尤法杖,是石靈兒說的那根來自天庭的神物呢?還是冥潭裏的那件神器?
自從王筱雪死後,王媽癡癡傻傻已經十多年了,估計是最近在哪裏聽說過法杖之類的東西,所以信口說出的也有可能。
畢竟我心裏有鬼,還是不要招惹她為好,一旦她撒起潑來,我可是應付不了的。
誰叫我害死她的女兒呢?
說起來,王媽也真是一個苦命的人。
我轉身就朝山上爬去。
剛剛爬上五米遠,卻聽見王媽神神叨叨的用山歌的調子唱了起來:
天靈靈,地靈靈,
妖魔鬼怪快現形。
老身手中有法杖,
那個鬼怪敢出聲。
一邊唱著,一邊朝山頂跑來。
不好,王媽的腦子時而正常,時而癡傻,千萬不要再生出什麽事端。
年過六十的王媽就像一道黑色的颶風,擦著我的身子就”飄向山頂。
我頓時大驚,要是老人家一直這樣狂奔,萬一走岔了道直接到了山頂,前麵就是絕壁,一個不小心刹不住腳步,也就步伐當年王筱雪和我的後塵了。
罪過!罪過!
王媽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和我有著莫大的關係。
不容多想,我幾個騰躍從飛山上前,擋在王媽的前麵。
王媽微微垂下腦袋,翻著白眼陰森森地看著我,似乎清醒了許多。
“大記者,你擋著我幹什麽,我要找我家雪兒。”
我的心裏一陣絞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淒婉地說:“雪兒已經死了,對不起!”
說完我也埋下了腦袋,心想,王媽倘真要報仇,給我迎頭一棒就是。
不料王媽卻提高嗓門,憤怒地說:“誰說我家雪兒死了?她在下麵活得好好的,你要是不信,你也跳下去看看,不要擋路,我要去找雪兒了。”
我心裏滴血:王媽,你可曾知道,我的確跳下去了的,而且穿越了十六年,都沒有看見筱雪……
心裏悲涼,想著再也不能害了王媽。
於是伸手將其攔住,小聲說:“王媽,既然你還認得我,證明你就是清醒的對吧,走!我送你回家,不要在虎跳崖上亂竄,這上麵邪門得很。”
不料王媽卻不買賬,揚著手裏的棍子,嘴裏念叨著:“邪門,笑話哦!老身手裏有法杖,那個鬼怪敢出聲。”
王媽真的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