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麵館奇遇（2）

我頓時頓住了腳步，朝那人望去，他已經揭開了鬥笠。

我驚訝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那人也不容我說話，直接將指頭豎在唇邊，骨折牛卵一樣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

看我定下神來沒有做聲，這才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這時，我的麵已經煮好，熱情的老板娘把麵端了進來：“小哥慢用。”

我急忙接過麵碗，說了一聲“累你了。”就端著麵碗走向挨近街邊的牆角。

“三公……”

我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心裏直打鼓。

三公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給我的帶來的驚訝、抑或，恐懼，遠遠超過了那個叫劉艾的小媳婦。

三公朝我勾了勾手指，叫我再挨近他一些。於是我幹脆就和他坐在一條凳子上。

三公個把嘴巴直接湊到我的而耳朵邊，小聲說：“你看見那人沒有？”

“嗯！”我點著頭，又側頭看了一眼埋頭吃麵的劉艾，她似乎沒有認出我和三公，也不會想到我和三公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化龍鄉，所以很認真地埋頭吃自己的麵條。

我反過來把嘴巴湊到三公的耳朵邊，用氣聲說：“她就是大上前天去老鷹山送親的那個小媳婦，喜憂雙煞就是她帶去，害死了王永福的……”

“非也！”

三公又開始玩起文言文。

“此人有鬼不假，但是還沒有害死人的本事。”

看來三公早就注意上劉艾了。

莫非，此行專程為她而來？

那就好了，這倒是和我沒有多大關係了！我還擔心著，這次偷偷和元無雙跑到桃子壩，被三公知道後絕對沒好果子吃的。

不料三公蹙著眉頭陰著臉，眯著眼睛看我，聲音像是從地獄裏發出的，壓抑而恐怖。

“不過小子，這回你攤上大事了。”

糟糕，還是要找我的麻煩。

我就知道有麻煩，但是卻不知道這麻煩有多大？

“我怎麽攤上事？”

我很忐忑，卻又不敢撒謊。要是再被三公揭穿，這師門不用他逐出，我自己都待不下去了。

“小崽，這回，你算是真的撞鬼了！”

聽三公的口氣，不是那麽正經，我也就鬆了一口氣。

三公沒有兒子，兩個女兒據說還不一定是他的，所以我這個徒弟對他來說尤為珍貴。隻要不是做法事和談正事的時候，他對我還是很和藹的，有時候甚至有些頑皮，仿佛從我的身上找到了兒時的回憶。

“哦？這個你也曉得？師父不愧是茅山鬼穀門的弟子啊，能掐會算……”

昨晚上的經曆，何止是撞鬼……

元無雙現在還在桃子壩那老者家裏躺著呢。

“老子不是算出來的，是看出來的。”

三公抬手一指正在專心致誌埋頭吃麵的劉艾，說：“為師父就教你一招辨鬼識鬼的方法，你看好，那個女子正在吃麵是不是？”

我茫然地點頭，瞎子都知道的事情。

“你再看她的左手邊，那個布包擋著的地方，是不是還有一碗麵？”

“好像有……”

“不要說好像，你看清楚點，是不是？”

忍不住回頭確認一遍。

“是，的確有！”

不過這也很正常啊，萬一一碗麵不夠吃呢？我就覺得我可以吃兩碗。

三公朝我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說：“你可能會認為，一個人吃兩碗麵和正常，是不是……”

“啊？”

師父，再這樣玩下去就沒意思了，我想什麽你都知道了，我在你身邊還有什麽活法？

“慧茅，那個小媳婦一開始吃麵我就注意起的，現在給你一個見識的機會。看好了，那碗麵，我說的是另外的那一碗麵，會自動消失掉……”

“啊？”

碗裏的麵沒剩多少了，我是得好好注意，劉艾是不是兩碗麵一起吃掉的。

我目不轉睛地從側麵盯著劉艾的背影，事實正如三公所說，劉艾把前麵的那碗麵吃完，旁邊的那碗麵果然自動消失了。

劉艾不可能有三隻手兩張嘴，那碗麵的確有鬼。

不是那碗麵有鬼，是劉艾本身就是一隻鬼。

我忍住心慌，湊近三公的耳朵，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不料三公嗬嗬一笑，搖搖頭，用氣聲回答我：“她不是鬼，是鬼母子。”

“鬼母子？”

看來元無雙說對了，桃子壩的確是一座鬼蜮，劉艾就是養產鬼的人。

“師父……元無雙她……”

我猶猶豫豫的還是說了：“就是被這個鬼母子害的……”

三公還是鎮定自若地笑著搖頭：“非也，她養鬼不假，但是不害人。”

突然醒悟過來，麵色一改，問我：“你剛剛說什麽？元無雙被鬼害了？”

我很害怕地點著頭。

害怕來自兩方麵，一是三公的表情，為什麽突然就如此震驚？如此恐怖？第二，劉艾已經聽見了我們的對話。

三公失控了，聲音很大，劉艾不聽見才怪。

三公能掐會算不假，但也不是樣樣事情都算得出來的。這樣倒好，我和元無雙在洞裏的那番囧相，他也就不會知道了。

那邊的劉艾雖然有了反應，卻也不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突然起身，拎著布包走人。

“走，跟著她。”

走出麵館，劉艾徑直從山路返回村子。

“走！”

三公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我這才想起我的馬兒，不不不，是那老者的馬兒，還拴在麵館門口。

我本來是按照老者的要求，來鄉裏接周醫生的，現在醫生沒有接著，卻又匆匆返回，怕是不好給老者交待，關鍵是怎麽救元無雙呢？

於是對三公說：“師父，我是來衛生院接醫生去救元無雙的，她還在桃子壩躺起等著的呢。”

“有卵用！”

三公狠狠的丟出一句粗話，然後不屑地說：“找醫生……醫生被鬼纏住了都要找老子。”

“那麽，那匹馬兒……”

“哦，那馬兒是你騎來的啊？別人的馬兒不能丟，趕緊去。”

三公似乎才想起，麵館門口的確拴著一匹馬。

於是我急忙返回麵館，解開繩子翻身上馬，滴滴噠噠的朝桃子壩村方向跑去。

很快就追上了三公，我跳下馬來：“師父……請！”

三公看了我一眼，滿足地笑了笑，然後擺手：“你騎你的，我不會。”

三公不騎馬，我也不敢騎了，不可能徒弟騎馬師父走路，沒這個規矩。

劉艾就在一百米外，腳步也不算快。

一路上，我就簡單地給三公講了昨晚上的遭遇，等著他罵。

不料三公笑了笑，說：“元無雙就這點能耐，還想來驅鬼捉妖，恐怕得再修行十年……”

看來，昨天的一切行動又被三公算中了。

那麽，洞裏的那番情景，他算得出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