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斷腸人

“把這碗水喝了,你就不再害怕了!”

寶哥望著堆滿紙錢灰燼的水碗,猶猶豫豫地不敢接過去。

“隨便你,愛喝不喝,反正麻煩是你惹的,你要是不聽我的,那女鬼會不會來找你我不敢保證,但是你肯定會夜夜做噩夢,那女鬼會每天晚上都來找你,直到把你日死……”

劉艾這個妖精,說不定還真會看上寶哥這樣的小白臉。

寶哥原本白嫩的臉瞬間煞白,很是嚇人。

一咬牙,一口就把水全部喝光。

第二天,我要回老家去,到老鷹山找王筱雪。

再過幾天她就要來上學了,不去解釋一下,怕是不好交代的。

行李還是先丟在寶哥這裏,在沒有找到工作之前,先把這裏當成臨時的驛站,但是兩張存折還是要隨身攜帶。

我還找了一個合適的塑料袋把兩張存折裝好,口子密封好。我自己都想笑,這樣做好像是怕這兩萬塊錢飛了似的。

草人九兒已經枯萎,一看著就忍不住掉淚,一滴一滴的砸在枯黃的茅草上。

我舍不得丟掉九兒,把它揣在衣兜裏吧,等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把它葬了,希望它還能轉世成草。

今天的車子很順,兩個半小時就到了老家,我在離馬鞍山四裏路的“翹扁擔”下車,再走三裏路的村級公路就到老鷹山。

馬上就要到大年十五了,山村裏陽光明媚,地上還灑落著十多天前留下的鞭炮紙屑,年味很濃。

我提著一大堆從林陽買來的禮物,理直氣壯地來到王筱雪家。

怪了,過春節別人家都是貼著大紅春聯,她家緊閉的大門上怎麽貼著黃紙寫的對聯,一看內容,糟糕!

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

怎麽回事?難道王筱雪的母親……

“筱雪!”

我一邊喊著王筱雪,一邊戰戰兢兢地敲著門。

“吱呀……”

門打開了,是藍嫣月。

“是你啊,趕緊走吧……”

“嫂子,怎麽回事?筱雪呢?”

“叫你趕緊走!”

藍嫣月說罷就要關門。

“小廝兒!”

屋裏突然想起了王華的罵聲。

之間藍嫣月突然被人扯開,王華拎著一把鐵鎬出現在我麵前。

我趕緊後撤,一堆禮物又撒落在地,一邊後退一邊說:“王華,我不是怕你,我是來提親的,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你媽嘞個B,小廝兒,看老子今天不殺了你!”

麵對王華我是煩透了,平常都是能忍就忍,就算他惡語相向怎麽著都行。

但就是不能罵娘。

“你再罵一句,老子不認人了。”

一股血氣上湧。

不要說是你王華,就是王筱雪敢罵娘,老子照打。

王華似乎瘋了一般,迎頭就是一鐵鎬砸來。我閃身躲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手就給了他一嘴巴。

“這是你罵人的代價!”

我惡狠狠地說,手臂一抬,就把王華仍出兩米開外。

王華爬起身來,有去抓鐵鎬,一邊破口大罵:“小廝兒,你還我妹妹!”

啊?

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身後,王華的鐵鎬就要砸下。

“王華!”

藍嫣月淒厲地大喊一聲,俯身朝王華衝了過去。

“哐當”一聲,王華高舉的鐵鎬被藍嫣月撞飛,人也被撞了一個踉蹌。

“憨婆娘你找死啊!”

王華還在罵,不過口氣已經不再凶了。

“嗚嗚……”

藍嫣月哭了起來:“妹妹走了,老媽也一病不起了,你要是再惹上官司,這個家就完了。”

“筱雪,筱雪……”

一瞬間我的身子被掏空。

我轉過身來,紅著雙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一把揪起王華聲嘶力竭地吼叫:“筱雪呢?筱雪怎麽了,你們把筱雪怎麽了?”

我的牙齒把嘴唇已經咬出了鮮血。

王華身子一軟癱倒在地,突然也“嗚嗚”哭了起來。

“我那苦命的妹妹啊,都是你們害死的!”

“誰害死的?快說,否則老子掐死你!”

我快要咬碎了牙齒。

筱雪沒了,我還怕什麽?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我一爪就能捏死王華。

“放開他!”

我側頭一看,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村民,說話的是王大明。

好啊,你這個巫妖,說不定就是你他媽的害死了王筱雪。

“進屋說話!”

王大明卻不把我放在眼裏,徑直走進屋裏。

王華也翻身爬了起來。

說什麽呢?說什麽也救不回了王筱雪。

我的筱雪真的沒了?不會是開玩笑吧?

是不是王筱雪見我臘月二十九還沒有來,就和家人商量好演出這麽一場戲,試探一下我,檢驗一下我對她的心是不是真的?筱雪,千萬不要開這個玩笑,開玩笑也罷,適可而止就行了,你的慧茅很脆弱,承受不起這麽大的玩笑。

我的淚腺瞬間崩裂,如決堤的洪水,淹沒了我眼前的一切……

“慧茅,你先進來。”

這是藍嫣月的聲音。

藍嫣月,你是人是妖?王家的禍事從你進門就開始誘發,王筱雪是不是你害死的呢……

不不不,我的筱雪是在和我開玩笑。

“筱雪,你趕快出來!不要跟我玩躲貓貓了。”

“筱雪,慧茅錯了,我該臘月二十九就來提親的,慧茅該死,你就原諒我吧!”

我站在門口,雙手成喇叭狀,轉著身子大聲呼喊。

“好可憐哦!”

“該不會瘋掉吧?”

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

我急忙跑向村民們,一個個地問:“你們看見我家筱雪了嗎,她躲在哪裏,告訴我我給你一百塊錢,不不不,一千塊,一萬塊。”

村民們嚇得四處散開。

“慧茅,筱雪已經死了……”

一回頭,又是藍嫣月,一臉的淚水。

“嫂子,你別給我開玩笑,筱雪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叫你進來!”

王大明又從屋裏探出半個腦袋,用命令的口吻給我說話。

“王叔……”

刹那間,我像是被抽掉了渾身的經脈,頓時癱軟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匍匐著爬上王家的墩口。

“王叔,怎麽說我們也算是道中之人,你說話我聽,你告訴我,筱雪是不是和我躲貓貓?”

王大明搖搖頭,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的腦門一掌。

“閔慧茅,我……”

我攤在地上,一把扯住王大明的褲腳,生怕他說出我不願意聽到的結果。

“王叔,我不能沒有筱雪,她實際上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的妻子,你知道嗎?我不能沒有妻子……”

王大明頓時一驚,突然一腳蹬來,惡聲罵道:“死東西,竟敢敗壞我王家門風,也該浸豬籠。”

回頭對眾人自豪地說:“我沒有說錯吧。”

浸豬籠?

原本昂著的腦袋仿佛被狠狠一擊,我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