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雙喪

棺材裏的哭聲一直在腦海裏延續到白天,我一直恍恍惚惚,總感覺著哭聲不是幻覺,靈堂裏必有蹊蹺。

彭家出現這些變故之後,彭青雲整個人也突然變了,神出鬼沒一般,一天很難見到他一次,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在想些什麽?

守門的福伯不見了,彭夫人戴丹兒也不曾回家,十七歲的彭雅璿又管不了什麽事情,彭家實際上已經處於托管狀態。

好在黃元奎他們的利市錢是提前得了的,但是我的一萬二,恐怕要泡湯……

不行,我得去找一下彭青雲。

但是找到又能怎樣?這個時候我要是開口要錢,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可是……我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彭家還有事情發生。

特別是淩晨六點從靈堂裏傳來的哭聲,盡管虛無,卻又真實存在。

於是去找彭雅璿。

“小璿兒,昨晚上,其實已經是今天淩晨五點多六點的時候,你是不是進過後院的靈堂?”

彭雅璿很奇怪地看著我,很認真地思考了十秒鍾,說:“六點鍾?沒有,絕對沒有,怎麽了慧茅哥哥?”

我搖搖頭,想了想還是說了:“你媽媽的事情,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些?對不起啊,我是擔心你媽媽……”

我很擔心她突然又哭了。

還好,彭雅璿現在冷靜多了,就跟我將起幾天前和她媽媽一起進程的事情。

臘月初五那天,戴丹兒突然對彭青雲說,她想進城一趟,去表姐家小住幾日,順便去林陽南邊的南山道觀去燒香還願。彭雅璿因為文六木去了老家數月未歸,甚是心煩,也就跟著去了。

不料到了城裏,戴丹兒先是把彭雅璿丟在道觀旁邊的茶樓裏,然後又把她帶到了表姨家,之後戴丹兒就一個人去了南山道觀。

這一去就是三天未歸。

彭雅璿心存疑慮,於是也來到南山道觀,卻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我媽媽,其實在和一個男人幽會……”

彭雅璿沒哭,隻是緊咬著嘴唇。

她這麽隱私的秘密都告訴我了,我的責任大了。

“小璿兒,話不能亂講哦,你可有真憑實據?”

“什麽叫做真憑實據?”

彭雅璿突然暴怒起來。

我頓時啞然,這真憑實據……估計是有的,隻是她開不了口。

還是不問了吧,就這點秘密都讓我負擔很重,再掌握“真憑實據”,我就更累了。

知道別人的秘密多了,其實是一種累贅。

彭雅璿說,她一氣之下,也沒有回表姨家去,而是滿城亂逛,竟然逛到了師大,逛到了永新儀表廠。

“據說,那個廠裏發生過凶案,死了兩個人。”

彭雅璿一臉驚恐地說。

我點點頭,說:“是的,死了一男一女。”

“不對吧,我聽說是死了兩個男人呢……”

奇怪了,彭雅璿得到的信息,和吳師傅告訴我的不一樣。但是我相信當年死就是一男一女,因為我曾見到過半邊身子的女鬼,那個叫做劉艾的打字員。

我沒心情和彭雅璿在這方麵較勁了,懶懶地說:“管他一男一女還是兩個男人,以後你少往那裏跑。”

我是擔心她和寶哥牽上線了之後,對寶哥和她都不利。

兩人八字相克,命理犯衝,但是卻注定有著一段孽緣。這段孽緣該怎麽解,我一時還沒有想好。再說,寶哥隻能再活十五年,不能讓彭雅璿三十出頭就守寡,很是殘忍。

“我還敢去啊,那起凶案嚇死人,一下死了兩個,聽說其中過一個男人周身都是血洞,人卻還不死,一直在嚎叫,直到聽說對方死了才咽氣的,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不去了不去了……”

我又驚又喜,驚的是彭雅璿在哪裏聽來的這些細節,吳師傅都沒有對我講過;喜的是,彭雅璿算是被嚇住了,不往永新廠跑,就減少和寶哥碰麵的機會,至少不會主動營造和寶哥見麵的機會。

第三天晚上沒有什麽法事,因為彭家沒有人管事,黃元奎他們也想偷懶,就草草的繞了一堂棺,破完五方地獄之後,就跳過好幾頁經文,然後休息,等著天亮辭靈。

那幾頁經文,實際上可念可不念。男性死者就念金剛經,女性死者就念地藏經,當然也念血河經。

說好的三天法事,實際上起起落落是四天了,光是熬夜就是三個晚上。

我就感到奇怪了,按理說喪事一般都是做單不做雙,三天的法事,其實隻熬兩個晚上,從死者死亡時間開始算起,到辭靈、發喪,起起落落隻有三天的時間。

黃元奎是怎麽搞的?

我找到黃元奎,還沒有開口,他就神神秘秘地說:“慧茅,彭家估計要出事。”

“咋講?”

我很心慌,第一擔心我收不到我的一萬二;第二,還是有點為彭雅璿著急。

黃元奎搖搖頭,皺著眉頭眯著眼睛,小聲說:“前天,彭老板要求我們念血河經,我就覺得奇怪;昨天,他又找到我,說是把法事延長一天再發喪的,臨時又加了一個晚上。”

我大驚:“你就沒有一個端公準則嗎?”

“有啊,你不要亂講話。”

黃元奎著急了:“你看見沒有,我今晚就把法事省略了很多,不能驚動鬼神。一般的繞棺法事,要麽就做一晚上,要麽就做三晚上,反正都是單數,從來就沒有做兩晚上的。哪裏會有主家主動要求把法事做成雙數的?這多不吉利啊。”

“又加了好多錢給你們?”

我單刀直入。

黃元奎一臉苦相,連連辯解:“不是錢的問題,這回一分錢都沒有加,狗騙你!但是他威脅我說,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我們就出不了赤岩鎮。”

有此等事情?這個彭青雲也太囂張了啊,居然背著我把hei社會那一套用來嚇唬端公了。

“你等著!”

我丟下一句話,就往彭青雲的房間走去。

正好,把我一萬二利市錢的事情一道說了。

我來到二重門二樓彭青雲的居室,卻吃了閉門羹。

任憑我怎麽敲門,裏麵就沒有半點回應。

我很想破窗而入,但是又覺得小題大做了。

彭青雲究竟玩的是哪一出?你自己的法事改了也就改了,反正遭災的是你彭家,作為端公,按照主家的意願行事,也算不上“有違天命”那麽誇張。

隻是這樣一來,彭家算是完蛋了。

彭青雲如果不是瘋了,大概就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