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水底的草人

轉眼之間,冬月快要過完了,和彭少陽的臘月之約快到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想出辦法。

那個草人我一直藏在床下的水碗裏養著,靈性不會消散。但是,我得趕緊想辦法把它放在彭少陽家的水池裏,最好是放在假山下麵,那樣它才不會漂浮起來。

這一段時間,寶哥背著我去了幾趟赤岩古鎮,我從他一見我就閃爍的目光裏就猜出了,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見著彭雅璿,見到之後都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

這天下班,寶哥故意躲著我,一個人悄悄回到宿舍。

哼……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

這對話,就像兩個無聊的流氓在挑釁。

我徑直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寶哥隻好坐在**去,手裏捏著一塊黑乎乎的鐵片,還有一張紙條。

“還有湯圓沒有,煮點來吃嘛。”

寶哥不說話,起身去打水,放在電爐上燒著,然後從自製的碗櫃翻出一個布口袋,裏麵裝的是糯米麵。

洗手,和麵,包著早就準好的酥麻白糖芯子。

寶哥嫻熟得像個家庭主婦,專注的神態更像一個賢妻良母。

我偷看了**的那張紙條,上麵的字跡刻骨銘心。

想吃湯圓否,一人無味。

寶。

這是前一陣和他鬧別扭的時候,他留在我宿舍裏的字條。

我當時就跑到他宿舍裏,順便帶著這張紙條,把它當作一張冠冕堂皇的理由。

意思是你請我來的,不是我真的想來混你的湯圓吃。

盡管我真的很想吃。

沒想到寶哥還留著這張紙條,而且在我來之前,還捏在手裏看著。他是在懷念什麽?還是在思索什麽?

正在包著湯圓的寶哥一側頭,發現我正在看那張紙條,立即起身過來,一把從我手裏搶走,甚至還嘀咕了一句什麽,順手將紙條往掛在床頭的一塊白板上一沾,拿起丟在**的那塊圓圓的鐵片放在紙條上,就把紙條“釘”在白板上。

“想看你就看吧,貼在上麵你好看點。”

寶哥撅著嘴,明顯在賭氣。

但是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那張紙條的內容上了。

我好奇的是,這鐵片怎麽就能將紙條粘在白板上去呢?

我探身過去扯了扯紙條,黏得還很緊呢。

“寶哥,這是什麽原理?”

寶哥看我在擺弄鐵片和紙條,不屑地笑了一下:“什麽原理,物理原理,磁場效應”。

哦……

我似懂非懂地答應了一聲。

磁鐵,我們小時候也玩過,叫做吸鐵石,大概的意思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跟男女相處的意思也差不多。

我的似懂非懂沒有瞞過寶哥的眼睛,他畢竟是學機械的,對於磁鐵效應有著很專業的解釋。

“這塊鐵片其實是一塊磁片,而白板裏麵包裹著很薄的金屬片,相互觸碰就產生吸引力。而磁鐵具有磁力是由磁鐵的特性決定的,如果按原子電流解釋就是電流產生的磁場磁化別的物體,磁化物體產生電場,電場互相作用產生力的作用……”

太深奧的理論我不懂,我的物理化學從來就沒有及格過。不過我從這小小的磁片和磁場效應中突然頓悟。

我打斷說:“寶哥,在哪裏可以找到磁鐵?”

“我床腳多的不是。”

我立即蹲下身子在床腳一陣亂薅,果然撈出了一堆廢銅爛鐵。經過一番挑選,終於找到一塊巴掌大小、四厘米厚、中間凹陷的磁鐵。

然後我又找到了一塊大約有五六毫米厚薄的鐵板,比磁鐵要寬一些,正好!

不料我的試驗才剛剛開始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由於鐵板太小,磁鐵太大,兩者吸附在一起之後就很難分開了。

我在一邊擺弄了半天,使了很大的勁兒,差點摳破了指甲才見鋼鐵般和磁鐵分開。

心裏不覺又是一番欣喜,我終於可以去彭少陽家了。

吃完湯圓後,我就將磁鐵和鐵板帶走。

“幹啥啊?”寶哥看我抓著一塊鐵巴走了,納悶地問。

我神秘一笑,說:“秘密。對了,周末去赤岩玩去。”

我以為寶哥會興奮,或者忸怩地答應。

不料他一口回絕:“不去!”

我心裏高興著,也沒咋在乎他的情緒。

第三天是周末,也是臘月的開始。

一大早寶哥突然來找我,表示要和我去赤岩古鎮。

我把磁鐵小心翼翼地放在挎包裏,足足於兩斤多重。然後兩人騎著單車去了赤岩。

鳳凰牌的單車是我自己買的,一百二十塊錢,花了我一個多月的工資。

到了彭少陽家,我把寶哥丟在一重門旁邊的小客廳裏,可惜彭雅璿不在,他隻能陪著看門的老頭吹牛。

我徑直去了二重門。

二重門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裏麵禁衛森嚴。

守門的是黑衣馬仔,算是彭少陽最底層的馬仔。

黑衣馬仔一看是我,說了一句:老板不在,卻也沒有阻止我進入的意思。

我心想:不在正好,在了的話,我就不好行動了。

二重門的很多房間都是鎖著門的,我隻能在院子裏轉悠。馬仔一看我背著雙手、邁著方步,晃晃悠悠東張西望的神仙範,跟著走了幾步就自行到門衛室去了。

我繞到假山那邊,四顧無人,就裝著坐在水池邊沿休息的樣子,悄悄從挎包裏掏出磁鐵和貼邊“連接”成的“鐵盒”,往水池中間扔了進入。

這個水池於一米多深,“鐵盒”沉下去一般很難發現。

彭少陽說過,水池的水麵倒是每天都有人打掃,但是要真正徹底清洗,一年也才兩次,而且都是在他的親自監督下打掃的。除了水裏的一些雜物之外,裏麵的任何東西多不準動,包括一塊石子。

我還得再給彭少陽交代一句:從現在開始,水池裏麵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動,包括一塊鐵巴。

我已經把草人裝在磁鐵中間凹陷的空空裏,再蓋上那塊薄薄的鐵板,這塊磁鐵實際上就是一個鐵盒子了。

重達兩斤多的“鐵盒子”,撲通一聲就沉入水底。

而且,假山那裏有不少金屬,比如水管啊,燈管底座什麽的,磁鐵黏在底下基本就固定了。

觀察一陣之後,確認了草人的大致位置,我就出了彭家二重門。

寶哥沒有見著彭雅璿,也不好問守門福伯,心情就很糟糕,像生病了一樣。

我很想安慰寶哥,不怕,臘月初五我們還得再來一次。

那是我和文六木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