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懸棺詭屍(2)

右邊廂房立馬騰了出來,火爐和四方桌已經端進去了,三公就走了進去。

坐定,烤火,喝了一大杯剛剛燒好的、裏麵還放了不少冰糖的薑湯,三公這才掐著左手手指,乾坎艮震巽離坤兌默念一通,抬起頭來,一臉嚴肅地對貓腰站著的王大明和王華說:“亡靈隻能在家裏過一夜,明早上山。”

王大明緩緩站起身來,臉上泛起了一絲獻媚的訕笑。

原來兩人說到一塊了。

但是王大明為什麽這樣高興呢?難道就因為自己的推算和三公的一致?

“哪個是管事?”

三公站起身來,大聲問。

“是我,三……公!”

王大明訕訕地說。

三公哦了一聲,也不看王大明,然後用平和的聲音說:“叫人趕緊製一張三指寬、三尺長的弓,弦要有二尺二長,用今年的新麻來做,和紙煙一樣粗,丙寅丁卯……下午六點左右,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做出來,我有用!”

“好好好,我馬上安排!”

王大明還是貓著腰說話。

“慧茅!”

三公嚴肅地叫起了我的法名。

不對,我現在身份證也改成了閔慧茅,我就是閔慧茅了。

“哎!……師父!”

“哦哦。”

三公回頭看見了我,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對王大明說:“來不及了,生產隊裏有拖拉機沒有?”

王大明急忙回答說有,因為雪太大,正好沒有去鴨池河拖煤炭。三公又開始發號施令:“趕緊叫拖拉機幫個忙,跟著慧茅去我家裏,把家夥什拖來。另外慧茅,你過來。”

我急忙挨著三公坐下。

三公放低了聲音說:“你找出開路和辭靈的書就行了,其它的不用帶來,家夥什隻帶一套,然後叫拖拉機和你一起,去曹壩衝把謝八斤和黃元奎叫來,加上你四個人就夠了。”

我急忙說好。

家夥什,指的是做度亡法事用的樂器,鼓鐃鈸鈴木魚等等。曹壩衝就在老鷹山和馬鞍山之間,也順路。

老鷹山的人就是團結,王大明一聲令下,村民們沒有任何條件就該幹嘛幹嘛。很快拖拉機就開來了,就是之前接親用的那輛,揭開車廂裏覆蓋著一層積雪的塑料薄膜,裏麵的小板凳還在。我剛準備坐上去,三公突然跑了出來,附在我耳邊小聲說:“你把我的軍大衣也帶來,冷球很。”

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三公原來是一個凡人。

由於雪很大路很滑,加上一路上有不少陡坡,四公裏的路程,我們兩個半小時後才返回老鷹山。

此時已經快下午六點了,天已經暗了下來,房子矮的人間已經點起了油燈。

我一進村子,就看見很多人間的門楣上都貼滿了黃色的符章,大概有十多家。心想三公的動作真快,買黃紙和朱砂的人應該才回來不久,就畫出了這麽多道符來。

來到王華家的廂房裏,卻見三公正在裁紙,一個平常給端公當香燈師的老頭正在一邊按照三公的吩咐磨著朱砂,符章還沒開始畫呢。

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把大弓,還有二十多支細竹子削成的箭杆。三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唰唰地在裁好的二十張黃紙上畫起了符章。

我仔細一看,三公畫的符章卻沒有村民家門頭上的複雜。

十多分鍾,三公就畫好了二十道符章。

“八斤和元奎,你們繼續在這裏寫些文書,我先去虎跳崖一趟。”說罷叫我帶著弓箭,和王大明還有兩個村民,帶上電筒就出門。

虎跳崖就在村外,離王華家不到兩裏路,趕到的時候,天快黑了,倘若有太陽,也正好是太陽落山的時候。

“就是這裏嗎?”

三公不看王大明,仰視著絕壁上的懸棺問。

離開了村民,王大明反而擺出了一副生產隊隊長的架子來了。也仰視懸棺,也沒有看三公。

“反正就是在這裏消失的,我和無雙沒有跟上。”

三公撇嘴一笑,不屑地說:“跟上,怎麽跟上,除非你會飛。”

王大明歪過頭,瞥了三公一眼,沒有說話,不過臉上閃過了一絲傲氣。

從王華家到虎跳崖,王大明對待三公的態度判若兩人。我雖然不明就裏,但很明顯,三公和王大明的表情,已經暴露出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三公觀察了一陣,自言自語地說:“還好,雲霧山裏陰氣和靈氣俱存,元靈交匯,陰陽混雜。諒它喜憂雙煞也不敢走遠,這些懸棺,正好是它們的藏身之處。”

它們?

我頓時疑惑。

想了想,差點就罵了自己。

三公不是說了嗎?喜憂雙煞!所謂雙煞,自然就是兩個,自然也就是它們了。

三公把符章一道道穿在箭頭上,所謂箭頭,無非就是削尖了的細竹子,然後開弓搭箭,接連射向絕壁上的懸棺。

二十支箭,每一支都紮進了棺木上。

原來,三公是用這種方法把符章釘在了玄懸棺上。

那些懸棺,最低的也有七八米,高的將近三十米,當然還有更高的,還有在洞裏的,那就沒有辦法了。

但是能把小指母一般粗細的竹箭,近乎垂直地射向二十多米高,還紮進了懸棺的木板裏,這需要多大的臂力?

換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沒有三兩三豈敢上梁山!我才覺得人們對三公的尊重,其實是有理由的。

忙完之後,三公這才鬆了一口氣,凝視絕壁一會兒,瀟灑地燃起了一根紙煙。

“走!趕緊回去!”

三公才咂了幾口,食指和拇指捏著煙頭,中指輕輕一彈,隨手就把煙頭彈進了十米開外的河中間。

我故意走在最後,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試了一下,也能彈出十米之外。

但是三公彈飛的是煙頭,不是石子。

原來三公是高手,有可能隨手摘下一片樹葉也能殺人。

走出十多米,突然聽到絕壁上的懸棺之處,發出一陣嘰嘰喳喳的怪叫聲,格外瘮人。

忍不住回頭一看,趁著蒙蒙的一點光線,我分明看見幾處懸棺正在微微顫動,隱約的還發現有幾隻骷髏的手腳,伸出棺木在掙紮。

失魂落魄地追上三公,一絲詭秘的笑意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三公,原來比元婆更加神秘,跟了他小半年,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情,我還看不出他真的很有本事。

這回,我不得不相信他是茅山鬼穀門的弟子了。隻是這茅山在哪裏?鬼穀門有多少弟子?我一無所知。

王大明和元婆,又是什麽門派呢?

村民家門頭上的驅鬼符章,又是出自誰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