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情敵聯手
伊蓮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說：“四十年前的那個冬天，玄明突然來找我，說他發現了宿魂神珠的蹤跡。”
元婆也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竟然慢慢靠近伊蓮，在灶台邊坐下，安靜地聽她講述那段悲傷的往事。
伊蓮說，那是民國三十三年的事情了。那年冬天，比這個要寒冷，雪也下得更大。
那時候，玄明法師住在新店鎮的洛陽村，離我們馬鞍山也不算遠，隻是到現在都還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寨子，挨雲霧山更近。
當時的玄明法師比現在的德軒法師名氣大多了，在整個清真縣都是很顯赫的人物，經常是高官和縣長的座上賓。那年月，日本鬼子囂張得很，侵占了大半個中國，好在對西南地區的威脅不大，但是高官和縣長還是感到惶恐。國破家亡迫在眉睫，這些狗官們正事不幹，卻經常找一些民間方士來為自己占卜吉凶。
玄明法師是個世外高人，但是高人也要吃飯，難免和官府有著一些交際，何況去一趟縣政府，就能運來幾百斤大米白麵。
那天，玄明法師剛從縣政府回來，是縣長派的車送回來的。
回來後，玄明法師直接到了老鷹山，找到了伊蓮。
四十年了，伊蓮從四川追隨玄明到了黔州，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雲霧山，不遠不近地挨著玄明。
此生不能成為夫妻，不能與君相依相偎，遙望一眼該可以吧。
四十年來，玄明還是第一次主動到老鷹山來找伊蓮，伊蓮很是納悶。
土屋裏，兩人相對無語。
昔日的有情人，已經被歲月浸染成兩鬢斑白的老人。
年過六旬，愛情對他們來說，就像鴨池河裏的無煙煤一般，經過曆史的沉澱，雖然還旺旺地燃著，卻沒有張揚的火焰。
靜坐了十多分鍾，玄明發話了：“伊蓮，我要走了。”
伊蓮頓時驚慌起來。
這四十年，她早已把玄明當成生命裏的一根脊梁，自己看不見，卻又離不開。
玄明一走，這根脊梁也就斷了，她還能活嗎？
“你……要去哪裏？”
玄明說，他已經感受到了宿魂神珠的氣息，同時也感受到魔王的屍臭味。
雲霧山裏要出古怪了。
“我走之後，你要繼續在雲霧山裏尋找宿魂神珠，這是我們的宿命。”
玄明悠悠地說。
“對，宿命。”
伊蓮也悠悠地答應了一句，滿臉憂傷。
說完之後，玄明就走出了伊蓮的土屋。伊蓮依著門框，目送玄明漸行漸遠，任他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花裏。
第二天，新店鎮就傳開了玄明大法師跳進天坑裏的消息。
第三天，老鷹山的伊蓮失蹤了。
若幹年後，一個叫做元無雙的女子帶著一顆夜明珠來到了老鷹山，至今了生產隊的荒棄了的集體磨坊裏，後來成了元婆。
在一個大雪飄飛的傍晚，我的師父德軒法師，突然來到了元婆的土屋……
……
“他是怎麽跳進天坑的？”
元婆滿臉是淚，表情卻很冷。
伊蓮說：“我怎麽知道，我也是聽人們傳說的，然後就鑽進雲霧山裏找宿魂神珠去了。是後來他的徒弟，也就是楊江春告訴我的。”
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插話問道：“那個……你是怎麽找到這顆宿魂神珠的呢？”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眼前的這個女人了？繼續叫她無雙姐姐？她的實際年齡都可以當我的老祖了；叫她伊蓮，那更是不禮貌……
伊蓮悠悠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對元婆說：“你不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像……”
元婆立即掉頭認真地看著我，突然又是淚流滿麵，嗚嗚地哭泣起來：“太殘酷了，太殘酷了……七十多年了，我居然忘記了他的模樣……”
我在一邊傻愣愣地有著一種不詳的預感。
元婆一邊苦著，一邊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我的麵前，仰起腦袋，滿眼深情地看著我，直看得我渾身發毛。
我幹脆走到火爐邊，坐在兩人的身邊，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的失足長得和我差不多？”
伊蓮微笑著說：“慧茅弟弟就是聰明，和他一樣，不不，和他不一樣，以前啊……我很少見他好好的笑過。”
越說越是瘮人，我怎麽就長得像一個死了四十年的“古人”呢？不過心裏還是有點欣慰，我的師祖原來也是一個大帥哥，難怪會遭到這兩個貌若天仙一般的女人，如此這般地死纏爛打。
不過對於元無雙，不不，伊蓮，我真的改不了口。
對於伊蓮的說法，我不是太好接話，立即趕緊轉移話題：“我剛剛說了，你是怎麽找到宿魂神珠的？又是怎麽判斷它就是宿魂神珠……”
伊蓮點點頭，算是認可我的問題有價值，回答說：“慧茅，你信我前幾天給你講的故事嗎？”
我茫然，不點頭，也不搖頭。
伊蓮自顧自的說：“這珠子，真的是我父親從山洞裏找來的。”
越發古怪了。
伊蓮也不管我一臉迷茫的表情，接著說：“玄明死後，我就鑽進了雲霧山，找到了他跳下的那個天坑，卻看見一個少年已經在天坑邊搭了一個草棚，一直守七七四十九天。我也在旁邊山上的一個岩洞裏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當那個少年離開之後，我也就離開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少年就是玄明的徒弟德軒，也就是現在的楊江春。然後啊，我在雲霧山裏轉了若幹年，就到了四川的大涼山，然後投生到一個獵戶家裏……”
“啊？”
我和元婆以及肥坨都驚叫起來。
原來這個元無雙，還真的就是來自四川大涼山的元無雙了，她之前給我說的故事還就是真的。
元婆失魂落魄地抖索著身子，良久，才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摸索著握住了元無雙的手掌。
“妹妹，姐姐真錯怪你了，兩世輪回你都不忘使命，還真是難得。”
兩世輪回你都不忘使命，這是什麽意思？
元無雙哭了，這回是很委屈的哭。
“我怎麽敢忘記呢？茅山鬼穀門也罷，陰陽門也罷，目標都是一直的，我們就是要找到宿魂神珠，釋放靈族的亡靈。姐姐，你的使命不也是如此嗎？”
一個小時前還劍拔弩張的一對情敵，此刻居然相擁而泣。
元婆輕輕地拍打著伊蓮的肩膀，安慰她說：“好了好了，既然你已經不是伊蓮了，還是繼續做你的元無雙吧，我們姐妹聯手，去唐家幫助德軒把另外一顆宿魂神珠找來。”
伊蓮點著頭，笑了。
突然問元婆：“姐姐，難道你的今生，也還是叫做元無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