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我是個將死之人
“兩位長老，你們找我？”
葉川慢慢地走過去，從容不迫。
關鍵時刻，大戰一觸即發時，他主動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著他的步伐，陰山老妖羅德和南天都皺緊眉頭，但什麽都沒說，靜看葉川怎麽處理。
“小子，果然是你，跟我們到天妖殿走一趟吧。”
白長老一雙眼睛像刀子一樣，上下打量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葉川，陰森森說道：“好，好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強闖小妖湖殺了我們天妖門刑罰堂的夏侯堂主後，竟然沒有遠走高飛還留在宗門內，果然是有膽色有氣魄！小子，把頭上的大鬥笠摘下來吧，本尊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
往日笑眯眯笑裏藏刀的白長老，殺氣騰騰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周圍的天妖衛心領神會，手裏的弓弩齊刷刷瞄準葉川。一時之間，氣氛更加緊張，葉川隻要膽敢不從，隻怕馬上就是萬箭穿心！不時有天妖門高手聞訊趕到加入圍困的行列，抬頭看去，院子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天妖門的人，看熱鬧的各宗門來客遠遠地退了出去。對葉川一行來說，形勢越來越不妙，現在解開封印還能聯手殺出去，再這樣等下去，再來一兩個半聖高手，想要衝出去就難了！
“這位長老，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葉川矢口否認，頓了頓，淡淡說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海外小門派弟子，也是第一次來中土，沒聽說過什麽小妖湖沒有殺人，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強闖你們天妖門禁地斬殺你們一個堂主，對我有什麽好處？”
麵對黑白長老的威壓和越來越多的天妖門高手，葉川仍然沉著冷靜。對方已經找上門來，躲是躲不過去的，幹脆主動走出來。
“是啊，說這個來自海外世界的鼓浪門弟子就是強闖小妖湖的不速之客，有什麽根據？天妖門就可以血口噴人麽？”
“就是，這樣做，對這個鼓浪門弟子有什麽好處？”
院子外，看熱鬧的各宗門賓客議論紛紛起來，看著葉川指指點點。
三更半夜，突然間來了這麽多天妖門弟子和高手，讓人大惑不解。聽了一會，這才慢慢明白黑白長老是為什麽而來，對眼前這幾個來自海外世界的鼓浪門弟子，人們更加好奇了，甚至有人懷疑他們並不是當真來自海外世界，而是假冒鼓浪門弟子混進來。但一來沒有證據，無法證明葉川和南天都一行是真是假，其次，也想不明白葉川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次天妖門祭祀大典，別有用心混進來的人有不少，甚至不乏凶殘的大魔頭。但沒有什麽好處，誰會輕舉妄動強闖天妖門禁地，還斬殺人家一個堂主，那不是沒事找事暴露自己並惹禍上身麽？
天妖門號稱天下第一宗門，威風固然是威風了，但也樹大招風招惹了不知多少敵人。不過，眼看牆要塌了，很多人會落井下石推一把，牆壁堅固的時候，卻沒人會第一個出頭去碰壁。
白長老語塞，心頭也是疑惑想不明白不速之客為什麽要強闖小妖湖，看著渾身上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葉川，目光有些閃爍。看上去，葉川的裝束、體型都和那天晚上那個不速之客差不多，但仔細感應，似乎又有點不像。
“小子，還想狡辯？如果你當真是第一次來中土，怎麽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長老？又怎麽知道小妖湖是我們天妖門的禁地？”
原本在院子外旁觀的天之子金宏，突然間飛身掠進來，咄咄逼人說出了葉川話中的語病。
“對，是他，肯定是他！”
“跟他講那麽多幹什麽，直接抓起來嚴刑逼供，就什麽都招了！”
聞訊趕來的天妖門弟子們喧嘩起來，紛紛附和宗門大弟子金宏的說法。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敢肯定的白長老，目光也迅速嚴厲起來。
“這不是一代天妖門大弟子金公子麽，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葉川淡淡一笑，從容麵對人們的喧嘩，說道：“天妖門高手林立，但一個半聖高手也是少見高高在上的，除了早就修煉有成的長老，誰會有這麽厲害的修為？至於說那個什麽小妖湖是個禁地，那就更簡單了，你們天妖門傳承悠久戒備森嚴，宗門內到處都是厲害的古禁製。對我們這些見識淺薄的小門派弟子來說，處處都是禁地！”
“也是啊，什麽時候，天妖門允許來賓隨意四處走動了？不都說到處都是禁地嚴禁我們走動麽？”
“說得好，一個半聖高手不是長老，而是一個年輕弟子，那才是見鬼了！”
各大宗門來客喧嘩起來，葉川話音剛落就獲得了不少人的附和。很多人不遠千裏來到天妖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天妖門內處處都是古禁製和禁地，嚴禁擅自走動，甚至不得離開迎客峰。葉川的話聽上去有些勉強隻是為他辯解，但仔細想想，也確實有道理。
天之子金宏的臉龐沉了下來，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該怎麽反駁。他隱隱有股感覺，葉川絕不簡單就是強闖小妖湖的那個不速之客，但就是苦於沒有證據。換做往日，直接就抓起來嚴刑逼供了，管他到底是不是，但現在不行，正值宗門祭祀大典，無憑無據就把一個宗門大弟子抓起來動刑，其它宗門會怎麽看？這祭祀大典還要不要繼續舉行下去了？
“小子，你再怎麽狡辯也沒用，越狡辯就越證明你心虛，走，跟我們到天妖殿走一趟！”白長老惡狠狠地踏前一步，一副就要大打出手的樣子。和天之子金宏一樣，他也沒有證據證明葉川就是強闖小妖湖的那個不速之客，但殺氣騰騰而來，然後兩手空空地轉身離去，這怎麽甘心？
“要拚命就直說，衝我南霸天來！隻要我南霸天還有一口氣在，任何人休想動我大師兄一根汗毛！”
南天都衝上來，側身擋在葉川麵前，體內的力量波動節節攀升，暗暗默念法訣準備主動解開封印大開殺戒了。陰山老妖羅德嘿嘿一聲冷笑，率雨魔等人跟了上來，天妖門弟子們見狀呼啦一聲衝上來，一個個殺氣騰騰，氣氛一時之間緊張到了極致。
“唉，這位長老，還有金公子，你們看清楚了，我這個將死之人有強闖你們禁地殺人的本事麽？”
關鍵時刻，葉川伸手按住南天都的肩膀示意後者不要衝動，緩緩地摘下頭上的大鬥笠，頓時，一張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龐出現在人們麵前，皮膚蒼白不說，還幹枯、開裂，如同被太陽暴曬了三年的老樹皮，看上去有氣無力筋疲力盡，行將就木走到了生命盡頭，讓黑白長老等人迅速想起了一個人，同樣行將就木走到了生命盡頭的枯木戰士天枯。
“你……，你怎麽這個樣子？”天之子金宏大吃一驚，原以為葉川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後者摘下大鬥笠後，這才發現自己錯了。這樣一個有氣無力走到了生命盡頭的人，能強闖禁製籠罩的小妖湖？能殺得了夏侯堂主並逃過黑白長老的追殺？
“很久很久以前，我隨師尊闖蕩一個海外上古凶域，在那裏遇上了一個半聖境巔峰的妖孽。一番搏殺後，師尊竭盡全力把我送出了上古凶域，他自己卻永遠留在了裏麵。而我，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也遭到重創並中了無解的劇毒，體內的血氣和本命元氣源源不斷地消逝生命大限提前到來，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這次不遠萬裏來到中土參加你們天妖門的祭祀大典，就是帶師弟南霸天出來見識見識這個世界，好讓我死後，還有一個人能在我和師尊之後撐起傷筋動骨的宗門。”
葉川幽幽一聲歎息，半真半假說了一個淒美的故事。
因為孕育和煉化陰陽命輪的緣故，他這幾天身體狀況急劇衰弱，看上去的確和走到生命盡頭的枯木戰士天枯有些像，加上剛剛經曆章魚皇後的折磨，看上去更加疲憊和虛弱了，體內的力量波動連一個真人一重修煉者都比不上，生命如同冷風中微弱的一點燭光，隨時都會熄滅。這個樣子也能強闖小妖湖並斬殺天妖門的一個堂主，那才是怪事！
“哼，走！”
黑白長老對看一眼，轉身揚長而去。以他們的修為，一眼就可以看出葉川這虛弱的樣子，斷然不是裝出來的，和那天晚上逃過他們追殺的不速之客截然不同！身後，天之子金宏狠狠地看了葉川一眼，心中總感覺哪裏不對，但也不得不悻悻離去。三人一走，來勢洶洶的天妖衛和天妖門高手潮水般散去，圍觀的各宗門來客也紛紛走遠各回各的房間。
好險！
葉川重新戴上寬大的大鬥笠，一滴虛汗，從他臉上慢慢淌下。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暫時消散，但隻要一天還逗留在天妖門內，風暴就很有可能隨時卷土重來。不想辦法迅速把人救出來遠走高飛，隨時都要麵對威脅！
黑白長老等人漸行漸遠，剛剛冷靜沉著的葉川心裏卻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