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陽符

夜色,漸漸地越來越濃。

吃飽喝足的小龍兒,漸漸趴在桌麵上睡著了,打起了輕輕的呼嚕,還時不時的在夢裏叫幾聲媽媽,臉上掛著幾滴淚珠。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縱使再成熟,也還是一個小孩子。

葉川走過去,輕輕地給小龍兒披上一件外套,擦去他臉上的淚珠。

小龍兒是幸運的,融合小魔龍的身軀後,他如今是蠻荒世界唯一還活蹦亂跳的魔龍,天生注定不凡,日後的成就普通人望塵莫及。但是,他也是不幸的,一生下來就無父無母,第一次看到母親,還是在石棺內。魔龍一族壽命驚人,長達數十萬年,甚至數百萬年,壽命越長戰鬥力越強。他這一生,也許注定孤獨,沒有幾個人能陪他一生一世。再大的仇恨,再好的感情,在長達幾百萬年的時光中都是滄海一栗。

“別……,別走,那辮子真好……,好看……”小龍兒伸手抓住葉川的手,在夢裏說了一句什麽。

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這小子,這麽快就要展現出魔龍一族的天性了?葉川搖搖頭,輕輕扳開小龍兒的手,退到一邊,繼續盤腿坐在地上。

正房和東西廂房內的人們整晚都在提心吊膽竊竊私語,但淩晨過後,也不知是誰先打的嗬欠先躺了下去,其他人跟著慢慢進入了夢鄉。唯有兩個人還在不時悄悄四下走動,一個是鐵塔大漢沐山,另一個,赫然是滿臉皺紋人稱沐老的那個老頭子。

老頭子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支狼毫筆,有大半個手臂般長短,通體黑色,刀柄般粗細,比一般的毛筆大了不少。遠遠看去,不像是一支筆,反倒像是什麽殺器。

四下巡視一番,老頭子在書桌前坐下,取過一麵盾牌,手裏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水輕輕一點,盾牌上就多了一個深坑,筆畫如勾,迅速在盾牌上銘刻了一道玄奧的符文。

葉川的眉心,突然間跳了一下。

本以為,鐵塔大漢沐山是這個小山村內的高手,現在看來,大錯特錯,連自己都看走眼了,這個滿臉皺紋看上去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才是真正的高手,一身修為達到了收發自如隨心所欲的境界。下筆一劃。堅硬的盾牌都出現一條條深痕,要是筆尖落在身體上,那還得了?

葉川暗暗垂目,眼睛的餘光看見了意外的一幕。

老頭子下筆如有神,迅速在諸多兵器上銘刻符文,最後,才攤開一張張白紙,煉製一道道古怪的符文。

“父親,這沐家符,對那個妖孽真的有用麽?”鐵塔大漢沐山問道,在外人麵前窮凶惡煞,在父親麵前卻是服服帖帖的不敢有絲毫冒犯。他的一身修為,全都來自父親的傳授,知道父親的厲害。

“當然有用,如果沒用,陰山老妖這個妖孽早就血洗我們沐家村,把所有人都殺了。”老頭子放下狼毫筆,淡淡吩咐:“沐山,去,把武器盔甲和符文分發下去,不會修煉的,起碼要有一道符文護身。”

“父親,那兩個雲霧宗弟子呢?”鐵塔大漢問道。

“那兩個人……,不簡單,父親也看不透呐。”

老頭子略微沉吟,說道:“給他們送兩道符文去,其它的就不用管了,不要得罪他們,也別有太大的指望。現在的雲霧宗,早已不是千百年前的雲霧宗了……”

老頭子一聲歎息,不勝唏噓,感歎雲霧宗的每況愈下。

曾幾何時,整個雲霧山脈都是雲霧宗的後山,所有居住其中的人都能得到雲霧宗的庇護。如今呢,別說庇護他人了,雲霧宗自身難保,都快被後起的玄鼎門和五遁門擠出雲霧山脈了。起起落落,一個宗門有過輝煌,也會有衰落,人生無常。

“是。”

鐵塔大漢沐山躬身領命,悄悄把武器盔甲和符文分發下去,沐家村的戰士們都在閉目養神,隻等陰山老妖一到,立馬就可以醒來。沐山看起來身體魁梧,為人有些粗魯豪爽,但動作卻是格外敏捷,輕輕的把兩道符文分別放在葉川和小龍兒身邊就悄悄離去,無聲無息,如同一頭迅捷的獵豹。

古色古香的青磚小院,再次靜了下來,這一次,似乎連鐵塔大漢沐山和老頭子也進入了夢鄉。

葉川仔細打量手裏的沐家符,筆畫如勾蒼勁有力,看不出是一個老頭子書寫的。仔細感應,這道符文散發出一絲絲剛猛的氣息,帶著精純的陽氣。毫無疑問,這是一道陽符,專門用來克製邪魔外道和鬼魅。千百萬年前比較常見,不少宗門高手都會煉製,如今卻是早已失傳,連雲霧宗幾個長老都不會了。沒想到,大山之中竟然還有人懂。

這小小的沐家村,看來果然是曆史悠久。由於與世隔絕,許多古時候的法訣和傳統反而保存了下來,一如這古色古香的青磚小院,麵積不大卻有著獨特的韻味,這樣的房子在外麵已經很少見了。

夜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

葉川也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不是寒冷,而是一股刺骨的陰冷。身體虛弱的人或者出生不久的嬰兒,被這陰風一吹隻怕就要大病一場,手裏的符文,突然間炙熱起來讓體內出現一股暖流,抗衡這詭異的陰風。

來了!

那個絕世妖孽終於來了!

葉川精神一振,仍然盤腿坐在地上不動,體內的幾道吞天符籙卻暗暗旋轉起來,暗暗醞釀強大的力量。

小龍兒也迅速醒了過來,雖然還是一個小孩子,但魔龍一族的本能讓他迅速感應到了危險。正要站起來,見葉川朝自己眨了眨眼,立馬再趴在桌麵上裝睡。柴房外麵,靜悄悄的鴉雀無聲,老頭子和鐵塔大漢沐山也迅速被驚醒,但同樣裝作渾然不覺,靜靜等待妖孽的到來。

呼!陰風吹過,空氣更冷了。

遠方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喵的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息,一陣隱隱約約的沙沙聲傳來。

冷風吹過,揚起一片落葉,庭院內突然多了一個身影,陰森森的如同一個從千年墳墓裏麵爬出來的木乃伊,渾身幹巴巴的不見一兩肉,皮包骨頭,身上沒穿衣服,而是卷著一圈圈的白色布條。詭異的身影,詭異的裝束,嚇得裝睡的小龍兒小臉蒼白,渾身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