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駱鈴卻肅然起來,端視張小愁,問:"你不會武功又不忍傷人,為什麽要一齊去?"張小愁簡單地說:"我要報仇。""報仇?""他們害死了爸媽,汙辱了我,殺了四幸!""不可以,"哈森高聲說。"這是法治國家,不可私仇私了,不可以——"話未說完,已成了咕噥不已。

溫文自後掩住了他的,誕著笑腔,向張小愁說:"我們歡迎你去——不過,很危險的噢!""我不怕危險。"張小愁輕聲但堅定的說。

"你別逞強——"駱鈴卻為她感到不放心。

在駱鈴心目中,總覺得張小愁是個美麗而柔弱的女子,衝鋒陷陣,原應是她自己的事,張小愁這樣的嬌嬌女是應該由她來保護才對的。

在小學的時候,駱鈴在愛上男老師的同時,也愛著漂亮女同學。

她喜歡看一些清麗可人的女同學慢慢發育成長的胸脯,而她自己。則像是男孩子頭,喜歡跟男同學混在一起,男孩子也沒把她當女孩子看待。

她不發育則已,一旦"萌芽",就蓓蕾怒張,鮮花盛放,美得令人窒息,以前的男朋友們(原當她是男孩子)全都不自然了,臉紅了誰得對她刮目相看。

然而她卻不知自己也是美女,她向來都喜歡欣賞美麗女子,她喜歡盾她們窈窈的身材、自首的皮膚、誘人的紅唇、醉人的梨渦而這些,她都嫌自己沒有,卻忘了自己所有的。已足夠"殺死人"。

所以較親近的女友說嬉稱她為"女色狼",有的還在暗地裏猜她是"同性戀者"。她可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錯——難道女人不可以比男人更加欣賞漂亮的女人嗎?女人隻有男人可以欣賞麽!她可覺得隻有女人才真正懂得欣賞女人!

她就是這般欣賞張小愁,時時生出一種要舍身保護她亦不惜的衝動。

她可不認為自己不對。

所以她雖希望張小愁堅強起來,但卻不願見到她冒險。

"我不是逞強,"張小愁說,"我隻是一向都不敢去麵對而已。以前。我是因為小的時候差點給人侮辱過,而不敢去開放自己。跟群眾往來。後來,又有顧影、四幸、毛念行和哥哥保護我,使我更信賴他們,不能獨立自主。之後,我弄清楚毛念行的卑劣行為,但四幸已意外身亡,顧影又失蹤了,哥哥原來早已投靠了毛氏集團,這使我更加認清:一切都得要靠自己,靠自己救哥哥,靠自己幫四幸報仇。靠自己為養父養母複仇。"她隨即拭去眼角的淚,"四幸死前,奸汙了我,我因為這個恥辱,怕有辱他生前的情譽,以致不敢說明實況,又一次不敢麵對。但聽陳先生和你們的分析:黑火既然可以是假的,德叔和阿蒂亦死不能複生,極有可能那不是四幸幹的事。哥哥知道這事之後,表現失常;若不是哥哥應合,四幸的車不會在郊外死火,我的手帕也不致給人下藥。這完全是一個布局,連哥哥也怕是給人擺布的,所以我要去麵對、去查個水落石出。"駱鈴為之瞠目,囁嚅道:"你既然有此決心,我——我支持你!你做對了,你應該從感情的囹圄中掙脫出來。我們女子,若通不過愛情的考驗,就跟男人通不過戰鬥的磨練,下場是一樣。"溫文聽了直拍手掌:"嘩,女中豪傑,你威風。"駱鈴卻伸了伸舌頭,補充了一句"不過,這話可不是我先說的,是平時大肥鴨一貫掛在嘴邊的。小愁,你有這個麵對的決心,當然很好,但可不一定要去冒險啊。我們大可逮回毛念行三兄弟約你打個三五十巴掌子,可好?""不,哥哥安危,我不能袖手不理。"張小愁柔靜而堅決的說:"再說,這次的事,他們**了我,殺害了父母,哥哥也難過死了。他說,他為了修煉''藍牙'',四幸為了追查''綠發'',落得這樣子,實在不值我怕他會衝動的做出什麽事情來""藍牙?綠發?"駱鈴疑惑了一下,指指地上的屍首:"——是他們這把頭發發!?""不是的。"張小愁說,"綠發是一種特殊的晶體,一種罕見的石英。通常我們覓得的針晶、發晶和束晶有極大的放射和磁場轉移功能,但多是茶色、橙色、啡色、褐色、赭色或米色、乳色的,且來源多自巴西、南非或中國十一處偏遠之地,已十分昂員,列為珍品,而這綠色發晶極為罕有,且有凝聚念力、放大離子的功能這些,我們到車上再說好不好,現在是救人要緊啊!""啊!"溫文就這樣應了一聲,因為他正聽得入港也入了神。

"啊,"駱鈴這也就警省了過來,好,我們這就去吧。"並對哈森甜甜一笑說:"這兒、這些人。就交給你了,等我們來宵夜吧!""還宵夜!"哈森苦惱著,額紋全皺成一張沙皮狗的臉了,"過兩三個小時就快天亮了。""哈,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駱鈴歡喜得仿佛是去參加一次愉快的遠行,而不是去跟敵人舍死忘生的去拚搏一樣。

"咱們''六人幫''有一個共同特色:都睡得晚,而且喜歡宵夜,少吃早餐。所以,但凡出征、遇險時,都喜歡交待一句:"''等我回來宵夜吧!''意思就跟:"等我們勝利歸來''差不多一樣,知未?"說著,指示溫文先過去開動貨車,她拖著張小愁的小手,笑說:"歡迎你加入我們為人為己、打抱不平的行列。"哈森看著風火中的這一對女子,正往圍觀攏聚過來的人反方向奔去,發襟飛揚,腰身婷婷,十分好看,不禁喃喃自語:"嘩,她們當是去野餐露營呢!"他望著自己日漸漸突挺的小腹,又感到那格鬥時遺留下來的傷痛,分外刺骨深明。

稿於一九九三年三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