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左方盾陣其中一個持盾手被流星錘轟中盾邊,藤盾哪吃得住錘球狂猛的力道,雖因其柔韌特性沒有碎裂,卻重重撞在持盾敵人左肩胛,登時骨折肉裂,噴血拋飛。

龍鷹用勁之妙,盡顯其魔種的功架派勢。流星錘離手後,挾著因旋動而生的可怕力量,肉眼難察的高速,循著深合物理的曲線,彎開去又轉回來,又在盾手正要乘勢衝躍第二重拒馬陣的刹那,撞得盾手不是朝後拋跌,而是往右後方如風吹落葉的拋擲,重重撞在右後側的戰友處,兩人同時變為“人彈”,身不由己的朝右後方的同夥狂撞過去,產生連鎖反應,受波及者達十多人,人墜盾飛,本全無空隙破綻的盾陣,立告空門大露,最要敵人命的是未受影響的敵人仍繼續衝往第二重拒馬,哪還能保持之前的完整隊形?

眾人無暇為龍鷹說得出、做得到的破陣妙法歡呼喝彩,折疊弓和七把荒月弓各尋目標,無隙不窺地朝敵盾陣現出的缺口發射。

最先抵達的是從符太折疊弓射出的勁箭,由於此為他的“處子箭”,這小子惟恐力道不足,全力施為,距離又不到千步,貫滿真勁,但始終是首次射箭,準繩拿捏方麵難以盡如人意,本想射入兩盾間露出的間隙中,卻出現少許偏差,射中的是盾牌,不過對方正處於慌亂之中,未能以特殊手法發揮藤盾的彈性,竟給符太的勁箭穿盾而入,奪命勾魂。符太此箭勁力何等厲害,如穿過一張紙般洞穿他的身體,插入另一敵人左脅下去,兩人幾是同時墜跌,使盾陣更添空門和混亂。

符太怪叫一聲,以迅快手法去取另一枝箭。

荒月弓射出的七枝箭到了,敵陣內又有多人倒地,東拋西跌,但縱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下,仍有三人能及時以盾將箭掃飛,可見這批打頭陣的高手身手如何高明。

“砰!”

另一個流星錘又從龍鷹的魔手揮擊而去,轟在較後方另一個藤盾上,雖然那人氣貫藤盾,但哪堪錘球的摧殘,噴血拋擲,累得後側三人與他同時變作滾地葫蘆,陣再不成陣。荒原舞等各自找尋目標,勁箭連珠發射,集中力量打擊此陣的敵人,使他們沒法越過第二重拒馬。

後方騎兵擁上來,以鉤索憑馬力拖走擋路的外圍拒馬,火炬掉往沙子去,頗有殺個地暗天昏的錯覺。

此時另一組未受攻擊由兩百五十人組成的衝鋒盾陣,成功躍過第二重盾陣,保持完整隊形,直奔往登崗斜坡來。

敵後的莫哥指揮若定,戰號再起。

兩邊敵人又再衝刺,攻打精兵旅左右陣地,攻防戰全麵展開,喊殺震天。

“當!當!當!”

百多枝短矛朝龍鷹等的位置和豎起的重釘盾擲過來,枝枝勁道十足,以龍鷹、符太、風過庭等人之能,亦不得不避往重釘盾後,暫時放過敵人。短矛擊中重釘盾,發出響音。

金狼軍確是了得,被射死射傷達五十人的受襲盾隊,借此喘息機會,立即重整陣腳,躍過內圍拒馬,朝高崗衝過來。

龍鷹喝道:“弩箭準備!”忽然躍起,左右手各擲出流星錘,雖沒以旋轉加強勁道,但已發揮出流星錘的特性,加上錘頭的重量,所挾的魔氣魔勁,比從投石機發射的石彈更要強勁迅疾,望正登坡而上的盾隊投下去。

“砰!砰!”

距離已不到五十步,兼又在難保平衡的陡坡,兩個盾手如斷線風箏般應錘下拋,撞得緊跟著他們衝上來的敵人東歪西倒,十多人葫蘆般滾下斜坡,現出致命空隙。

十枝弩箭從巨釘盾的間隙間瞄準發射,攻上來的敵人立即血肉橫飛,有敵被穿入麵門,情況令人不忍目睹。

風過庭等分別躍上己方重盾陣的左右方的岩石高處,趁敵人一時無力還擊,箭如雨下,狂襲敵人。

第二輪弩箭射出。

龍鷹又擲出另六個流星錘,將敵人攻崗行動粉碎瓦解。

龍鷹長笑道:“兄弟們!莫哥來了!”執起接天轟,施展彈射,就那麽衝天而起,越過盾陣,投往斜坡去。

符太怪叫一聲,收起折疊弓,追在他身後。

風過庭向覓難天道:“難天留在這裏憑甲盾、烏刀助守,以攔截漏網的敵人。”說罷偕虎義等五個高手往下撲去。

此時莫哥的五百金狼軍全體下馬,從被拉開的拒馬現出的空位暢通無阻地殺往崗坡來,戰爭到了最關鍵的一刻。

精兵旅左右兩陣被敵騎潮浪式的衝擊牢牢掣肘,沒法支持高崗,隻能緊守崗位,勝敗還看龍鷹等能否守得住高崗。

龍鷹如虎入羊群,鍥著已潰不成軍登上陡坡的敵人殺下去,接天轟到處,敵人左歪右倒,血濺肉飛。

驀地一把刃長三尺,柄卻比刃身長上一尺的雙麵怪刃如閃電般淩空射至,相隔逾兩丈,刀氣已將他鎖緊死鎖,龍鷹心叫不妙,知莫哥對準自己出手了,拿捏的時間、角度妙至毫顛,且趁自己忙於殺敵的一刻,可說是猝不及防下,被他搶得可乘之機。

莫哥最厲害處,是無聲無息地潛至雙方交鋒處,不讓龍鷹感到絲毫異樣和波動,保持在接近拓跋斛羅般某一隻有頂尖宗師級高手才能進入的持亙狀態裏,忽然發動,攻龍鷹一個措手不及。

刹那之間,龍鷹掌握到莫哥偃月刀所含的先天真勁,乃他畢生功力所聚,實有無可抗禦之勢,自己縱能硬格,亦會被他震得拋往後方,接著他的偃月刀在先機盡得下,長江大河般攻來,自己除苦苦應付外再無別法,那時五百精銳突厥戰士亡命攻上來,重盾陣肯定被一衝立潰。

可是他現在除保住小命外,再無他法。

因莫哥排名僅次於拓跋斛羅,故龍鷹對莫哥估計極高,但仍未想過他厲害至此,竟能甫登場立即將自己看通看透。

接天轟一分為二,交叉上擋。

就在此被莫哥以一人之力,扭轉整個形勢的關鍵一刻,符太來了,橫空而過,“長擊”化作電芒,側襲莫哥。

“轟!”

坡道上空響起自戰爭展開後最震懾人心的激烈兵器撞擊和勁氣爆破的巨聲,符太反方向拋飛,莫哥亦被淩空擊落,往另一邊翻滾而去。

龍鷹暗叫僥幸,全場隻他、符太和莫哥明白剛才一刻是多麽危險和決定性。豈敢猶豫,如影隨形的望莫哥掠去,分為兩截的接天轟左挑右掃,硬生生從敵叢裏殺開血路,追擊返回坡道一側的莫哥。

第三輪弩箭乘勢發射,二十多個攻上來的敵人濺血滾跌下去。

風過庭等來了,接著前仆後繼殺上來的敵人,往下殺去,以減輕龍鷹的壓力。

“當!當!當!”

莫哥尚未從與符太的全力硬拚交鋒回複過來之際,龍鷹的接天轟已氣勢如虹的朝他攻去,大笑道:“莫兄肯來送死,龍鷹是求之不得嗬!”

他故意含勁以突厥語說出來,立即傳遍整個戰場,蓋過兵器、箭矢和喊殺的聲音,不但可收震懾敵人之效,還令己方兄弟曉得高崗仍是穩如鐵桶,他龍鷹則控製主動。

莫哥見招拆招,雖然擋得非常辛苦,卻是不退半步,偃月刀大開大闔,似拙實巧,應付著兩截接天轟水銀瀉地般的攻勢,卻是沒法分神答話,使人人誤以為龍鷹占盡上風,而莫哥則處於話也說不出來的劣況中。

果然精兵旅齊聲呐喊,聲震全場。

符太又來了,長擊劍從崗坡一邊直殺到龍鷹和莫哥交手處,最令敵人防不勝防是長擊劍不時脫手疾射,被他戳破胸膛者至死仍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最早攻來兩組共五百人的先鋒盾隊,已是傷亡逾半,潰不成軍,可是從後趕來的五百生力軍仍是士氣未損,隊形齊整,且不虞遇上箭矢,故其動如風,已抵坡底,正蜂擁登坡。隻是這個部隊,如被他們攻上崗頂,正麵交鋒已有足夠能力粉碎崗頂陣地。

任莫哥如何了得,仍沒法架住龍鷹和符太的聯攻,且戰且退,卻是退而不亂,盡顯其高踞突厥高手榜次席的驚人身手。

龍鷹看穿他是誘敵之計,以退為進,拖著他和符太兩人,他不是不想殺莫哥,隻是四周刀光矛影,不時要應付其他敵人的攻擊,沒法集中全力對付莫哥,心中一動,大喝道:“過庭退!流星錘!”

風過庭知機的領各人返回盾陣,他們正控製陡道上的戰局,殺得敵人掉頭下逃,說退便退。

龍鷹向符太招呼一聲,撤往坡道南側。

敵人生力軍殺至,一手持盾,另一手持長矛,氣勢強凝,不愧塞外雄師,本在坡道的敵人往兩邊散開,讓出空檔予同夥攻上崗頂去。

第四輪弩箭來了,隻能射倒對方兩人,其他全被盾牌封擋。

倏忽間,坡上全是黑壓壓的敵人,越過斜坡中段,眼看短兵相接,重盾陣後移,現出風過庭、覓難天、荒原舞、桑槐、君懷樸、管軼夫和容傑等七人,每人手持一個流星錘,在頭上盤旋數匝後,脫手投擲。

七大高手全力投擲的流星錘力道狂猛,以藤盾擋著亦沒有用,登時盾破人翻,攻崗敵人像遇上洪水般,倒跌翻滾下坡去。

重盾移前,掩護七人,擋著從坡底下射上來的敵箭。

第五輪弩箭射出,專招呼仍未墜坡的敵人。

龍鷹和符太退返己陣。

風過庭向他嚷道:“流星錘所餘無幾,必須另想辦法。”

莫哥大聲喝令,攻坡失敗的突厥戰士全體退返坡下去,結盾成陣,忽然又一批人衝出,分成兩組,沿坡側攻上來,使龍鷹等再難以流星錘一次過收拾大批敵人。

眾人看得倒抽涼氣時,又一組五十多人長蛇陣般從中間的位置登坡推進,步步為營,不求速、隻求穩,打頭陣的全是身型彪悍、氣度沉凝的敵方高手,藤盾來到他們手上有若銅牆鐵壁,拿眼看看已知他們有硬擋流星錘的本領。

精兵旅的左右陣地雖能穩守,卻陷於敵人潮浪般一波一波襲來的牽製戰裏,沒法支援高崗。

符太冷喝道:“我們殺下去。”

眾人全躲在重盾陣後,因在崗底的敵人正不住朝崗上發箭,掩護攻坡的三組突厥戰士。

兩側的敵人已越過中段,形勢危急至極點。

攻坡敵人部分持有戟、斧和鐵錘等重武器,如被他們直接轟擊重盾,己方兄弟肯定挺不住。

在兵力上,敵人占著壓倒性的優勢。

但如能破去這三組共三百多的攻崗敵人,敵人將無餘力發動另一次攻擊。

各人無不生出隻能坐以待斃的感覺時,龍鷹低喝道:“擲盾!兩人一個!”

眾人如在絕對黑暗裏看到曙光,立即付諸行動。

龍鷹和符太移往盾陣右方盡處,接過巨盾,風過庭和管軼夫負責中間的一個,覓難天和荒原舞則接管最左邊的重盾。

從兩側攻來的敵人離他們已不足五十步,中間的敵人剛越過中段。

龍鷹大喝道:“去!”

三個巨盾同時滑下坡去。

三組敵人打頭陣的高手看清楚時,無不大吃一驚,重達一百五十斤的巨型鐵盾絕不是人力能抵擋的,從坡頂以雷霆萬鈞之勢旋轉著滑下來,絕對擋者披靡,人人大吃一驚,朝上躍起,可憐後方的同夥視線隻及前方戰友的背項,怎知前麵發生的事,雖聞聲知曉不妙,已來不及應變和不知如何應變。

莫哥在坡底處狂喊道:“跳起來!”

接著的混亂情況是連擲盾的龍鷹等人仍未想象過的,重釘盾以狂風刮起落葉、能令鬼哭狼嚎的威勢,將攻上來的三組敵人摧枯拉朽般“**平”,一刻前還是威風凜凜的攻崗部隊,下一刻已變得隻餘下寥寥十多人的殘兵敗將。

三個重盾帶著以百計的敵人,有如人造泥石流般直瀉往崗坡下去。

第六輪弩箭射出,仍在崗坡的餘生者無心戀戰,往下急撤。

此時不論敵我均清楚,此戰已勝負分明,金狼軍一方失去發動另一次攻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