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真氣像照頭澆來的冷水,貫頂而入,令龍鷹清醒過來。

仙子的玉掌按著他頭上的天靈穴,卻繼續和他親嘴。魔種變得清醒,道心卻正顛倒迷醉,恰是將剛才魔性大發的情況倒轉了過來,感覺是無與倫比。

端木菱另一手緊抱著他的腰,任由龍鷹摟得她仙腰欲折,破盡她一向秉持不得在佛門清淨地親熱的戒條。

龍鷹享盡仙福之時,明白過來因何自己會出岔子。事因剛才為躲避無瑕神通廣大的搜靈之術,他自然而然晉入魔道分離、以氣代勁的功法,道心因經脈內走的全是魔氣,沒想過魔種因而奪去控製權,驟見仙子的一刻魔種進一步被她的仙胎引發,仙胎魔種間遂產生強大的吸引力,如極性不同的磁鐵相遇。幸好端木菱沒有迷失,及時出手,施展仙法克製他的魔種,使他回複清醒。

另一個危機亦因之出現,一旦道心重奪主導權,他或許避不過無瑕的精神搜索。

此正為仙子肯繼續吻他的原因,仙胎和魔種的氣場天然融渾為一,無分彼我,轉化為沒有人能明白的整體,嵌進虛空之內。

他們變成了虛空,虛空亦變成了他們,突然而來發生的事,使他們感到完美無缺。

仙子的手從他頭頂落下來,改纏他的脖子,香唇離開他貪婪的嘴,湊到他耳邊道:“請無賴的手守點佛門的規矩,來者正繞庵而行,什麽人竟能擁有如此異術呢?”

龍鷹仍沉醉在與之前任何一次也不同的幸福美滿中,放下心來,因仙子正以她的仙氣掩護著他,將他隱藏在氣場深處,聞言咬著她晶瑩似玉的小耳,嗅著她芳香的氣息,感受著沒有隔閡的接觸,神舒意暢地道:“是白清兒的得意傳人,玉女宗的第一高手無瑕,我在塞外與她曾交過手,現在到中土來了。仙子剛才的一掌真厲害,竟能將小弟整個人融入了仙胎裏去似的,究是何等功法?”

一口親在她修美的玉頸處。

端木菱輕微抖顫,聲音保持平靜,輕柔地道:“昨夜小女子已感覺到她在旁窺伺,徘徊不去,想到是與你有關係。剛才忽然察覺到你情況異常,道心消減,魔性遽盛,因而及早準備,否則會陪你一起失誤。”

龍鷹逐漸回複常狀,卻不敢去搜探無瑕的位置,怕她生出感應致前功盡廢,不過這種將自己置於仙子護翼裏的感覺既新鮮熱辣更是無比動人,也舍不得有改變,移上到她嬌豔欲滴的臉蛋香一口,滿足地道:“她是死心不息,不過當她今次仍無功而返,以後該不會來擾仙子的清修了。”

大嘴移動,搜索端木菱的香唇。

端木菱以輕吻回應,道:“邪帝錯哩!她是要引小女子到庵外會她。”

龍鷹愕然道:“無瑕怎會這般不智?”

端木菱道:“關門!”

龍鷹將清幽襲人的仙軀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攔腰抱起,用腳將門的兩扇關上,來到靜室一角的椅子坐下,讓美麗的仙子坐在腿上。

在有大敵窺伺一旁的情況下,仙子被逼予他得其所哉,保持親密。

端木菱的神色靜若止水,不現嬌羞之態,仙眸深邃,烏黑的垂發與吹彈得破雪般晶瑩的肌膚對比強烈,相得益彰,其仙姿妙態,足令龍鷹發狂。如果不是正被無瑕威脅著,龍鷹真不敢保證自己可抑製得住變得強大難製的魔種。

他一直沒想過“氣勁分離”的新功法有這方麵的危險,剛才的情況等於其他懂先天氣功的練武人的走火入魔,一個不好會是錯腳難返。

端木菱吻他一口,度入一注仙氣,嬌媚地橫他一眼,道:“他們要殺我。”

龍鷹失聲道:“什麽?”

端木菱伏入他懷裏,馴如羔羊,耳語道:“若台勒虛雲確如你所說般有通天之智,該曉得與你的一戰勢所難免,誰能選擇最有利於其一方的時間,誰便可占盡上風。鷹爺為何變得糊塗了,似從未想過小女子因師門之故,對佛門和白道武林均具有影響力,一天人家站在你的一方,在某些關鍵時刻可發揮敵人不願見到的作用,你的兄弟萬仞雨亦是如此。是他們剪除的對象,好去你的羽翼,事後將責任推在你和法明兩大妖人身上。”

龍鷹不解道:“他們不曉得我在高原享清福嗎?這樣惹得我從高原回來,徒添不測變數,乃智者不為之事。”

端木菱淡淡道:“你是當局者迷,以台勒虛雲的才智,怎會相信你肯置中土於不理,隻是沒法找到你的影跡吧!大江聯既有能力刺殺黑齒常之,又到房州施襲,兼之有兩大妖人入東宮行刺李顯,在情在理龍鷹也該回來想辦法。嘻!隻因你自己身為其中一妖,故沒想過該對付自己吧!人家真沒想過你會和法明去刺殺李顯,如果你不能給小女子一個滿意的解釋。今天內不準再和人家親熱。噢!”

龍鷹摟緊仙子不讓她脫身,問道:“離開了嗎?”

端木菱嗔道:“先放開人家,放肆得還不夠嗎?”

龍鷹歎道:“稟上仙子,是怎都不夠。來!讓本無賴向仙子報告最新的形勢。”

※※※

仙子聽畢,已是大半個時辰後的事,庵外的豔陽變成夕照,染紅了小半邊天,在這寧和清淨的佛門靜地,格外令人感觸時光的流逝。

端木菱秀眉輕蹙地道:“人家在擔心你呢!”

龍鷹一怔道:“擔心什麽?”

端木菱抵受著他愛撫仙背,溫柔如枕的聲音在他耳旁道:“因你並不將敵人要殺‘王庭經’的事放在心上,如此輕忽大意是因仍以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門邪帝,可是失去了這個辛苦營造出來的身份,會使你一敗塗地。隻恨小女子所學不宜男性,否則會傳你可掩飾身份的功夫,不致甫與無瑕交手立即被揭穿是名震塞內外的鷹爺。”

龍鷹毫不在乎地道:“我會想辦法。”

端木菱問道:“告訴人家,為何我甫抵神都,立即落入敵人的監視下?”

龍鷹無言以對,沉吟片刻後道:“幸好有仙子提醒,我會認真地想辦法。唉!怎可能呢?似乎神都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

端木菱道:“隻要他們有高手日夜監察著水道和城門,該可辦得到,當然他們會有一套方法。如果我的預感正確,兩大老妖今晚會來血洗小清庵。”

龍鷹想起自己不能出手,駭然道:“怎麽辦?”

端木菱道:“你感應到庵內有其他人嗎?”

龍鷹茫然搖頭。

端木菱道:“出手的勢為台勒虛雲和無瑕兩人,其他人則故意在別處現身,以能置身事外。正如你所說的,殺我尚有另一個作用,楊清仁可借助這個氣氛,統一白道武林,讓人人可朝著共同的目標努力,高舉為世除害的大旗,你和法明扮鬼扮怪時,該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吧!”

龍鷹道:“想殺你須冒極大的風險。”

端木菱道:“殺不了沒相幹,隻要沒被識穿是另外兩個扮老妖的冒充者便成,效果依然。”

龍鷹道:“他們為何如此迫不及待?”

端木菱伸手撫他的醜臉,仙目生輝地道:“既證實鷹爺不在神都,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不怕小女子開溜嗎?何況萬仞雨又到了別處去。”

龍鷹自責道:“在仙子麵前,我是會變蠢的。”

端木菱白他一眼道:“不是變蠢了,而是心神都用在討小女子便宜,無暇顧及其他事。你現在最應該思考的,是為何敵人要逼你在這時候從高原回神都來?”

龍鷹撫摸她仙腿的動作終於暫停,沉聲道:“肯定與視‘王庭經’為障礙的陰謀有關,且不會在一、兩年內發生,因可趁‘王庭經’離開後的一年半載間進行,而殺‘王庭經’便成多此一舉。”

端木菱輕描淡寫地道:“或許是一場宮廷政變。”

龍鷹大感錯愕,呆瞪仙子。

端木菱道:“台勒虛雲該與我們同在神都內。”

龍鷹仍呆看著她不食人間煙火般清秀脫俗的顏容,雖在伸手可觸的近處,且是軟玉溫香抱滿懷,仍可使人不敢生出冒瀆之心,全賴魔種的無法無天,他方敢放肆。

他一向曉得心仙子厲害,“靜如處子,動若脫兔”,但到這刻聽她分析形勢,想的全是自己未曾想過的,才真正領教到她仙心內蘊藏的識見智慧。特別令他有感受的是當對手是以魔門為主的勢力,她的洞悉力便如她的“劍心通明”,無有不察。

經長期與魔門進行著一場秘而不宣的戰爭,沒有任何門派擁有如慈航靜齋般對魔門透徹的了解、認識和實力。

端木菱會是他最大的助力。

龍鷹拍腿道:“哈!我有辦法了!”

端木菱欣然道:“邪帝想到什麽方法呢?”

龍鷹忍不住地問道:“仙子今天特別愛稱呼小弟為邪帝。”

端木菱含羞道:“因為小女子喜歡那種離經叛道、以身事魔的破戒感覺。都是你不好,隻顧一時之快。”

龍鷹大樂道:“我看多少與仙門有點關係,‘破空而去’正是最大的解放,與小弟共墜愛河隻屬小解放,至於……”

端木菱以香唇封他的口,離開後責道:“有很多時間嗎?”

龍鷹差些兒仰首來個龍吟號叫,如此郎情妾意,在他們的愛史上是尚無前例,勉力壓下心中滔天激起的情浪,道:“先說為何猜測台勒虛雲刻下正在神都呢?”

端木菱道:“據你偷聽回來的情況,直至今早他們仍未有在你鷹爺頭上動土之心,現在竟衝著小女子而來,半點不看鷹爺的情麵,可知期間敵人因應最新的形勢調整了布局和計劃。”

龍鷹衝口而出道:“因他們猜到了我是新一代的邪帝。”

端木菱欣喜地道:“邪帝開始動腦筋哩!要殺你,等於要殺‘邪王’石之軒或‘邪帝’向雨田,隻有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方能辦得到。在正常的情況下,如此形勢絕不可能在神都內出現,那麽惹你回來,是自尋煩惱,更有可能是自取滅亡。但在某種極端的情況下,隻要你仍站在武曌的一邊,便可以最強大的力量逼你作困獸鬥。殺不掉你仍不打緊,因為你已變成武林公敵,失去了對江湖和民眾的號召力。”

龍鷹聽至發呆。

端木菱悠然道:“猜到你大有可能是練成‘種魔大法’的邪帝後,無瑕親自去見台勒虛雲,香霸則到董家酒樓赴約。經商量後,台勒虛雲和無瑕一致決定要殺我,故此無瑕易容為男性,正是方便扮老妖,並立即到小清庵來監視小女子。現在她該仍在附近,等待台勒虛雲來與她會合。見不得光嘛!當然須藉夜色的掩護。”

又抿嘴笑道:“到邪帝說哩!想到的辦法指哪一方麵呢?”

龍鷹吻她香唇,一雙手又開始在她仙軀上活動,笑嘻嘻道:“給邪帝親嘴,是否特別令仙子仙心癢癢呢?”

端木菱抓牢他放肆的手,隻容他在香背肆虐,嗔道:“你一點不擔心人家被兩大老妖夾攻嗎?仍是隻懂搗亂。”

龍鷹好整以暇地道:“我好像從未聽過靜齋派出來的弟子被魔門妖孽宰掉的事,隻有失身,未試過掉命。”

端木菱終告不敵,霞生玉頰道:“你再動手動腳兼滿口胡言,小女子就破一次例給你看。”

龍鷹連忙停手,在她兩邊臉蛋各香一口,道:“我想到一個我們永不分離的好辦法。無瑕來對付本神醫時,仙子使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哈!我還未有機會告訴仙子我要到飛馬牧場去,但現在可由仙子出手,我該不用多此一去,就和仙子偕花間女齊赴嶺南,來個儆惡除奸,屆時老子會搖身一變,化身為‘多情公子’。老侯若在生,應是接近百歲高齡。”

端木菱愈聽愈糊塗,道:“你在說什麽呢?飛馬牧場與你有來往嗎?”

龍鷹道:“我與商月令沒有瓜葛,卻與楊清仁有瓜葛。”

扼要道出情況。

接著笑道:“我本想請桂幫主去向商月令說楊清仁的壞話,卻失諸交臂,幸好現在神都遇仙子,女人和女人更易說話,況是一言九鼎,踩踩腳可令江湖抖動的端木仙子。”

端木菱道:“我和商月令素無往來。鷹爺有想過嗎?隻是我這般的忽然到牧場去,接著商月令又以掃帚將楊清仁掃出飛馬牧場,楊清仁會怎麽想?尚有個問題是我們不曉得商月令的性情,事情或許失控。”

龍鷹抓頭道:“確沒想得周詳。唉!現在小弟最不想去的地方,正是飛馬牧場。”

端木菱道:“閔玄清今早來見我。”

龍鷹做賊心虛,暗吃一驚。

端木菱道:“她很苦惱。”

龍鷹哂道:“可是昨晚我在國宴遇上她,閔大家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端木菱狠盯他一眼,徐徐道:“她的苦惱正是由你而起。對著你時,她強烈的想起在她心中占了一個重要席位的鷹爺,又為你們師徒對楊清仁的敵意大惑不解,因此滿腹疑團,向小女子求助。”

龍鷹失聲道:“她竟會和你說這樣的事?”

端木菱道:“有什麽稀奇。‘解鈴還須係鈴人’,此事應由你自己去解決。”

龍鷹嚷道:“我的娘!難道我可以告訴她我是龍鷹嗎?”

端木菱沒法再板著臉孔,莞爾道:“這就是處處留情的後遺症。咦!”

龍鷹道:“來哩!是嗎?”

端木菱順首點頭,低聲道:“我要你留在我劍氣場的範圍內,他們將覺察不到你的存在。”

龍鷹笑道:“這怎麽成?豈非被逼死守靜室,沒法開溜。”

端木菱道:“台勒虛雲也到哩,伏在後園的位置。”

又嫣然笑道:“論到爭強鬥勝,天下誰及得上邪帝呢?讓端木菱當鷹爺的馬前小卒如何?”

龍鷹束音傳聲道:“仙子加邪帝,乃史無先例的組合。老子的第一招叫‘兵荒馬亂’,任台勒虛雲和無瑕智比天高,也沒想過來找仙子,最後尋著的竟是無賴一個。”

破風聲越前院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