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6 章 敢勇近聞堪一戰

沈太後隻養了三天病,等著毛果兒再從秦耳、搖枝和陳太妃的嘴裏掏了一遍,然後方命人傳了洪辭來一見。

洪辭進宮,溫文爾雅、滿麵春風地給沈太後問了好,然後就開始沒口的誇獎沈沉,話語綿長,令人根本插不進嘴去。

南猛在旁邊聽得直頭暈,轉頭看看椎奴,招手,然後附在她耳邊,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這個人,很有又新姑姑嘮叨的風範……”

椎奴險些沒憋住笑出聲來。

“前幾天聽說貴國有意冊封離珠郡主為鎮國大長公主?下臣不才,想提一點點反對的意見。”洪辭笑容可掬。

沈太後始終臉上冷清:“哦?”

“離朝之前,鄙國陛下和談相殷殷囑咐下官,對離珠郡主極為欣賞。若是能得離珠郡主為妻,鄙國皇太孫在長子出生之前,絕不納其他妾妃!”

洪辭對自己的這個提議胸有成竹,含笑道:“您看,這樣一來,若是離珠郡主成了鎮國大長公主,我國哪裏還還好意思來求親呢?”

“皇太孫妃?”沈太後挑了挑眉。

“正是。”洪辭滿麵笑容地肯定點頭。

“哀家記得,離珠剛剛進宮沒兩回,你們那個嫁過來的陳氏二公主,便拍著胸脯保證,若是離珠肯嫁去南越,她必定能讓離珠日後做你南越的皇後。

“當時哀家就十分懷疑,怎麽陳妃進了我大夏後宮幾十年了,還能遙控你南越朝廷大事呢?哀家隻當她信口胡說,還斥責了她幾句。

“可現在貴使竟然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可見,當初她還真不是扯謊,而是真的有消息進出渠道!”

沈太後一聲冷笑,“也對!她若沒有你南越朝廷的大力支持,我京城宮中,哪裏來那麽多你們的眼線?她在宮中,又怎麽會有那個力量,做出那等令人發指的惡行!”

本來以為沈太後會作勢推辭一番然後欣然答應的洪辭,聽到這裏,已經麵無人色:“太後娘娘,您,您說什麽?”

“別裝模作樣了!你們南越都做了些什麽,你們那談相到底有多齷齪,你這出使的人,竟然還敢說自己不知道不成?”

沈太後滿臉厭惡地將一卷供詞直接砸在了他身上:“別以為我們傻!你們家的好公主,都已經招供了!”

洪辭隻覺得頭頂上一個焦雷轟了下來!

抖著手撿起那厚厚的一卷證詞,慢慢展開,從頭開始看起。越看,臉上的血色越褪得幹淨,越看,原本熱血沸騰的心裏就越覺得寒冷。

待看到秦耳供述:“原是洪家旁支……”時,洪辭隻覺得腦子裏嗡得一聲,眼前發黑,身子都是一晃。

“我知道,洪副使怕是不敢相信,你洪家後人也牽涉其中。”沈沉蹲了下去,看著他手裏抖得幾乎拿不住的供詞,問道:“我就想問問洪副使,大夏和南越交戰多次,你洪家可有在戰場自盡的年輕子弟麽?”

洪辭定了半天神,方遲疑著點了點頭:“有兩位。”

“那麽,可有其中一位,他出戰之後,家中有孕侍妾也失去了蹤影?”沈沉緊緊地盯著洪辭。

洪辭斷然搖頭:“絕不可能!我洪家家教森嚴。因子弟寶貴,所以不論嫡庶,凡妻妾,若有孕,則都會交給舅姑照看,直到孩子降世。若是男丁,則由族中耆老悉心教養,根本就不會令其跟著庶母!”

沈沉點了點頭,起身:“也就是說,秦耳本意是栽贓你們陳公主,誰知,竟被他詐出了你們陳公主那麽多的罪行。這算不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話一說,洪辭原本恢複了一些的臉色重新灰敗下去。

沈太後冷冷地看著他:“你南越的公主害死了我大夏的皇子、皇帝、皇後。真真是好手段!哀家很想直接將她千刀萬剮,才消我心頭之恨!”

洪辭嚇得蒼白著臉陡然抬起,看向沈太後,慌亂地搖頭:“這這這,使不得!使不得!”

“哀家知道,她是公主,你雖是洪家子弟,卻也做不得主。跟著你過來的那個所謂正使,不過是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哀家也不想理他。

“如今哀家先告訴你這件事,你回去驛館,便給你們家皇帝寫信。告訴他,若是他覺得他閨女是南越的大英雄。那正好,大夏新帝登基,正需要立威,咱們就來打上一仗!若是他覺得他不對,那很好,哀家把他的女兒還給他,他自己處置給哀家看!”

沈太後惡狠狠地盯著洪辭,滿麵猙獰。

洪辭直嚇得汗濕透衣,隻剩了連連點頭稱是。

這個樣子正是沈太後最煩的樣子,當下便揮手讓他:“去吧!哀家乏了。”

洪辭連忙辭出。

又是沈沉相送。

“郡主容告,此事下官真不知情。若不是談相自己的暗線,想必便是公主自作主張。如今鄙國陛下的身體,也不大壯實了……”

洪辭還是想要爭取一下沈沉:“談相是想要皇太孫娶了自家孫女為妻的,陛下明麵上隻令國師推說皇太孫命格奇特,須得遠方女子才是良配。暗地裏卻對談相很是不滿。

“二公主之事若是傳了回去,隻怕陛下的情形,會急轉直下……這樣一來,皇太孫娶妻之事,隻怕會變得十分急迫……”

“洪副使。”沈沉定定地看著他。

洪辭一愣:“是。”

“你洪家的老祖宗,知道你來大夏,是為了算計我一個小娘子的嗎?你領的這個命令,究竟是你南越國君的,談相的,還是你們那個姓元的國師的?”沈沉淡淡地看著他。

洪辭心頭重重一跳,笑容勉強:“鄙國也是好意。”

“我大夏跟北狄剛剛打完仗,送了一位郡主過去和親,卻鬧出了後頭的這一場。說實話,從太後到太子,甚至到我,隻覺得尷尬。我們大夏是打贏了的,打贏了竟然還送了南家的女兒去異族和親,甚至路上還出了紕漏。這簡直是恥辱。”

沈沉淡淡說著,眼神轉向南方,“的確,你家二公主算計得我大夏損兵折將,我大夏軍方損失慘重。可是,你們南越軍方又何嚐不是青黃不接?

“說實話,我大夏,的確接連動**。太後娘娘心神俱疲,太子年紀幼小,兩位輔政的親王,當年也都是閑散王爺極少任事。

“可這並不等於我大夏不敢打仗。”

沈沉回手指一指自己,“我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