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草草複匆匆

高高興興回到梨花殿的沈沉直到了夜間,才嬌嬌氣氣地抱著自己的枕頭擠到了沈太後的**,悄悄地把事情經過繪聲繪色講給老太太聽。卻隱去了陳太妃一節,隻含糊著說是眾人猜到了,防患於未然。

沈太後一聽還有蕭家的事兒,忍不住一巴掌輕輕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們的膽子比天還大了!這種事情都敢做!”

“母後啊……”沈沉摟著沈太後撒嬌,想一想師兄的交待,緩緩地先漏了一絲消息給她:“上回您不自在,我就沒說……”

接著,便把永熹帝可能已經沉溺五石散、阿芙蓉的事情稍稍提了提,又忙把罪名安到尚藥局太醫署裏:

“前兒我聽說秦耳把尚藥局的三兩個什麽人給抓了,說他們盜竊宮內財物什麽的,想必就是為了這個了。等皇兄戒了那些東西,就好了。

“餘綰的手段,在十二三歲的小娘子當中,已經算得上是高明了。若果然讓她和現在的皇兄見了麵,真還不知道這兩個人能湊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咱們剛有幾天好日子過?我可不想讓她攪和了。”

何況那韓震始終看著餘家虎視眈眈,也不知道圖謀些什麽,這時候索性把餘綰送進他府上,倒要瞧瞧,他能弄出什麽花兒來。

“韓震把他最有出息的那個兒子,韓梧,弄去萊州海邊當團練去了。昨天早上走的。”沈太後淡淡地說了一句,輕聲慨歎,“這件事,幸虧是他走後才鬧出來。若是他在,隻怕你們沒這麽順利。”

沈沉趴在枕頭上吃吃地笑:“就是知道他一早就走,那兩個人才動了手。”

那兩個人……

昏黃燈下的沈太後,一雙老眼如夜明珠般閃亮,微不可見輕輕一眯,精光四射。口中卻格外隨意慈愛地問:“你不是看著蕭家不順眼麽?怎麽好似又十分肯容忍蕭家兄弟?”

說到這個話題,沈沉也愁得皺起了眉:“他們兄弟都好煩的。一個兩個都看著我沒人要一般,一臉的要等我給他們蕭家做媳婦。我怎麽說寧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樂意跟他們兄弟倆有牽扯,他們誰也不信。

“就為這個,我師兄發著狠地日後要好生照死裏欺負他們家一回。母後娘娘,這世上是不是真有這麽執著的人?真是好煩的。”

沈太後噗嗤一聲笑,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輕斥:“沒羞沒臊!”

沈沉鑽進沈太後的懷裏,母女兩個笑鬧幾聲,惹得外頭椎奴咳嗽著抱怨:“三更半夜不睡覺!明天起晚了,又嚇唬皇後娘娘!”

沈沉吐吐舌頭,沈太後擠擠眼,對著輕笑幾聲,合眼睡去。

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潘皇後進來,卻見沈太後仍在梳妝,立時便有些忐忑:“母後昨晚睡得可還安穩?”

“哼!安穩!”沈太後回頭瞪了沈沉一眼,跟潘皇後半真半假地抱怨起來:“她昨天去了息王府上瘋。息王媳婦正是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她一個大夫,可不就多幫幫忙?

“結果回來就鬧著要跟我睡。害得我也睡不踏實,她也睡不香甜。夜裏又打夢拳,我這肚子上不知道挨了她幾個膝蓋呢!”

一聽是這麽回事,潘皇後才放了心,笑了起來:“難怪息王府今兒一大早遞牌子進來請見。我正要跟母後說,賜了息王妃隨時入宮的金牌吧?今兒日頭毒,非讓她趕定了時辰來,我怕她中暑。”

“行!那是你和皇帝唯一的親弟弟了,原就該比旁人親近尊貴些。”

沈太後說著,不由得歎了口氣,“先帝六個兒子,最後除了你丈夫,隻站住了這一個。何況還是個安閑的性子。若連他家裏都鬧故事兒,我隻怕外頭會亂傳皇帝的瞎話。

“你回頭提一提皇帝,讓他麵兒上偏心著息王些。蓮王可人疼,心裏多疼一疼也就是了。別讓旁人看著蓮王比息王尊貴,那可不是骨肉親疏的道理。”

潘皇後聽著便有些茫然。

沈沉也不管給自己梳頭的宮女手忙腳亂,忽地一下子站起來,好奇地把臉湊到了潘皇後跟前,悄聲問:“皇嫂,你跟母後在說什麽?我聽見說六王兄和蓮王兄?”

“沒有!”沈太後板起了臉。

潘皇後抿著嘴笑,可又要跟著沈太後的話圓場:“果然沒有。我正要跟母後稟報一聲,寧王殿下昨兒下晌把嚴觀中毒的案子給結了,宮門臨下鑰把消息送進了宮,說是今兒早朝上詳細回稟。”

一聽這個話,沈沉想起來昨天半路離開的蕭寒,更加不動地方了,就勢擠坐在了沈太後身邊,招手讓在旁邊拿著梳篦幹等的宮女來繼續給自己梳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潘皇後:“嗯?是嗎?怎麽說的?”

潘皇後不禁看了沈太後一眼。

給沈太後梳頭一向都是椎奴的活計。

如今這娘兒兩個擠在一個榻上坐著,一個朝裏一個朝外,椎奴便隻好跟小宮女也一個前一個後地站在兩側給她二人梳頭。

可這兩個人卻似乎對這種令人不方便的親昵絲毫沒有不適。

親得……

比親娘兒兩個還像娘兒兩個。

潘皇後看著這個景兒忍不住先歎息著笑:“看著母後和妹妹這樣親近,我都覺得後悔了,當初生個女兒多好!”

“你這話可不能給太子聽見!”沈太後哈哈笑著回頭衝她嗔了一眼,又伸手一指頭戳在沈沉額角上:“何況誰家小娘子像這個猴兒一般?你去打聽打聽,牡丹怕是一輩子都沒這麽鬧過她娘!”

“啊呀呀皇嫂不要岔開話題嘛!”沈沉一把抱住沈太後的胳膊,嘻嘻地笑著,緊緊盯著潘皇後。

潘皇後心裏自然是很明白她對此事的重視,笑著點頭:“寧王說,先前陛下令查出來的結論並沒有錯。他尋來找去,也隻找到了那小徒弟大約是從一個南市的西齊商人那裏買來的毒藥。那個商人已經無影無蹤……”

“商人?!”沈沉訝然片刻,隨即嗬嗬輕笑。

“一個死無對證,一個無影無蹤。商人雲者,怎麽著,是打算日後有機會安在餘家二郎君身上,還是錢大省身上?!”

沈太後張口道破沈沉輕笑的緣故,冷哼道,

“這髒心爛肺的,偏又粗糙得讓人煩。真不知道先帝是怎麽忍了他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