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 威武莫屈

沈沉先去息王府,先到承福坊,讓趙真去永泰坊說一聲。

息王妃以懶得動為借口,在自己的內宅裏頭開夥,小廚小灶,自己的陪嫁侍女買菜煲湯,果然狀態正常起來:晨起孕吐,飯量增大,性情大變……

“你算是不知道,你六嫂這陣子溫柔得都不像她了。現在每次看著我笑,我都覺得毛骨悚然……”息王心有餘悸地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沈沉笑彎了腰:“性子變得大可是好事。”

息王大訝:“這還能是好事?!”

“男胎才會連麵貌帶性情都變化得大些。”沈沉衝著他擠眼,然後又問他:“六哥最近還在吃魚麽?”

息王哼了一聲:“還吃魚呢!那個廚子,連帶王府的管家一起,架空了長史,竟然敢貪我的錢!前兒我剛抓了個現行,已經送去宗正寺老叔祖跟前去了。”

這就是,跟宗正寺老皇叔祖商議之後,決定將事情就這樣蓋下來了。

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永熹帝。

沈沉翹了翹嘴角,點點頭:“嗯嗯!可以可以!先讓六嫂平安把孩子生了,再說其他。”

“妹妹知我!”息王用力點頭。

見他夫妻無事,沈沉便不多待,不過坐了半刻,留下一句:“挑個涼爽的日子進宮去看看母後罷。”便辭了出去,直接回了永泰坊。

沈宅裏已經擺開陣勢招待鍾幻和蕭寒。

但凡一看見鍾幻,沈沉的眼裏便容不下旁人。眉開眼笑著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毫無心理準備的鍾幻,大喊一聲:“師兄威武!”

“大夏天的你到底是熱不熱?!”鍾幻手忙腳亂地把她從身上撕下去,然後一臉嫌棄地看著她:

“又穿男裝!還穿軟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的小屁孩兒偷了家裏的車馬溜出來耍子。你就不怕被人拍了花子去!”

沈沉一臉怨念地看著他,想要狠狠地挺一挺胸表示自己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不是小屁孩兒,然而當著蕭寒,又不好這樣放肆,索性站開些,一腳底踹在鍾幻新新的白紗長袍上。

風流倜儻的鍾郎自此便帶著一個小巧的黑色腳印在屁股上,滿城亂晃了。

“你去了息王府?怎麽沒去一趟嚴觀家?或者直接去把蕭韻接了一起回來?”

鍾幻舒舒服服地倒在座位上,先開口問她。

“哦,我忘了。”沈沉吐了吐舌頭。

嚴觀帶著蕭韻回到自己府裏,寧王上門去問案,嚴觀事無巨細地告訴他,極為熱心地配合調查。蕭韻則饒有興趣地亦步亦趨跟在寧王後頭轉。

至於嚴家的下人,則是被麗娘和牛嫂聯手整治得幾乎要崩潰。

尤其是那位管家,本來還想作威作福一番。麗娘惱上來,直接領人去抄了他的下處,果然從櫃子裏搜出來一包子金銀。

管家嚇得叩頭如搗蒜,隻辯解一句話:自己跟毒害嚴觀絕無半點關係。

麗娘又和顏悅色地請他站起來,然後溫言細語地讓他好生安靜做事,不要添亂。

最後,麗娘隻管坐在耳房裏喝茶,一應事情都是牛嫂虎視眈眈地監督著管家去做,嚴府卻比之前整肅了百倍。

嚴觀饞得兩隻眼睛都綠了,天天跟蕭韻唉聲歎氣:“我年年買人,怎麽就沒這個福氣買到這麽聰明伶俐的丫頭呢?”

蕭韻笑得打跌:“四小娘子先讓金二在南北兩市尋了好幾個月,然後自己再親自出馬,也就挑了這兩個人出來。您老以為這餡餅真是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

倒是寧王,抽絲剝繭,挖地三尺,還真找到了一些線索。這樣一來,蕭韻和嚴觀被親切地“保護”起來,沒有大事,輕易不讓他們出府。

這一回沈沉回永泰坊,便是蕭寒,都以為會借此機會見到蕭韻,所以才會也趕了過來。其實今日之會,他未必一定要參加的。

——尤其是,他現在忙得很,也並沒有那麽願意親眼看著沈沉跟鍾幻百般親近。

“師兄,你太厲害了!”

沈沉再度回到之前的話題,滿眼小星星地跟鍾幻讚歎。

誰知,鍾幻摸了摸鼻子,不離手的紈扇指向了蕭寒:“他辦的。我可沒那個本事。”

沈沉一愣:“呃?”

很想岔開話題的鍾幻忙問她寧王和太後究竟是怎麽回事,又是為了什麽嚴觀的案子會落在了寧王的手裏。

沈沉仔仔細細地都說了。又問他們外頭的情景。

鍾幻看了蕭寒一眼,把事情挑挑揀揀地告訴了她。

蕭寒默默地吃茶聽著,待聽到鍾幻竟然隻說了一句:“你們家皇帝最後竟然求到了陳太妃跟前,要以寡居求陪伴的名義把餘綰弄進宮。”不由得高高挑起了眉。

那件事,是因為太髒,還是因為牽涉到了宮中,怕沈沉陷進去,所以才不說?

這可不是鍾幻一向對待沈沉的路子啊!

“這個陳豔妃!她就沒有一刻老實!真不明白母後娘娘當年圖了什麽,做啥不索性在先帝崩逝的時候,直接把她殉了葬!”

沈沉咬牙切齒地抱怨。

“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比真公主還像真公主了!”鍾幻嘲笑一聲,橫了她一眼:“你給我記住了,你不姓南!宮裏的事,你給我躲遠些!”

看來是為了讓沈沉置身事外。

蕭寒看著外表放鬆、眼神緊張的鍾幻,若有所思。

“我就在宮裏。而且,我還是在太後娘娘身邊,事情又牽涉到餘家。我怎麽躲?拿啥躲?你倒是教教我?!”沈沉毫不客氣地頂嘴還回去。

鍾幻一扇子扔了過去:“你還有臉說?誰讓你管閑事的?先前救人是師父的命令,也就罷了。後頭誰讓你拿了床弩圖紙出來的?再往後路過魏縣,誰讓你進去治疫病的?從小教你看見是非繞路走,你聽過一回嗎?這時候還敢跟我瞪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供品燒給師父他老人家?!”

“師兄,你把宮裏的眼線給我吧?”

沈沉照例,一遇到鍾幻長篇大套的教訓就直接無視,進入下一個話題。

“不給!你這還不夠無法無天?再給你了幫手,你不得掀了禦書房?!”

鍾幻狠狠地瞪她,似乎對她轉移話題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