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殷勤理舊狂(上)

白氏的臉色頓時變了!

“娘,你就是平日裏忍氣吞聲太多,所以肝脾都受損,腸胃跟著不合,夜裏睡不好,傷了心腎。以後,您閑話別聽,閑事別問。一切都有我們呢。”

餘綻說著,站了起來,叫阿鏑:“你來,前兒教過你怎麽捏腳。你來給我娘捏捏。”

“小娘子,我可以……”阿鏑看了在正房門口住了腳的餘緋一眼,十分不想讓餘綻親自出手。

餘綻擺手:“震懾這麽個東西,還動用不到蕭家。”

她不想讓阿鏑在餘家太出風頭。

畢竟,若是把蕭家拿到明麵上來用,她欠的人情可就太大了。

聽見餘綻口中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這麽個東西”,餘緋氣得滿臉通紅,一個箭步便躥到了台階之上,一聲尖叫:“餘四!你這個賤人!”

話音還未落,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接著便是啪地一聲脆響!

餘緋的聲音就似是被人從中間用利刃切斷了一般!

定睛細看時,卻是餘綻截在了正門門口,兩個人一照麵,餘緋一怔,餘綻卻早早揚起了手掌甩了出去!

那一聲響,便是那隻手掌在餘緋臉上拍下的一個耳光。

“賤人!你,你敢打我?!”

餘緋的尖叫聲再度響起。

回答她的是又一聲:“啪!”

這一巴掌用的力氣有些大,餘緋被打得頭一歪驚叫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餘綻的一隻腳非常自然地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比你大十天。所以我大,你是小。

“我的母親是正室大房,你卻不過是個姨娘生的。所以我嫡,你庶。

“你這嗓門挺大,可是功夫卻不如我。所以我強,你弱。

“不論是從這個世間的規矩,還是從餘家的規矩來說,你都得乖乖地尊重我,聽我的話。以及,被我欺負也最好別吭聲。”

餘緋咬著嘴唇怒目而視,肩膀一塌一掀!

“在我手裏你還想造反?”餘綻嗬嗬笑著,腳尖一翹一繞然後重重地重新踏下。

餘緋一動都動不了!

“我回家第一天,你就想用誤會二字當借口,三箭連珠都使出來,想要我的命。結果怎麽樣?

“我娘病著,我不想讓她煩心,所以打算馬馬虎虎過去,不理你就得了。可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嘖嘖嘖!我的好五妹,你是怎麽知道我這兩天有點煩心,正想打人出氣呢?”

“我是大房的女兒!管教我自有我的父母兄姐!你敢打我你算什麽東西……”

餘緋又是一嗓子尖聲大喊。

實在是懶得彎腰,餘綻腳尖往內一撥,然後再度狠狠一腳踏下,正正地踩在了餘緋的背心中間,把她的連聲叫罵都踩在了肺裏!

“我又不是你娘,我沒那個心情管教你。我是報仇。你想殺我,又上門來罵我,我還不能還手了?咱餘家的家規裏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一條嗎?”

餘緋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拚命地掙紮不起,放聲大哭起來:“救命啊!餘綻要殺人啦!父親,母親!救我啊!”

“你若再喊,我這隻腳就不踩你的背心,而是你的臉。”

餘綻彎了腰,兩隻胳膊肘拄著膝蓋,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那隻腳上。

這樣重的力道,若是真的踩在自己的臉上……

餘緋哭著閉上了嘴。

“這才乖。來,認錯。說以後再也不敢來二房胡鬧了。”餘綻始終都笑眯眯的,遊刃有餘的樣子。

餘緋咬著牙閉著嘴合著眼。

餘綻笑眯眯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餘緋睜開眼張開嘴,上齒咬住了嘴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餘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歪了歪頭,欣賞起她的演技來。

又過了一會兒,餘緋才猶豫著,委委屈屈地低聲開口:“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二房,胡鬧了……”

餘綻微笑著把腳收回來:“這就對了。以後好好做人,在餘家,看見我,繞著走。”

餘緋一個懶驢打滾躲開她的攻擊範圍,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咬牙切齒:“餘四!你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哈!”餘綻嗬嗬笑著,把右手攤開,掌心湊到嘴前,哈了一口氣。

餘緋嚇得一聲尖叫,哭喊著轉身飛快地跑了。

一院子鴉雀無聲。

轉身回到房裏,正看到白氏怒其不爭的眼神,餘綻清了清嗓子,低頭摸了摸鼻子。

完蛋。

要挨罵了。

“小時候,你爹爹在外做生意,咱們房頭的日子好過。你就常常地拿著新奇玩意兒去炫耀,欺負她姐妹。

“結果呢?她姐姐滿心憤怒,被胡氏挑撥,險些將你活活燒死在莊子上!為此,她姐姐丟了性命,你小小年紀離開家,整整七年!

“如今你好容易回來了。這妹妹心裏恨你,所以處處針對你,又有什麽不對的?!你父母俱在,兄長疼惜,你比她的日子強了不知道多少。你怎麽就不能讓她一步?!

“就剛才的情形,你製住她,讓人送回大房,交給你大伯大伯母自去發落,不就完了?!偏要當著這麽多人折辱她!你這不是替自己做禍麽!?”

白氏越說越生氣,轉過頭,掉起了眼淚:“你若這樣不惜自身,我盼著你回來做什麽?你還不如在外頭逍遙自在呢!”

這碎碎念,開始了……

真不知道當年原身是怎麽捱過去的……

餘綻耷拉著腦袋,一步拖一步,回到白氏床前,撅了嘴:“娘……”

“人家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打了五姐兒,隨後就是你大伯大伯母上門!到時候,你自己去接人家的斥罵!別找我!”

白氏哭著甩開阿鏑,自己倒下,麵朝裏側躺著,用後背對著餘綻。

所以到了最後還是這樣哭哭鬧鬧。

頭疼啊!!!!

餘綻麵無表情地在她身後坐下,看了阿鏑一眼。

幫個忙啊!

轉圜啊!

緩頰啊!

說話啊你!

撇撇嘴,阿鏑站起來,低下頭,假裝沒看見餘綻的暗示,自己且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順便還掃了掃自己的前襟。

這鬼丫頭!

餘綻瞪了她一眼,歎口氣,轉身柔聲哄白氏:

“娘。大伯一家子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我現在對他們來說,就是奇貨可居。都指著我能從節度使府給他們掙來臉麵利益呢。

“也隻有餘緋這種沒腦子的蠢貨才這個時候來惹我。您放心吧,沒事兒的。”

白氏翻身坐起,咬著牙伸手戳她的額角:

“你才蠢!你大伯要是這麽容易對付,你爹爹會被他壓製了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