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含羞待月秋千

沈太後哈哈大笑:“什麽空兒你就把我女兒搶到你那裏去了?啊?”

“堂妹也是妹子啊!一會兒惜姐姐回來,我再問問她,看她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沒有!”沈沉挨著沈太後的肩膀嘻嘻地笑。

鳳王妃目含深意地看著沈太後,笑道:“太後娘娘搶了先。若是早讓我瞧見離珠一天,她也就成了我的女兒了!”

正說著,寧王妃牽著牡丹郡主的手走了回來。

潘皇後抿著嘴笑,悄聲問寧王妃:“寧王嬸,可有收獲?”

“我沒問出來。你看看她這個樣兒,唉!”寧王妃無奈地看著含羞帶怯的牡丹郡主歎氣。

“是都沒看上?”沈沉挺沒皮沒臉地湊上來八卦。

潘皇後噗嗤一聲笑,推了沈沉一把:“你個小姑娘家家的,你一邊去!”

下意識回頭,立即截獲沈太後一記威脅眼神,沈沉吐著舌頭溜回了自己的座位。誰知牡丹郡主卻拉了她的手,紅著臉躲在她的身後,也跟著坐在了她的條案後頭。

“喲,這顯見得是要跟小姐妹說悄悄話,把我們這些人就都丟過牆了?”介休郡王妃不由得看著牡丹打趣起來。

潘皇後掩著嘴笑:“看來那邊不都是魚眼睛,也有好珠子。”

“珍珠怕什麽,我頭上就是。惜姐姐喜歡嗎?”沈沉嘿嘿地跟著潘皇後一起打趣牡丹郡主。

南惜紅著臉咬著嘴唇,瞪了她一眼,然後狠狠地捏住了她肋下的一塊軟肉。

“嘶!好姐姐,我錯了。我再不亂說了!”沈沉齜牙咧嘴地求饒。

看得臨近的幾位宗室夫人們都笑成了掩口葫蘆。

南惜含羞偷看眾人一眼,伏在沈沉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三個字,一個人名。

“白永彬。”

沈沉的心往下沉。

這個人她聽說過。

此人乃是前科的探花,如今在翰林院草詔,是永熹帝極為得用的心腹臣子。他平素與潘皇後的兄長潘二郎交好。

可是,前世到了後來,她卻聽說,此人其實是韓震的人。

前世牡丹郡主便是選了他做儀賓。

然這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風流瀟灑,實際上秉性暴戾,家中侍女多有被他拳腳毆死的。

她聽日新說,牡丹初嫁之時,夫妻二人還算和睦。可到了後來,朝上韓震與寧王、與天子都越發針鋒相對之後,那白永彬有一天酒後,終於沒能按捺得住,對牡丹郡主揮了拳。

可憐牡丹郡主從小到大,寧王、寧王妃連一指甲都沒動過她的,哪裏禁得起這麽大的委屈?

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但寧王卻把她又送了回去。

白永彬得意起來。但他第二次又在酒後想衝牡丹郡主動手時,卻直接被牡丹郡主喊了侍衛進房,砍掉了他的右手……

白永彬要休妻。

牡丹郡主披頭散發衝進慈安宮找沈太後,給她看自己的傷,要義絕。

花骨朵兒一樣的宗室第一美人,竟然被人毆打?

沈太後氣得七竅生煙。先把寧王和寧王妃叫來臭罵一頓,然後命人把白永彬在寧王府外打了八十軍棍,喝令京兆府判了義絕,最後將那姓白的扔出了京城,讓他自生自滅。

寧王妃看著女兒的傷痕悲痛欲絕。

牡丹郡主卻說什麽都不回寧王府,自己一把剪刀剪了頭發,回了郡主府,終身修道。

事情到這裏,竟然還不算完。

寧王回了家,私下裏派人去找那白永彬。卻發現,牡丹郡主早就遣了心腹死士跟著,直接將那人殺死在京郊一個亂葬崗。

到了這個份兒上,寧王也隻有替女兒遮掩一條路。

然而紙包不住火,韓震將此事掀了出來,牡丹郡主成了全京城談之色變的母大蟲……

沈沉心頭繞著這些舊事,手中卻一把抓住了想跑的牡丹郡主,悄聲笑問:“高大麽?白皙麽?斯文麽?對你也有意麽?他家裏都有過什麽人?他都跟你坦白了沒有?”

牡丹郡主被她問得直發愣,臉上火燒一般,咬著嘴唇甩開了她,跑了回自己的座位上低頭坐著,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知道害臊的!”沈太後無奈地搖著頭,笑對潘皇後道,“你以後多看著她些。我狠不下心來打她,你這當嫂子的,該管的時候,可得管!”

潘皇後嗬嗬輕笑,卻不肯答應,向著沈沉笑道:“你聽了秘密,打算賣給誰?”

“寧王嬸,你來,上日你給我的見麵禮我弄丟了。您要不要補我一份?”

沈沉笑著過去,拉了寧王妃,把剛才打趣牡丹郡主的話又都跟她說了一遍,又笑著勸道:

“惜姐姐自幼嬌養,那家子無論如何,也該有那個底氣配得上、養得起我姐姐。”

寧王妃聽了這話,若有所思。

那白永彬是前科探花不假,但便是寧王在家中提到這個人選時,也說起過,那人大概家底薄些。

原想著不過是貼些銀錢,現在想來,似乎是有些不大妥當。

“你這孩子,怎麽也講究起門當戶對來?這些話,不原該是我們這些人說麽?”寧王妃笑看著沈沉,想聽聽她的意見。

“惜姐姐是我們這一輩裏頭最年長的。下剩的妹妹們都瞧著她。若她得了個不卑不亢的好姐夫,我們自然都替她高興,也會覺得這世上好兒郎不必糾結出身。

“可若是她碰著了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唯知道舞文弄墨,卻又要嫌棄她用度大、講究多,那怎麽辦?

“女子婚事,起了頭就頂好一輩子。

“反正我看不得惜姐姐這麽好的小娘子受半點兒委屈……”

沈沉說得有些亂,自己也撓著臉嘟嘴,“我說不清楚。但行走江湖時,看了太多的負心漢,倒有多一半是嫌棄妻家太富貴,不能做小服低體貼的。”

周遭幾個人聽了這話,反而都沉默起來。

這樣的道理,每個當娘的都知道。

但卻幾乎沒有一個當爹的當回事,而女兒們,則是十個裏有十一個都絕對不會聽進去。

“大約也隻有我們離珠,見多識廣了,才能明白當母親的這一片心罷。”

沈太後一聲長歎,對寧王妃道:

“不論是誰,你去查查對方的性情底細。家裏房裏,有些事,不要怕人家惱,該打聽的必須要打聽。不然,日後受苦的是我們南家的女兒。

“若是你們不打聽清楚,日後我牡丹若有半點差池,看我不與你們幹休!”

寧王妃被沈太後感動了心腸,噙著淚答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