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若隻如初見
顧彥之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慢慢走了進來：“小遙。”
他的神色很是複雜，顧卿遙有點詫異地看過去：“父親怎麽了？”
“恩，沒……也沒什麽。”顧彥之頓了頓，這才勉強笑了笑，道：“你爺爺今晚要來家裏是吧？”
“對，爺爺還說，讓外公也一起過來聚一聚。”
“不用請。”顧彥之幾乎是瞬間道，他的臉色幾乎是蒼白的，頓了頓，方才勉強笑道：“你外公……平日也挺忙的，不用麻煩他老人家，改天我有空直接去拜訪就是了，你媽媽最近也沒怎麽去你外公那邊，剛好那個，之後有空一起去。”
他的聲音幾乎是微微幹啞的。
顧卿遙看了顧彥之好一會兒，這才垂眸道：“父親看起來很焦灼，發生什麽了嗎？”
“哦，那個……是關於美國上市的事情。”顧彥之又抬眼看向顧卿遙，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頓了頓方才輕咳一聲道：“也不用你忙了，你最近也挺辛苦的，霂言也沒回來，我自己回去看看就是了。”
顧卿遙伸手將顧彥之拉住了：“沒事啊，不就是一些審核文件嗎？我都做到這裏了，對這些流程也比較熟悉，不太容易出錯，爸爸您放在這裏就好了。”
顧彥之的手幾乎是瞬間顫了一下，手中的文件頓時散落一地。
顧卿遙低頭去撿，蕭澤便快速地瞥向顧彥之。
很顯然，顧彥之的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無奈和悲涼。
這樣的眼神讓蕭澤頓時就緊張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平常人怎麽會有這樣的眼神？
蕭澤什麽話都沒說，隻是死死盯著顧彥之的每一個動作，可是顧彥之什麽都沒做。
等顧卿遙將所有的文件都一一理好時，顧彥之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模樣，笑笑道：“那好，那這些文件，明天就得要了。”
“哦好，”顧卿遙沒太當回事，將文件放在旁邊道：“都是些格式合同，沒什麽需要更改的，法務部也審查過了，一會兒我二審一遍，沒問題的話明天就直接提交，爸爸放心。”
“恩，”顧彥之竟然顯得有點難得的手足無措，頓了頓方才笑道：“小遙，你做事一向是最讓我放心的了，好了，那爸爸就先出去了。”
“恩。”顧卿遙笑盈盈點頭，目送著顧彥之走出門去。
見顧彥之竟然被門口的地毯絆了一下，門口的慕聽嵐都嚇了一跳，顧彥之卻很快擺擺手表示無所謂，狼狽萬分地出去了。
“顧總沒事吧？”慕聽嵐詫異地看進來。
顧卿遙垂眸笑了一聲，看向蕭澤：“你覺得呢？”
“一般人不會露出剛剛顧彥之的表情，他就像是做出了一個決斷，一個……”蕭澤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一個讓他有點掙紮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又是迫不得已。”顧卿遙的神色愈發疏冷。
蕭澤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卿遙：“那剛剛顧總……”
顧卿遙微微垂眸。
她從來都不懷疑顧彥之愛自己。
那些曾經的疼愛，直到現在也是滲入骨髓，更何況現在的自己依然很優秀，甚至已經在公司裏成為了顧彥之的左膀右臂。
在這樣的情形下，顧彥之沒道理不喜歡自己。
可是這樣的喜歡，終究也是需要被比對的。
如果比較起來，顧卿遙知道自己永遠敵不過慕寒，即使慕寒什麽都不做，她也永遠都敵不過。
那麽……現在是自己和慕寒被放在了天平的兩端嗎？在一定要選擇一個的情況下？
顧卿遙輕聲歎了口氣。
如果說心底真的一點難過都沒有，那是假的。
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顧卿遙可以無比清楚地感受到顧彥之對她和慕寒的不一樣，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對抗顧彥之，因為她心安理得。
可是在顧彥之舍命救了她一次，甚至差點因此再也沒能醒來的時候，顧卿遙再也沒有辦法那樣簡單地去看待這件事了。
無論如何……那也是她的父親，一直都是。
顧卿遙微微垂眸，蕭澤啞聲道：“小姐，有件事，那個……其實也隻是一個假設吧，如果，隻是說如果，顧總真的有了對小姐不利的心思，我是不會估計顧總的身份的。”
顧卿遙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蕭澤。
蕭澤看著顧卿遙的眼神，沒來由地就有點心疼。
顧卿遙這個人啊，對敵人的時候比誰都要狠，下手從來都不留半點情麵。
他曾經以為顧卿遙始終都是殺伐果斷的，可是顧卿遙對待在意的人時，又永遠都沒辦法那樣直截了當。
“所以我說這隻是一個假設，我想提前獲得小姐的允諾。”蕭澤梗著脖子，啞聲道：“畢竟我要保證小姐您的人身安全。”
顧卿遙怔了怔，這才垂眸笑了一聲：“恩，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蕭澤這才打心底鬆了口氣。
“隻是……”顧卿遙頓了頓，眼神都放遠了一點：“我不覺得父親會對我不利，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我希望你不要采取任何特殊措施。”
蕭澤的眼眶都要微微熱了。
他用力點了點頭，道：“小姐您放心。”
“恩。”顧卿遙輕咳一聲，道：“還有……對慕寒也是一樣，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就不要采取特別手段。”
“慕寒現在很恨小姐。”蕭澤不滿道。
“我知道。”顧卿遙微微垂眸，良久方才輕聲道：“他曾經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說心底沒有半點感念，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誰讓慕寒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顧卿遙卻還是能夠想起曾經的那個慕寒，那個在江邊咖啡廳，拿著單反含著笑看向自己的少年。
那時候的慕寒，眼底仿佛有光，讓顧卿遙下意識地為止駐足。
所以才有那樣一句話吧——
人生若隻如初見。
若隻如初見，就不會有那麽多悲歡離合的故事了。
顧卿遙微微垂眸，道：“我去見裴隊一麵，幫我安排一下吧。”
“是，小姐。”蕭澤咬咬牙，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