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酒後吐真言
這是一場無比迅疾的緝毒行動。
記者們被遠遠地隔絕開來，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看到裏麵的情形，因為距離感，所以很多事情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他們無法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麽，卻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慕寒被警方帶走了。
緝毒行動，被逮捕，這就像是畫了指向標一樣，幾乎不需要再考慮什麽了。
顧卿遙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微微笑了笑：“我以為顧遠山會提醒慕寒。”
“你覺得這件事背後的人是顧遠山？”黎霂言問道。
顧卿遙笑了：“除了顧遠山，我想不到誰會這樣對付我。”
這樣的行動這樣的手段，從前顧卿遙一直以為是顧彥之的手筆，可是現在看來，是她錯怪了太多年。
“林夏雪的賬目在短時間內有了大筆進賬，我想也是顧遠山的獎賞。”顧卿遙淡淡地笑了笑，道：“現在想來，顧遠山為了隱瞞真相，當真是不惜一切代價。”
黎霂言沉默半晌，這才道：“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顧遠山到底有沒有扶持慕寒的理由。”
顧卿遙一怔，倒是明白了黎霂言的意思：“對於顧彥之而言，無疑是不希望慕寒和這些事情沾上關係的，一個顧氏已經足夠慕寒一輩子衣食無憂，沒必要讓慕寒來趟這趟渾水，更何況這本身就是絕對違法的。”
“沒錯，”黎霂言投來讚許的一瞥，點頭應了：“可是很顯然，顧遠山現在在不遺餘力地爭取慕寒的支持，尤其是在顧彥之昏迷的時候。”
顧卿遙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道：“如果為了將慕寒撈回來，父親可能會不惜動用一切手段。”
黎霂言的神色微微繃緊：“你是說……”
顧卿遙垂眸笑了：“如果，隻是說如果……有一天父親被以慕寒來要挾，我想父親大概會放棄我。”
黎霂言沒說話，隻是輕輕摸了摸顧卿遙的頭，道：“你放心，不會有那麽一天。”
更何況縱使真的有那麽一天，到時候還有我。
當天晚上顧卿遙回到家，果然家裏的氣氛一片沉凝。
顧彥之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瓶酒，顧卿遙看過去，微微蹙眉：“父親這個時候喝酒不太好吧，醫生說過父親的身體情況尚未穩定。”
“你在這裏坐一下。”顧彥之輕咳一聲，眼神都有點混沌，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了下去：“慕寒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顧卿遙看向顧彥之，神色帶著三分笑意：“父親為什麽會認為和我有關？”
“那上麵原本寫的是你的名字，而且我問過公司裏麵的人了，他們都說，是你先給慕寒打了個電話。”
顧卿遙垂眸笑了：“父親，我之前就想問了，父親一直以來究竟是在隱瞞我什麽？”
顧彥之的手難以自抑地抖了一下。
顧卿遙淡淡道：“我曾經一直不明白，可是現在我慢慢想通了，父親一直說在護著我，可是究竟是什麽事情讓我需要一直這樣被維護，仔細想來，大概也隻有十歲那年的記憶了。黎霂言因為這件事找上我，我也因為這件事而不斷地被追擊，所有人似乎都可以用那段記憶來威脅我……”
顧彥之閉了閉眼，道：“小遙，你不明白……”
“我的確是還沒有恢複記憶，可是如果我恢複了記憶，父親覺得我是會被滅口嗎？”顧卿遙問道。
顧彥之抬眼看過來，眼神都染上了說不出的無奈：“這件事性命攸關，小遙，你不要將這種事總是掛在嘴邊。”
“我從未想過要將這件事掛在嘴邊。”顧卿遙微微垂眸：“是我一直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威脅，而現在我再次受到威脅，父親卻還在質問我，是不是因為我將這一切帶給了慕寒。”
顧彥之痛苦地蹙起眉頭，道：“如果你能夠不這麽聰明就好了，”他端起酒杯，顯然是想要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顧卿遙蹙眉，伸手將他手中的杯子拿走了，顧彥之盯著看了一會兒，倒是沒堅持，隻是情緒顯得有點激動，神色也和從前全然不同，他沉默半晌，這才道：“你不用想這些了，隻要你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我敢保證你不會繼續被任何人威脅，我也會……我也會護著你。”
顧卿遙沒再說話，隻是輕輕閉了閉眼：“父親，你醉了，早點去休息吧。”
顧彥之卻是忽然拉了顧卿遙一下：“還有，慕寒的事情也是，你以後不要將這些事情和慕寒扯上關係了，不管發生了什麽，慕寒總歸是無辜的……”
“我也是無辜的。”顧卿遙揚高了聲音。
顧彥之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手也抖了一下鬆開了。
顧卿遙疲倦地閉了閉眼，道：“父親不要忘了，我也是無辜的。”
她知道，顧彥之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她情緒的忽然激動，可是顧卿遙太明白了。
那是前世的血海深仇，她永遠不能忘記自己像是個白癡一樣躺在**，看著嶽景峰單膝下跪求婚時候有多麽感動，她也永遠不能忘記，自己最後是以多麽狼狽的姿態死去。
那些現在看起來荒誕無比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前世。
“你什麽都沒有失去，可是慕寒已經失去很多了。”顧彥之試圖給顧卿遙講道理。
顧卿遙卻隻是笑了：“父親……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失去一切的感受。”
那樣狼狽的，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感受。
顧卿遙相信沒有人比自己更加清晰了，在生命流失的時候，看著自己曾經篤定的一切都慢慢化為泡影，那樣的曾經讓顧卿遙再也沒有辦法輕而易舉地相信任何事情與任何人。還好有黎霂言，就像是將她從黑暗中慢慢拉了出來似的。
他用溫暖的手溫柔地引領著她，帶著她一路向前。
顧彥之盯著顧卿遙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輕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總覺得，你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人總會長大。”顧卿遙垂眸笑道。
“如果你是我兒子就好了，可惜，都晚了……”
看著顧彥之在沙發上說著話就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顧卿遙始終靜靜站在他身邊，一句話都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