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仿佛灰白色的生命被灌注了色彩
顧彥之哪裏還能繼續？
他根本就不明白，黎霂言怎麽會在顧家如入無人之境！
還上樓取東西了？
他在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取？
“黎少未免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顧彥之冷著臉起身。
顧卿遙微微一怔，道：“爸爸能將慕寒當做自家人，為什麽不能將霂言當成自家人呢？”
顧彥之的話音哽在喉嚨裏。
的確……
如果按照現在的說法，那麽黎霂言和慕寒還真是別無二致。
他輕咳一聲，有點狼狽地蹙起眉頭，道：“罷了，隻是黎霂言，你莫要忘了，你和我是同輩人，每天和小遙說什麽做什麽，總要有點深淺。”
黎霂言垂眸笑了笑，淡淡道：“顧先生自己的話就是一個悖論，如果顧先生真的將我當成同輩人，也就意味著顧先生承認了我顧家養子的身份不是嗎？顧先生，從顧老先生昭告天下收養了身為烈士子女的我的那一天開始，我和顧家就不可能分割開來了。”
顧彥之的臉色相當陰霾，良久，他方才冷聲道：“我還有事，先出去了，宛如，今晚我回來吃飯，記得讓管家準備。”
“好。”念宛如蹙蹙眉，還是點頭應了。
很快，顧彥之就匆匆離開了。
念宛如這才鬆了口氣，看向顧卿遙：“你爸爸好像很不高興，一提到慕寒的事情，他就很容易敏感。”
“不僅僅是慕寒的事，雖然這一次我們依然成功達成了目的，可是父親顯然已經開始懷疑了。”顧卿遙垂眸道。
“那往後……我們要如何是好？”念宛如有點拿不定主意。
顧卿遙想了想，笑了笑道：“無妨，雖然父親口口聲聲說著不在意念家，可是事實上，隻要外祖父那邊一天一切都好，一天父親就不敢輕舉妄動，他也不希望將來交給慕寒的公司隻剩下一個空殼不是嗎？”
念宛如的手微微蜷緊，良久方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卿遙的語氣很是溫柔：“媽媽，那我先和霂言出去了。”
“這些日子麻煩黎少了。”念宛如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很是複雜。
黎霂言顯然知道念宛如的意思，隻笑笑道：“念女士放心，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我都會陪小遙一起。”
念宛如的嘴唇翕合，最終還是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直到車子開出顧家的門，顧卿遙方才放鬆下來，挽住了黎霂言的胳膊，看過去：“我陪你去看看伯父吧？”
“放心，父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黎霂言輕歎了口氣：“雖然當年戒毒所戒毒成功了，可是很顯然，毒品已經完全摧毀了父親的身體。”
顧卿遙看向黎霂言，遲疑了一下方才道：“那你……”
黎驍是臥底緝毒警察，黎霂言也是一樣。
隻是不同的是，黎霂言是隱藏了自己的身份，留在了海城。
至少不用直接麵對毒梟之間的爾虞我詐，也不用麵對那些直白的槍林彈雨。
可是顧卿遙始終明白，隻要身在這個棋局裏，風險便是無處不在。
黎霂言看著顧卿遙擔憂的眼神，便微微笑了笑，摸了摸顧卿遙的頭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你要答應我，不能沾染上這些，我知道你身上有你要背負的責任，我也知道，你要為守護很多人而活著，可是你要記得，你身邊最近的人是我，”顧卿遙頓了頓，眼神無比明亮：“你也要為我活著。”
黎霂言仿佛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如此堅定而有力。
平生第一次，有人對他說——
“你也要為我活著。”
仿佛灰白色的生命被注入了色彩。
黎霂言忍不住彎唇笑了：“好。”
他的語氣凝重而認真，像是在說給顧卿遙聽，也說給自己聽。
顧卿遙這才重又拉住了黎霂言的手。
車子繞了很多個彎，中間黎霂言還帶著顧卿遙去商業街轉了一圈，最後換了一輛車到了郊外的療養院。
依舊是熟悉的景致，隻是添了不少綠意，帶出些生機勃勃來。
有人在院中散步，有人在閑談，隻是這些都和屋裏麵的人無關。
因為剛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現在隻能一個人一個人地會麵，顧卿遙穿上厚重的隔離服走進去，就見黎驍躺在**，欣榮枯槁，聽到人來了，他的眼睛費力地睜開，偏向床邊的顧卿遙，似乎是努力揚了揚唇角，對顧卿遙笑了。
顧卿遙心底有點發澀，靠近了一點，啞聲開口：“伯父。”
“小遙來了……”黎驍沙啞著嗓子開口：“坐，坐。”
顧卿遙行動都有點不便，卻還是依言坐下了。
“伯父還好嗎？聽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顧卿遙輕聲開口，似是怕驚擾了黎驍似的：“伯父一定不會有事的。”
“那麽多次都撐過去了，這次估計也一樣。”黎驍的呼吸都很困難，隻道：“顧小姐，有件事，從上次見你，伯父就想問你，隻是沒有找到機會……還好你又來了。”
顧卿遙的心微微提起。
“你是因為喜歡霂言，才答應和他在一起的，是嗎？”黎驍看向顧卿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著。
顧卿遙幾乎是沒有思考，便點了點頭。
黎驍苦笑了一聲，道：“顧小姐，你是個好孩子，隻是有句話，伯父不得不告訴你……霂言接近你，很可能是為了查清顧家的事情，顧家可能涉嫌販毒，這是我出事以後和霂言說的，這些年，這件事也一直支撐著他走到了現在……”
“霂言懷疑顧家就是導致伯父如此的罪魁禍首，是嗎？”顧卿遙開口打斷了黎驍的話。
黎驍一臉驚詫地看向顧卿遙：“你都知道了？”
“我大概都知道了。”顧卿遙苦笑道：“伯父，霂言將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和我說明了。”
“他和你說了？”黎驍簡直難以置信。
黎霂言這個人對秘密總是守口如瓶，更何況是這樣重要的事情。
當時帶顧卿遙來到自己麵前，已經讓黎驍無比驚訝了，更何況現在，連當年的一切都對顧卿遙盡數告知了？
黎驍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你們兩個走下去，這條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