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過隻是個夢而已

顧卿遙微微笑了:“父親覺得還滿意嗎?”

顧彥之盯著那份文件夾看了一會兒,神色有種說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淡淡道:“可以了,你不用回公司了。”

“父親滿意就好。”顧卿遙語氣如常。

“恩,一路平安。”

顧彥之很快將電話放下了,像是擔心再說下去,自己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似的。

黎霂言看向顧卿遙,忍不住微微笑了:“你給他看了什麽?”

“一些他本來就該看到的東西。”顧卿遙含笑道。

她本不想要這樣直接地威脅顧彥之的,如果顧彥之肯向後退讓半步,那麽顧卿遙就不希望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可是顧彥之沒有退讓,也好像永遠不會退讓。

那些曾經有過的寵愛還在,可是卻又像是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

顧卿遙笑笑,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過我之前的確是沒有想過要拿出來,我以為他不會在這樣阻攔我。”

黎霂言知道顧卿遙沒打算多說,便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輕輕摸了摸顧卿遙的頭,道:“都解決了就好。”

顧卿遙垂眸低笑。

這一路的旅程是如此漫長,顧卿遙畢竟不太適應長途旅行,偶爾幾次睜開眼,都看到黎霂言正平靜地看著書,仿佛永遠不知道疲倦。

她下意識地打量著旁邊的人,黎霂言的神色淡淡的,睫毛倒是很長。

顧卿遙幾乎是不受控製地盯著看了半晌,忍不住微微彎唇笑了笑。

黎霂言笑了笑:“怎麽?覺得無聊了?”

“沒有。”顧卿遙小聲說著,帶著困意的聲音很是軟糯。

黎霂言笑意更深了幾分:“累了就不用撐著,多睡一會兒,調整時差這種事下了飛機再去做就好了。”

“可是下了飛機,明天就要第一次座談會了。”顧卿遙打了個哈欠,將手稿拿出來準備再看一遍:“我還是有點緊張,畢竟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當眾說出你的觀點嗎?”黎霂言平靜地問道。

“恩?”顧卿遙一怔:“那倒不是。”

“你隻是在敘述自己的想法而已,這些想法都是出於你的本心,你為此也做了很多準備,而你要做的,就是將你的想法傳達出去,既然你的想法和眾人不同,那麽你就該做好被質疑的準備,可是這都沒什麽關係,這隻是一個探討的過程。”黎霂言說著。

顧卿遙微微怔了怔,下意識地看向黎霂言。

在她的印象裏,黎霂言不是一個擅長勸說人的人。

可是現在……他的的確確在勸慰著自己,在認真地給自己講道理。

顧卿遙點點頭,認真應下:“我明白,而且這些人和我其實沒有利益關係,我隻是將這裏當做一個發布消息的平台,倘若將來我說的話真的成真了,那麽……一切也許就會變得不一樣。”

“會成真的。”黎霂言篤定道。

顧卿遙沒說話,隻是垂眸笑了。

她也知道這一切會成真的,可是這些話從黎霂言口中說出來,就莫名地帶了三分甘甜的意味。

顧卿遙輕聲道:“我先休息一會兒。”

“恩,好。”黎霂言點頭應下,將顧卿遙身上的毛毯拉高了一點。

他的動作細致而溫柔,看向顧卿遙的眼神也溫和無比。

顧卿遙睡夢之中都覺得一切都是暖融的,美好地無可附加。

顧卿遙是在一陣搖晃中醒來的。

她眨眨眼,隻覺得自己的頭疼地厲害,茫然地看向眼前的黎霂言,嗓音都有點沙啞:“怎麽了?是到了嗎?”

“你夢到什麽了?”黎霂言盯著顧卿遙,眼神中有讓顧卿遙看不懂的東西。

顧卿遙不知道,明明睡著的時候一切都那麽溫柔,為何森麽醒來的時候自己渾身都是冷汗。

思緒像是被刀子切割了似的,顧卿遙下意識地抿緊下唇,想起的卻是夢中的情景。

那是前世的最後,自己在病**掙紮,而迎麵而來的,是每個人可怖的臉。

仿佛所有的人都化作了惡鬼,在對自己笑著說——

別掙紮了,你逃不掉的。

顧卿遙狠狠閉了閉眼,啞聲道:“沒,沒什麽。”

“真的沒事?”黎霂言狐疑道。

“恩,沒事。”顧卿遙下意識拉緊了毛毯,勉強笑道:“隻是有點太累了,可能也是太緊張了,所以做了個噩夢罷了。”

“是嗎……”黎霂言看了顧卿遙良久,這才道:“沒事就好,喝點熱飲料可能會好一些。”

“好,謝謝你,黎先生。”顧卿遙低聲道。

黎霂言看了顧卿遙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想聽聽我的夢嗎?”

“恩?”顧卿遙捧著熱飲的手微微一頓,她倒是很少聽黎霂言說起自己的事情,她點點頭應下:“你說。”

“我有一個夢,斷斷續續地夢到過很多次,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淡忘過其中的劇情。”黎霂言似乎是在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手指微微蜷緊,慢條斯理地說了下去:“我夢到我的父親對我說,他其實根本就沒死,這些年他一直受盡折磨,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輕信了一個朋友,他希望我能夠幫他查明真相,還他一個公道。”

顧卿遙驚駭地看向黎霂言,良久方才啞聲問道:“這隻是個夢嗎?”

黎霂言的眼神很是複雜。

“還是說……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你一直夢到這些事情,或許是因為你也對當年令尊的死因有所懷疑……”顧卿遙低聲道。

她的手微微發顫。

她不知道黎霂言說這些是何用意。

難道這也和黎霂言接近自己有關?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麽那個黎霂言的父親信任的朋友,又究竟是誰?

然而黎霂言很快恢複了平靜的神色:“後來仔細想來,父親早就離世了,這些事情也無從查明,當年的案子警局的人也給我看過,父親是因公殉職,走得很安詳,這大概隻是一個夢而已。”

“隻是一個夢。”顧卿遙下意識跟著重複。

“的確,不然呢?”黎霂言摸了摸顧卿遙的頭:“快到了,準備下飛機吧。”

“好。”顧卿遙說不出心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