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寒竹馨”正是流氓公子在“撫琴聽雨站”的ID.隻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網上心儀已久的“瀟湘居士”就是青鳥依竹。

一年前,流氓公子在網上衝浪,無意中闖進了“撫琴聽雨站”,覺得這裏環境優雅,文風清純,是陶冶性情的一個好去處,遂注冊了“劍寒竹馨”的ID,開始寫些哲理散文。

父親的傳奇人生、母親的善良嫻淑、家庭的風霜巨變,使流氓公子小小年紀,便對生命有了較深層次的感悟。在冷峻的文風中,塞上天廖地廓、變化無窮的四季景色,被他用憂傷的筆調描繪成一幅幅精美的油畫,迸射出神奇的魅力,這一切,都令生活在江南溫柔水鄉的青鳥依竹心馳神往。

男女之間的吸引和愛慕,往往是由心靈互補開始的。青鳥依竹宛若那個丁香一樣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從江南的雨巷中嫋嫋走來,似一幅淡彩水墨畫中的朦朧麗影,對於見慣了大漠風光的流氓公子,自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更加上“瀟湘居士”這個清雅的ID,使流氓公子自然地把對方同自己心儀的偶像林黛玉聯係起來。於是,他開始關注“瀟湘居士”的文章,恰到好處地寫一些點評,如清清湖水中投下的一枚枚石子,蕩起了“瀟湘居士”心中的層層漣漪。

獨奏小提琴模仿古箏、豎琴,弦樂模仿琵琶,以輕鬆的節奏、跳動的旋律、活潑的情緒,生動地描繪出梁祝三載同窗、追逐嬉戲的情景。

青鳥依竹心情愉悅地在自己文章後麵的眾多跟貼中,急急地尋找“劍寒竹馨”的名字,待她“氣喘籲籲”地登上108層台階,也沒看見“劍寒竹馨”的影子,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流氓公子換去夜行衣,踏著月色走到學院門口,突然停住腳步,思忖了片刻,走進距離學院不遠的“紅楓林”網吧……

青鳥依竹再次刷新自己的文章頁麵,多了一個跟貼,跟貼之人正是“劍寒竹馨”。帖子是一首小詩:

感悟自唇沿跌落

月光穿過斑駁的竹影

照在生命的背麵

琴聲在休止中遊動

你的目光照亮我的居所

路途遙遠路途遙遠

一種節奏超越光亮

繞過暮色蒼茫的沼澤

時間如道路展開

我徒步穿越森林

迎接你涉水而歸

品嚐著一行行詩句,青鳥依竹包裹在竹葉間心事,像粽子一般被“劍寒竹馨”一層層地剝開,流淌著甜蜜,散發出馨香……

沉醉了片刻,青鳥依竹敏感的心似乎覺察出什麽,她沒有回複帖子,而是“氣勢洶洶”地向“劍寒竹馨”發短信質詢,兩人通過短信,開始了一場CS遊戲對戰。

“為什麽這麽晚才上來?”“瀟湘居士”一顆手雷扔將過來。

“朋友有點事,要我去幫忙。”“劍寒竹馨”見勢不妙,就地臥倒。

“哼,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去泡MM了吧?”“瀟湘居士”又是一顆閃光彈,堵住去路。

“暈喲,我一個窮小子,泡得起MM嗎?”“劍寒竹馨”閃身躲開,靜觀其變。

“這麽説,你要是有了錢,就會跑去泡MM麽?”“瀟湘居士”的AK—47步槍狂掃過來一梭子子彈。

“為什麽這樣説?今天你怎麽有點不對頭啊!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擺平他。”“劍寒竹馨”見此路不通,轉攻B區。

“你欺負我了,55……”一不小心,“劍寒竹馨”被對方狙擊手點去了40%的“血”。

“我怎麽感覺掉到雲山霧海了,我説錯了什麽,還是做錯了什麽?你倒是説明白啊!”敵人在A區還是B區?“劍寒竹馨”迷惑。

“好!我問你,剛才跟在我文章後麵的詩,是你寫給哪個MM的,趕緊刪了,別玷汙了我的一方淨土。”聽腳步聲,“劍寒竹馨”清楚“敵人”已經向他包抄過來。

“嗨,我當是什麽事呢!這不是寫給你的嗎?嘿嘿,真是個敏感的林妹妹,不過我喜歡你的敏感啊!”“劍寒竹馨”向腳步聲方向射擊,迅速換位,誘敵深入。

“正經點,別油嘴滑舌的,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林妹妹的眼裏不揉沙子。這首詩根本就不像你以往的文字風格,不是你抄襲的,就是你的身邊有了心儀的異性,不然,你寫不出這樣的詩句,哼哼……”“敵人”不上當,腳步聲越來越近。

“今天晚上月色很好,回來的路上,我聽到了一曲美妙的琴聲,到網上,又看到了你的文章,感覺和那琴聲有異曲同工之妙,突然就來了靈感,寫了這首詩。”四麵楚歌,背水一戰,“劍寒竹馨”趕緊向隊友求援。

“彈琴之人可是個年輕女子?”獵物現身,槍口鎖定的瞬間,“瀟湘居士”突然心中一痛,被“劍寒竹馨”及時趕到的隊友擊中,鮮血滴落腳下。

“嗯,是個長發飄飄的白衣女子。”“劍寒竹馨”轉危為安,和隊友迅速發起反擊。

“你是否喜歡上了彈琴的女子?”短兵相接,雙方的隊友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

“我覺得她就是生活中的你。”踏著隊友們用鮮血鋪就的道路,“劍寒竹馨”和“瀟湘居士”的槍口互相鎖定,兩人在對峙,雙方在比心理素質。

此刻,青鳥依竹幾乎可以肯定,今晚遇到的那個讓她感覺聲音似曾相識的黑衣人,就是正在和他對話的“劍寒竹馨”,因為那時候,她所彈奏的,正是自己新近創作的古琴曲《在水之湄》,而今天所發的這篇文章,在某種意義上是這首曲子的文字化。而那個黑衣人對她這個彈琴之人的癡迷,又怎能逃過她敏感的眼神。想到這裏,她的心在歡喜之餘,又有幾分憂傷。透過“劍寒竹馨”的詩,她明明白白地地感受到,“劍寒竹馨”的魂已經被彈琴之人勾去了。若這個彈琴之人不是她的話,這家夥肯定會在適當的時候,向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哼哼……見色忘友的家夥,不狠狠教訓一番,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趁著今晚的月光,你去迎接她涉水而歸吧,我總算明白了,原來你説帶我去看冰山的話,都是假的,55……”“瀟湘居士”將剩餘的子彈統統掃向“劍寒竹馨”。

“怎麽會啊!看你這話説得,男子漢一諾千金,我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劍寒竹馨”本來還幻想像西部牛仔決鬥那樣,雙方喊“1、2、3”同時開槍呢,沒想到“瀟湘居士”來這一手,趕緊閃躲,饒是他動作快,還是被掃去了30%的“血”。

“你就是個見色忘友的家夥,認識我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你來過一回靈感、寫過一首詩。今晚一曲勾魂,連人也沒看清,就來了靈感,還把破詩貼在我的文章後麵,分明是在暈我,55……好傷心啊!!”“瀟湘居士”不躲不藏,瘋狂掃射,恨不得把“劍寒竹馨”打成篩子。

“你怎麽知道我連人也沒看清?莫非彈琴之人真的是你?”“劍寒竹馨”起了疑心,麵對“瀟湘居士”的瘋狂掃射,采取老虎不出洞的策略。

“切,做你的黃梁美夢去吧。我就想聽你一句話,你是想帶她去南極,還是想帶我去看冰山?”“瀟湘居士”掃完最後一顆子彈,衝上去拉響了最後一顆手雷。

“我覺得不應該隱瞞你,説心裏話,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選擇。”手雷爆了,“瀟湘居士”倒下的一刻,她看見“劍寒竹馨”也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硝煙散去,一場遊戲結束了。遊戲是可以重新開始的,而遊戲的對手,還會是剛才的那個人嗎?

銅管樂低沉地奏出封建勢力的殘暴和強大,緊接著,小提琴以戲曲的“散板”節奏,奏出英台惶惶不安的心緒,樂隊以強烈的全奏,襯托出主奏小提琴悲痛欲絕的切分……

淚光模糊了青鳥依竹的眼睛,在滴淚的鍵盤上,她給“劍寒竹馨”敲下了最後的留言——

“那就再見吧,我會為你和她祝福,南極很冷,多帶點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