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個願望(上)

“你就讓我加入你們吧。”

“不是,文小姐,我說了不算。而且我覺得……你並不適合我們六道交換所。”

“我能看見鬼,這樣都不行嗎?”

我有些尷尬,先不說這個能力我、小元、古叔都有。就說小元是貓妖、古叔是紙人,還有老板是個跟天地同歲的老不死,這些事恐怕她的三觀得再毀一遍。這姑娘還是好好留在這裏的好…

“不是,謝秋,我就說著玩玩的,你怎麽真的挖我牆角呢?”

傅警官出去買了杯咖啡,回來發現我跟文秀秀在說話。那神情,我百分百可以斷定是在吃醋。難不成?我回頭看看文秀秀,姑娘臉一下子紅透了,嬌嗔了一句。

“誰……誰是你的牆角。我不跟你們說了,法醫辦公室還有好多事呢!”

文秀秀飛似的跑了,傅警官看著我,鄭重其事的咳嗽了一陣。

“這可真的是我的牆角啊,你……你別打主意。”

“是是是,你的牆角你的牆角。不是你說要讓她來我們這兒麽?這會兒又……”

傅警官的臉挺好看,一陣紅一陣白的。

“那要是就那丫頭跟老爺子也就算了,你們那個老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也危險,還是算了吧。好歹在這裏,我還能看著她。”

我瞬間無語,覺得自己跟老板放在一起比較讓我很委屈。

“不是,老板就算了,我怎麽也危險呢?我哪兒危險了?”

傅警官沒敢看我,有點心虛。

“年輕…長得也……反正算了,文秀秀哪兒都不去!”

“嗯……是是是。”

我在警局混了一夜,被幾個值班警察拉著打牌。我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打牌倒還挺不錯。一個晚上算算輸贏,也挺可觀。隻可惜,我忘了我自己身在狼窩。幾個警察嘿嘿一笑,說賭博這事兒可是犯法的,於是把那些錢賴了個幹淨。我真的,從心裏鄙視…至於嗎?牌打到半夜,我沒心思玩了,幹脆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一間審訊室。裏頭隻有一盞光線很強的台燈,傅警官披著外套,揉著自己的頭。他那倆眼珠子紅的跟兔子似得,頭發揉的像鳥窩。

這大半夜的,還要審訊,警察也很辛苦啊。

我靠在門邊,偷偷聽著。

忽然聽見裏麵有個冰冷的聲音叫我的名字,我一時有點懵,也忘了躲,直到傅警官開了門。

“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覺亂溜達什麽?”

“額……我就路過。”

“得了,你來了也好,這人我搞不定興許你有辦法。進來吧,隨便坐。”

我走進屋子關上門,一看裏頭就倆座。還隨便坐呢,我是坐誰身上比較好?我尷尬的笑了笑,自己找了個牆角靠著。順勢打量了一下右手邊椅子上,帶著手銬和腳鏈的人。這是個年輕人,可能才十八九歲。頭發染成了亞麻色,臉很普通,但那雙眼睛讓人不寒而栗。那種眼神,就好像一個人……那個在我體內的人。他動了動脖子,發出一陣骨頭的聲響。轉過頭,看著我笑了笑。

“看來你今天的運氣不錯,贏了不少,隻可惜他們賴賬。”

我的舌頭……都打結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向傅警官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這是我市兩起惡性案件的嫌疑人齊冕,他有點特殊能力,具體的因為案件的保密性我也不方便多說。”

“恩,這位警官不方便,我可以說。我能聽到人心裏的聲音,能精確的看到一個人的過去。”

傅警官的臉色不太好,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我看你是神經……說吧,到底為什麽殺害曹藝和王愷一家?”

“是他們自己,不是我。”

“齊冕,你不要以為有不在場證明,我們就不能指控你!”

“你們不能,你們隻有我認識這個人的證據,別的什麽也沒有。”

“你!”

傅警官懊惱的錘了桌子,桌子上的水杯一陣晃動最終還是平靜下來。他的挫敗感,濃的不用看都知道。他坐到位置上,點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口。

“你這麽杠著有什麽意思…”

“這是一種樂趣,你覺得出題的人難,還是解題的人難?”

我不禁有些好笑,想起了嫌疑人X的獻身。那個嫌疑人為了庇護自己的恩人,殺了一個無辜的人,幫助她們躲避了法律的製裁。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其中嫌疑人和破案人之間的智力巔峰對決,更是一場精彩的演出,當然其中還有令人著迷的劇情。所以,我看了很多遍,知道這個齊冕所說的這句話。

我不禁有些好奇,齊冕又是為什麽呢?我想起這部電影裏的另一句話,便試探著說了出來。

“看著是幾何問題,其實是函數問題。”

齊冕突然高興起來,對著我笑了笑。

“東野圭吾迷?”

“恩,算的上。”

“悖論十三是我很喜歡的書,平行時空發生的一切到底會不會影響現在的世界呢?”

“會的,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會造成多米諾效應。”

“我更喜歡蝴蝶效應。”

“那你會不會比較喜歡惡意這本書?”

“是的,很喜歡。你比這個警察有趣,我可以跟你聊聊。”

我扭頭衝著傅警官笑笑,卻看見他哀怨的一張臉。齊冕敲了敲桌子,我回頭隻見他冷笑著告訴我。

“你記得嫌疑人X的獻身中,成為迷題的部分嘛?”

“記得,第一死者傅堅的屍體?”

“是的,整部劇都沒有解釋這一切……我考考你,我殺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屍體警方沒有找到。如果你能找到屍體,那我就認罪。我們來一場比賽,怎麽樣?”

齊冕的眼睛裏閃著光,興奮、激動……看得我一陣發毛…

我和傅警官出來後,在欄杆上趴了一會兒。傅警官抽完煙,咳嗽了幾聲。

“你看吧,一天天遇到的都是這種人。你最近有沒有空,你跟他那麽談得來,你幫我們找找吧。”

“行吧……我盡力。”

最終經過三天的調查,屍體確實找到了,不過……屍體不是年輕的女人。而是一個三十至三十四歲男人的屍體,被分屍丟進了護城河。

“該死的!又一個!這個混蛋!年輕女人的屍體到底在哪兒!!”

傅警官熬了好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陪了幾天知道他的辛苦。我很想幫忙,但我確實盡了全力。

或者……找老板?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齊冕的話。

看起來像是幾何問題,其實是函數問題……

對了!這家夥!

“傅警官,也許我們錯了。”

“啊?”

“對啊,這麽簡單的問題我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謝秋,你說什麽呢?”

“他說讓我們找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齊冕在欺騙我們,他要我們找的就是這具男性屍體!”

“你是說,年輕女人的屍體就是個幌子,故意讓我們往錯誤方向走,走進死胡同?”

“對啊!”

“那個混蛋!”

結果,齊冕確實是這樣的想法,被我拆穿了他也沒有懊惱沮喪,反而很高興。

“你果然很有趣,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很好的朋友。”

“也許吧……”

“我聽說你是六道交換所的人?”

“你聽誰說的?”

傅警官吱吱嗚嗚,打了個哈哈就往外溜。這個家夥……一定是他說漏的嘴。虧我還這麽幫他……

“嘿,我想交換一個願望。”

“什麽願望?”

“我要滿足別人的一個願望,用我的命作為代價。”

我詫異的看著齊冕,有些猜不透他。代價從來都是由六道交換所訂,這是第一次有客人自己提出代價,而且是命。

“但這裏沒辦法達成協議,你需要到六道交換所來。”

“我來了,就可以達成協議是嗎?”

“是的,可你……你不可能出的來。”

“別這麽小看我,我會有辦法的。你隻要告訴我,是不是我去了六道交換所,協議就可以達成?”

“是。”

“哪怕我是個殺人犯?”

“哪怕你是個殺人犯。”

“好,很好。真是有趣的地方,那麽三天後我會來的。但是我希望我不要馬上死,我要三天的時間。”

“可以。”

“哦~對了。你叫什麽?我們應該認識一下,我是齊冕你已經知道了,禮尚往來我也該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謝秋。”

“很高興認識你謝秋,記得,三天後我會去的。”

我離開的時候,傅警官問我齊冕跟我說了什麽。我原來沒打算瞞著,可傅警官說漏嘴這件事也很嚴重。所以,我隻告訴他齊冕三天後會逃跑。

“哈?開玩笑呢吧。逃跑?這是警局,他在審訊室。過幾天就去看守所了,然後就會以蓄意謀殺罪被起訴。還逃跑?怎麽跑?窗子裏飛出去?信他的鬼話!我倒看看他怎麽跑!”

我看著傅警官氣呼呼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這下……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齊冕能不能逃出來,傅警官要知道了前因後果,應該會氣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