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黑色劍影之後,祝雲滄的身子緊跟其後。

邪臣上前一步,腳步一沉,地麵上的落葉頓時飛騰而起,劍影刺破了亂葉形成的帳幕,在邪臣的身後轟然炸裂,而祝雲滄的雙手已然攻將上來。

四掌相交,魔光轟然,雷鳴般的聲響在林間回蕩。

邪臣雙腳猛地向後劃出數步,邪侍急忙以靈力將其身後護住,才勉強將他托住站穩。

祝雲滄向空中一指,雙手抱圓雲氣,黑色的光球在掌下顯現,越來越大,光球的周圍雷光竄動。

“魔雷滅道!”黑袍魔君的聲音。

雙掌一推,地麵上,一道道黑紅色的雷光擊穿地麵,騰衝而上,向邪臣的方向不斷侵襲而去。

邪臣、邪侍急忙翻身躍起,分站兩側,雙掌相抵。

“吞海彌天!”二人齊聲呼喝,漸漸分開的雙掌間,拉出一道如巨網一般的法陣,法陣的中心旋轉出的漩渦,開始不斷吸收那噴湧的魔雷。

“哼,吞海彌天陣。”黑袍魔君道,“這陣法的要訣,似乎還是千年之前我傳授給你們的吧?我既然能教你們此法,便有破解的法門!”

轉而,卻見祝雲滄的雙瞳眼色一變,竟成了一片漆黑。

“黑紅雷陣!”祝雲滄身形一展,手中妖光散開,那邪臣、邪侍周圍,緩緩升騰起八根雷柱,柱身黑紅,四麵光芒攢動,耀眼非常。

八根雷柱接天而動,朝中間漸漸合並而去。

邪侍與邪臣所化出的吞海彌天陣此刻毫無任何作用。

“不妙!”邪侍大喝一聲,急忙收了法陣雙掌伸向天空,二人周圍頓時出現了透明略黑的屏障,形成一個半球,將他們包繞期內,那店柱被半球屏障所阻礙,微微顫動,但卻已然向中間擠壓。

“呀!”“喝!”

邪侍、邪臣二人急忙用力死死盯住屏障,不斷催動魔氣,使那屏障不至於輕易碎裂。

“哼……苟延殘喘!”這一次,黑袍魔君與祝雲滄的聲音竟合二為一,同時發出,祝雲滄手向旁一揮,天恒長劍之上,黑色的烈焰將地麵的岩石、落葉、沙塵一柄飛濺而起,又仿佛有了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將那所有的一切都融合在劍身周圍。

“擎天破劫劍!”

“靈聚霄頂!”

黑袍魔君與祝雲滄二人的聲音同時發出,不同的招式,卻融納一劍之中,衝殺向邪侍與邪臣。

那二人轉首之間,神色也完全變了,祝雲滄從未見過二人在自己麵前出現過這般神色,往日的不可一世、往日的傲然眾生,此刻全然不在。

“邪侍!助我!”邪臣右臂急忙擎向空中,化出一柄接天打劍。

邪侍一掌推在邪臣背後,魔光擴散,整個樹林,似乎都被一陣狂風刮過,連樹木也發出聲聲哀吼。

邪臣手中的巨劍越來越耀眼。

轟然一聲整天價之響動。

巨劍與祝雲滄的天恒長劍撞在一處,祝雲滄腳步一沉,身後的十數巨木砰然連根拔起,向空中飛騰而去。

在魔界,由於環境的特殊,所有人的靈力都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釋放,那威力本就比在人間駭人不下數倍,更有,此刻祝雲滄與第一魔君合體一處,所發出的恢弘氣勢便足以震懾人心,又何況是那一劍的威力。

雙劍劍端相交,邪侍與邪臣要緊牙關,驅動那若真若幻的耀眼巨劍。

“呀!啊……”兩人的背後,竟同時震出了黑紫色的羽翼,羽翼展開,那翎毛也變作了一枚枚鋒利的刀片,在雙翼展動之際,飛旋起來,令四麵八方的樹木盡數裂倒。

“你們,莫不是要釋放元神,與我拚死一戰!”黑袍魔君吼道。

“魔族,你們在人間作惡多端,今日,無論是動用何種力量,我必將你們斬於劍下!”祝雲滄吼道。

“混賬!”邪臣不禁大喝一聲,“啊!”但隨之便是一聲慘呼。

他們手中控禦的那柄巨劍,在天恒長劍的威力之下,竟開始分崩離析,劍身化作點點光斑,向四麵飛濺而起,最終跌落在地,消失殆盡。

天恒長劍越來越近,一點點的將那巨劍化作無用之物。

四麵狂雷大作,黑紅雷陣的力量,似乎也由於此刻變得更加強大,生生將邪侍與邪臣周邊的屏障完全撞破,碎片四散之際,如龍的電光,卻發出了聲聲虎吼。

眼看著邪侍與邪臣,便要在黑袍魔君與祝雲滄的合力之下完全擊潰,突然,天空中發出一聲沉悶之音:“唔哦!吼!”

一團灰色的球體跌落下來,在離地麵不過數丈的距離時舒展了生性,獨臂一張,掌下怨魂夜吟,淒風苦雨一並落下,那魂魄的力量,竟將那幾道雷柱硬生生擋了下來。

轟然炸裂。

龐大的灰色身軀單膝跪下,四麵的雷光早已化作烏有,那身軀也似受了重傷,發出聲聲哀嚎:“唔!吼!哦!”那一隻渾濁的眼睛,等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理解,似乎有些憤怒,似乎有些失望。

雷陣既破,邪侍、邪臣似乎決定放手一搏,兩人身後的翅膀猛地一扇,萬道黑光從翅膀的周邊散出,聚集而下,在二人身前再次形成了新的屏障與漩渦。

“解!”二人齊聲大喝。

那漩渦變作一股烏煙黑風,直向前方卷地而上。

天恒長劍繼續向前突刺,卻聽得數聲刀兵撞擊之聲。

林中,一道光華衝向天空,在夜空之上四散。

祝雲滄的身軀,也早已被震了出去,落在地麵,片刻方自站定。

“據比屍。”黑袍魔君的聲音,“你也幫著他們?背叛於我?”

“哦!唔!”據比屍神站起身來,顫抖著龐大的身體,他口不能言,但那獨眼、腐敗的臉龐上,卻帶著焦急的神色,“吼!”

黑袍魔君發出一聲輕笑:“嗬嗬,也對,你根本不懂這一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吼!”據比屍神咬著牙,看著前方,卻始終不肯動手。

“你們絕非我的對手,勸你們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黑袍魔君道。

“君上明鑒!最後再求您一次,不要再對人類抱有任何仁慈!”邪臣道,“十巫已經在人間大量吸收魂魄之力,隻要獲得六件魔器,我們便可召喚蚩尤之力,介時還有誰能抵擋我等?人間不過是一個跳板,你也知道,人類孱弱貪婪,又狡詐不堪,可卻獲得比魔族多得多的恩賜!我們為何不能借助人間為根據,向天界進攻!君上!”

“我說過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做出的決定絕不會改變!”黑袍魔君道,“你們休要再勸,任何違逆者,都隻有死路一條!”

“君上!”邪侍指著不遠處的高空,道,“君上你看見那光芒了嗎!靈脈天胎,那便是靈脈天胎,時機已到,六魔器齊聚,精氣神三力灌入天胎,我主蚩尤便會重現於世!我們若在此之前占領人間,我們……”

“住口,屠滅人類,百害而無一利,你們若果真有心,便盡管尋找到三屍神甲,搶到萬魔血幡,何必在此浪費時間!”祝雲滄的身體再一次被魔君控製,天恒長劍上的魔氣越來越重。

祝雲滄此時的意識實際上十分清醒,他原本想要借助魔君的力量除掉邪侍、邪臣,但如今據比屍神插了一腳,他們勝算便小了許多。

祝雲滄心下有些焦急,也有些疑惑,從魔君的對話之中,祝雲滄似乎察覺到了一些從前不曾想到的事實。

為何魔君不同意占領人間?

魔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他們的分歧到底在何處?

他們的計劃又是什麽?

一切的一切,此刻撲朔迷離。

長劍又一次舉起,指向麵前的邪侍、邪臣二人:“你們還有何話要說!若是執意背叛,我隻有痛下殺手!”

“君上!”邪臣最後一次,神情變得極其憤怒,“想不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為了人類,為了一個女人,與我們同胞為敵!當真令人失望之極!”

“你們急功近利,同樣令本尊失望,此刻你們的想法,已與那些貪婪的人類無異!”黑袍魔君道。

“既然不能通道,那便隻好為敵!”邪臣道,“我們此刻縱然不是你的對手,終有一日,我們會將你毀滅!”

“任何擋住本尊、背叛本尊的人,本尊也絕不會讓他們活於天地三界之間!”黑袍魔君道。

邪臣咬了咬牙,將手一劃,腳下卻多了一道法陣,邪侍與據比屍亦飛身踏入法陣之內。

“怎麽?膽小,想跑?”黑袍魔君道。

那被“打敗”的三位魔君並不言語——或許他們果真是在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之道理,因此最終選擇了逃走,而非影評。

忍得住侮辱之人,往往有更重要得大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