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雲氣在追上祝雲滄等人的一刻開始蔓延開來,將幾人團團圍在中間,四麵八方的天空像是形成了一個詭異而巨大的幕障,這幕障沒有出口,就連眾人的腳下也變得弄雲密布。

“你的空間之術看起來不大靈。”孤天溟對饕餮道。

“我本來就不善此術。”饕餮道,“能帶你們出鎮來已經很不錯了!”

孤天溟道:“那看來,便是避無可避了。”

祝雲滄亦掣出了雙劍,道了聲:“饕餮,采薇,雨愁就交給你們了。”

話音猶在,那一道濃墨之中,瘋狂的嘶吼聲陣陣傳來,緊接著,數條白色的長蛇騰空而出,在聽見那天空中飛揚飄蕩的詭異鈴聲之時,這蛇群變得無比瘋狂,無比興奮。

“異蛇?!”祝雲滄道,“竟有這般修為的異蛇!”

孤天溟無鋒一指,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區區妖類,看招!”渾厚的劍氣,帶著難以遏製的劍勢,朝那異蛇之群湧將上去。為首的一條異蛇,張嘴發出一聲嘶叫,頓時,麵前竟多了一道冰淩之牆,那劍氣盡數撞在牆壁上,雖將牆壁化作片片霜華,卻根本傷不了那異蛇群分毫。

“看來,我還太小看他們了。”孤天溟驚愕道。

祝雲滄道:“小心!”不由分說,兩條異蛇以隨著天空中的鈴聲急竄而來,扭身之間,旁邊已多了數枚細碎冰淩,冰淩飛騰的寒氣,在四周解下霜華,一時間像是下了一場小雪。祝雲滄擋在孤天溟身前,揮劍相抗,一劍將一條異蛇斬成兩斷,而另一條則似根本不怕死一般,竟狠狠纏繞在了祝雲滄的天恒長劍上。

祝雲滄長劍無形,但妖類的眼睛卻似能看清。

此刻,又有幾條異蛇開始釋放靈力,半空之中,宛若蓮花綻放一般的冰刺在眾人腳下散開。伊采薇與饕餮急忙將祝雨愁護著禦氣退向一邊。祝雲滄則以手禦炎,向腳下猛擊一道玄炎箭,火焰四散,那從墨霧中衝出的異蛇不禁紛紛後撤,扭身而走。

“休要逃竄!”孤天溟一聲大喝,整個人已騰躍而上,雙指在劍身一劃,兩道光暈迅速竄向天空,轉而揮劍橫斬,晦光裂風而上,瞬間即將數條異蛇化為烏有。那異蛇識得厲害,急忙竄入雲霧之中,隱沒身軀。轉而那雲霧波瀾一動,如巨口一般一陣吞吐,瞬間竟又化出幾頭妖化青牛,青牛憤怒地噴著鼻息,頭一敵,邊頂將上來。

祝雲滄微微一驚,見那對方來勢洶洶,不得不向後撤去,誰料,方撤到那墨霧繚繞之處,那其中竟伸出數隻青綠手臂,向他伸展絞纏過來,似乎要將他拉入那濃霧之內。

祝雲滄急忙旋身禦劍,頓時劍散靈光。那青綠手臂似乎也識得厲害,瞬間便又縮了回去。但那青牛衝撞而上,祝雲滄專心與青牛纏鬥之時,濃霧中的手臂卻又一次伸出。

另一麵,不遠處的孤天溟亦是深陷危局,四隻青牛將他團團圍住,每一聲叫喚,空中都落下陣陣岩石雨。這些青牛五行屬土,靈力不俗,很是難纏。

祝雲滄見那青牛對自己不依不饒,企圖以劍硬扛,誰料方自要禦劍而前,那濃墨之中竟又伸出一隻手臂,準確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死死扼在原處。

眼看著那青牛便要衝將上來,牛角必將祝雲滄頂穿。半空之上,伊采薇忽然掣出靈秀雙劍,左右兩劍,將手臂斬斷,青牛擊退。祝雲滄瞬間獲了自由,急忙搶前一步,一劍將那青牛誅殺。

天空中的鈴聲越發急促,圍著孤天溟的那一群青牛也越來越興奮,不停發出高亢的牛哞之聲,半空中無端產生的塵土、沙幕與碎石,幾乎要將孤天溟壓將下去,要知道,一旦落下去,那便會墜落那黑墨色的霧氣之中,縱然不死,在這裏頭,也必將被群妖撕咬得遍體鱗傷。

祝雲滄見此情狀,急忙擲出天恒短劍,隨即追劍而上。

天恒短劍很快便飛旋擾亂了那群牛的包圍圈。群牛施法中斷,孤天溟得意抽身逃開,那祝雲滄追上的一劍,正是一式靈聚霄頂,淩厲的劍氣將一隻青牛的身體一擊而穿,同時,祝雲滄已再次接回天恒短劍,翻身又是一式氣戰八方。另外三隻青牛被勁風推開。

孤天溟趁勢發力,以無鋒引劍氣,使出一式“青玉劍吟”,此技顯然比當日徒手之時要淩厲許多倍。

眾青牛,一瞬間便與劍氣融為一體,消散而開。

然而,一切似乎根本還未結束,墨色迷障又一次震動之時,竟跳出一隻體格健碩的白猿,白猿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胸脯,粗大的五指一攤,竟掣出了一根狼牙棒。

白猿舉棒猛擊而下,虛空之上竟似裂開的豁口,豁口中光華湧動,向前突進,在突進至一半時,更一裂為二,二分為四,如張開的魔鬼饞吻,想要將祝雲滄與孤天溟作為獵物吞噬而下。

二人見狀,急忙向高空飛去。

上方,一隻較為安全,隻是受到魔靈襲擊的三人,看在眼中,卻是焦急非常。

饕餮道:“這兩個家夥,是想把我們困死在此處。”

她上前一步,高聲道:“祝雲滄,孤天溟,引那家夥襲擊上麵!”

祝雲滄與孤天溟雖有些不明就裏,卻也隻能照辦,孤天溟縱起雲仙步,與那白猿周旋起來,白猿憤怒大吼,狼牙棒揮出的勁風如一團團沉重的巨石一般,紛亂四散。祝雲滄掣出那蒼鬱島的法寶,滄海鎮魔晶,滄海鎮魔晶中所發出的光芒與這狼牙棒所施放的靈力如出一轍,相撞之下,轟然炸裂,氣息流轉四散。

祝雲滄如此以攻為守,加之孤天溟的靈動步法,令那白猿很是被動,遂轉而將目光投向在上方那漂浮的三名女子,卻見那白猿四腳一曲,收了狼牙棒,便朝空中撲去。

“好!”饕餮叱了一聲,橫空一掌,一道魔氣飛旋而下,直將那白猿包裹纏繞,轉而,饕餮將手一甩,那白猿便被拋飛出去,撞向那上空的雲氣之間。

那上空看似空無一物,實則早已做好了阻攔之法陣,白猿靠近法陣的一刻,那法陣自動現行,四角的黑光延伸交疊,連成十字,十字之上銘文浮動,那白猿一聲慘叫,便被法陣吞噬而去。然而,也正是這一刻,饕餮確定了法陣的位置,一式絞魔煞已然出手,呼喊的魔靈咿呀大叫,轟鳴之後,便衝破了那上方的法陣守護。

“我先衝出去!”饕餮道了一聲,便率先禦氣跳出到法陣之外。浮空施法的巫即與巫謝見包圍已破,饕餮又來勢洶洶,急忙向後收了那空中的濃霧,向遠處禦氣奔去。一時間,天朗氣清,晚風再次變得柔和起來。

饕餮大聲道:“誰讓你們跑的,有本事回來!千年前就是草包,現在也一樣!”

驅趕了兩名巫師之後,祝雲滄等人再次會合一處。

“最近真是開眼界了……”祝雨愁自嘲般道,“以前連道術鬥法都沒怎麽看過,一見到你們居然連續深陷兩場神魔之戰中。”

“若是真正的神魔之戰,隻怕比這個要可怕不知道多少倍呢!”饕餮收了魔力,道,“十巫,單個或者是兩三人出現都不算可怕,但若是十人法力盡皆回複,合力而來,恐怕隻有君上與邪臣才能勉強壓製住。”

祝雲滄一麵與大家一道繼續禦氣而飛,一麵道:“有件事,我覺得很費解,到底是邪臣厲害一些,還是那位君上厲害些。”

饕餮道:“‘君上’的魔力深不可測,邪臣絕不是他的對手,隻不過,他很早就並不服那位‘君上’,千年以前就如此了,至於現在,我便也不知道咯……”

祝雲滄點了點頭,道:“難怪前番在千佛嶺時,邪臣膽敢不聽你們君上的命令。”

“不……不是我們啦……”饕餮有些不滿,道,“我和他們已經不是一道了,我站在你們這一邊呀!”

祝雲滄笑了笑,道:“是我失言。”

饕餮又道:“其實,我曾經聽九海哥哥說過一個傳言。”

“傳言?”

“嗯……”饕餮道,“他言說,那位君上的靈力,並非純正的魔族之力,還帶了幾分天界神族的力量,這一點非常奇怪。”

“九海夜魔,又是如何知道的?”孤天溟冷冷問道。

饕餮道:“九海和魍魎王,還有十巫,原本與‘君上’走得很近,他們也是魔族之中較為懂得編排六魔器法陣的人,邪臣和邪侍,甚至也並沒有那麽了解那位‘君上’。”

“原來如此……”祝雲滄撫著下巴,心下卻越發疑惑起來,“普通魔類,如何會帶有神族的力量……”

“不過,現在看來,魔族的元氣是真的傷了不少,而且很多人也抽不開身。他們雖然力量強大,但是人手不夠,在人間行事其實很不方便。”饕餮道,“這大概也是為什麽,他們會放出那兩個草包在追我們。”

“我看,這二人有可能隻是探子。”祝雲滄道,“我們還是快走微妙,趕緊回到玉玦峰昆侖門,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