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擊出之後,連孤天溟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

一旁的祝博遠卻隻是淡淡一笑。

“天溟,你醒了。”祝雲滄道。

孤天溟道:“醒了,一醒來便看見你們在於這家夥纏鬥。”

“你竟想也沒想,就衝上前來,當真大膽。”祝博遠道。

孤天溟對這裏的一切都有些不明就裏,但他至少明白一點,那便是麵前這黑袍魔君,就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孤天溟雙掌一合,再次張開之時,手中靈氣充盈。他沒有絲毫遲疑,朝那魔君之尊襲將上去。

黑袍魔君被萬象千佛陣蠶食了許多力量,此刻與普通凡人中的高手應是無異,見孤天溟氣勢洶洶,襲將上來,隻得側身躲閃,孤天溟瞬間已然攻出數招。

“你為何不出全力!”孤天溟一麵攻擊,一麵吼道。

一旁的武僧們被孤天溟所激勵,亦再次圍將上去,數根長棍或挑、或撥、或打、或抽,來回向那魔君之尊的各個方位襲擊而來。

“這孤天溟……”祝雲滄浮在祝博遠身旁,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怎地忽然有如此力量。”

祝博遠淡然一笑,道:“是否比他原先厲害了很多?”

“不錯……難道?”

祝博遠道:“我為他療傷之時,發現他體內毒性深種,沒有辦法直接運功逼出體外,於是采取了一個極其冒險的方法,便是將我的一部分真力分給了他,令那真力強行頂替他體內積存的毒性,那毒性,才得以慢慢從他身體中離開。他之所以睡那麽長時間,實際上並非是由於中毒,而是因為他的身體需要慢慢適應與我的真力融合。”

“獲得了比自己原本修為更高之人的真力,自然功力也會提升。”祝博遠再次笑了笑,將那無鋒之劍挽了一個劍花,禦風直衝。

祝雲滄微微一笑,亦跟隨祝博遠殺將上去。

那魔君之尊沒有了強大魔力的支撐,變得與凡人無異,一時竟有些力不從心起來,雙拳難敵死守,竟被這十數名人類一道,漸漸壓到了下風,眼看著便要敗下陣來,身死人手。而就在這時,地麵上,忽然傳來冰冷的聲音。

“都別動!”眾人紛紛一驚,連那被圍在中心的魔君之尊也不禁有些詫異。

大家的目光向下望去,卻發現,一名黑袍男子,已然揮劍挾持了一直站在地麵上的祝雨愁。

“雨愁!”祝雲滄與祝博遠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你們最好別動。”黑袍男子的手中,黑色的劍,乃是聚氣而成,在祝雨愁的脖頸之間燃燒,“否則,我手腕隻要微微一動,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姓名!”

“卑鄙無恥!”祝雲滄吼道。

“邪臣。”那魔君之尊亦朗聲道,“這一戰,是我與這幫人之間的事,你縱然要管,也不必用卑賤的人類來做人質,放了她,我與這群人堂堂正正一戰。”

“君上此言差矣。”邪臣道,“兵不厭詐。此刻您已然被這些人所算計,我也算計算計他們又有何妨。況且當日在那大荒之中,那位孤天溟與饕餮他們,豈非也以幾件魔器的破壞來威脅與我?我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邪臣,你若有心幫我,便上來與他們一戰!”魔君之尊厲聲道,“莫非你要違抗我的命令?”

邪臣道:“君上,臣下本不敢違抗於您,但是今日,為了取得萬魔血幡,為了我魔族複興之大業,此際我卻必定要違抗您一回,還望君上恕罪!”

“哼……”魔君之尊冷聲一哼,道,“既然如此,這裏便交給你吧!”說罷雙手一展。這或許是他最狼狽的一場戰鬥,或許是他這短時間一來,唯一一次沒有取得勝利的戰鬥。魔君之尊的神色有些惱怒,但最終還是施展空間法術,身形漸淡。

眾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邪臣身上,除幾名弟子與孤天溟飛身去攔截那魔君之尊以外,幾乎無人轉身。

但他們的攔截顯然已經有些晚了,卻之時捉到飛散的虛影。

地麵上,邪臣輕輕將手一招,那祝雨愁懷中的萬魔血幡,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哼……最後,還是歸我們所得。”邪臣道。

“放了我女兒!”祝博遠吼道,“你既已得到萬魔血幡,便放了她!”

“人類,在我眼中猶如螻蟻,你又有什麽資格與我談條件?”邪臣冷笑一聲,道,“即刻解除萬象千佛陣,否則,我一樣要殺了她。”

“你……”祝博遠吼道,“竟如此卑鄙!”

“那又如何?”邪臣道,“這些年來,我在你們人類中間學到的一點,便是在你們眼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廉恥可言。因此,與你們打交道,我也無需講什麽廉恥道義。快解除那該死的千佛陣!”邪臣再次警告。

“阿彌陀佛。”空禪歎了口氣,道,“也許,這一切本是天意,眾弟子聽令!”

“方丈,不可,一旦撤去萬象千佛陣,我們豈非要任人宰割!”祝博遠道。

空禪道:“令千金在他手上,博遠,你當真想要看著她就這樣去死麽?”

“我……”

空禪歎了口氣,道:“眾弟子聽令,即刻念咒,撤去萬象千佛陣!”

“是……”這一次,眾武僧的聲音,明顯變得有些有氣無力,他們後撤數丈,開始默默念咒。

這萬象千佛陣要開啟可謂十分困難,但消除卻十分之快,不多時,那黑袍男子,邪臣的周身便開始再次燃燒出陣陣黑色的光芒,這正是萬象千佛陣限製解除的跡象。此刻,這裏應該再無人能與邪臣向抗衡。

“放了她!”祝博遠再次喝道。

邪臣冷笑一聲,道:“可能麽?”說罷手中燃燒的氣刃已然舉起,眼看著便要落將下去。

“住手!”祝博遠大喝一聲,但那邪臣哪裏會聽?

“阿彌陀佛。”就在這一刻,忽然,那空禪打了一聲佛號,在人群中間的身子卻瞬間消散,不知何時,他已站在邪臣麵前。原來,方才趁著邪臣一心想要消除那萬象千佛陣之機,空禪已然以那凝神虛影之術,來到了對方麵前,隻是當時邪臣力量受到限製,並未在意而已。

空禪陡然出現,明知自己不是邪臣的對手,卻還是一杖揮出。

這一杖的力道圓滑而柔潤,卻並非擊向邪臣,而是擊向邪臣所挾持的祝雨愁,祝雨愁的身子向後一仰,請被輕輕送將出去,祝雲滄見狀,急忙禦氣而下,飛身抱住祝雨愁,落在一旁的山道之上。

“好!漂亮!”邪臣見對方在自己刃下救人,十分惱怒,反手一刃向空禪襲來,空禪已將所有的精神集中在了救人之上,哪裏還有力氣去接這一招,邪臣的氣刃,輕輕一揮,便從他胸口劃過。那空禪原本便收了唐門毒瘴侵體,方才又耗費大量靈力於魔君之尊纏鬥,此刻這一擊,便足以要他性命了。

“方丈!”十數名明覺寺弟子大聲道,急忙抽身而下。

“空禪!”祝博遠亦一陣錯愕,無鋒劍橫空而下。

恢複魔力的邪臣,卻哪裏還會如方才一般孱弱,待斬倒那空禪之後,揮手將那氣刃一分為二,旋身展動,那黑色的光暈逐漸散開,四麵八方的碎石沙塵隨風而散,一群原本已衝將下來的武僧,竟被這股力量再一次拋飛出去,唯一成功將劍落下,與那邪臣死死相抗的,唯有祝博遠一人。

“哼,好身手。”邪臣冷笑道,“怪不得一開始能與君上過那麽許多招,也不見敗陣……隻可惜,你們人類看不出來,我可並非看不出,你與君上纏鬥之時,體內氣息已然被君上的魔氣逼得大亂,此刻更是強弩之末,如此妄動真力與我相鬥,是不想活了麽?”

祝博遠並不言語,手腕一轉,將劍身一壓。

卻聽得“砰”地一聲,邪臣與祝博遠中間爆發氣一股衝天黑光,黑光慢慢散落之際,二人已分別彈出數丈距離。

邪臣冷冷傲立,祝博遠卻已單膝跪地,嘴角,鮮血正滴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