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千佛,發出別樣的躁動,天空中的黑雲正不斷擴大。

浮台之上,孤天溟依然臥倒昏厥,祝雲滄、祝雨愁與祝博遠三人則並肩而立。

那聲聲佛號之中,依然有數十人湧入了後山山道,此刻由於法陣的還原,浮台正沉在山體之內。祝雲滄等人能看見外邊的江湖人士,那些人,卻看不到他們。

“唐門中人、淩霞宮……還有一群江湖雜碎……哼……”祝博遠在見到那一行人的片刻,便已辨認出他們的身份,“但那隊伍之前的一男一女是……”祝雲滄咬著牙,道:“蒼鬱島島主采瑤,長老白靖。”

“蒼鬱島易主了?”祝博遠道。

祝雲滄道:“不久前的事。”轉而又道,“他們用攝心馭魂散控製過天溟,想來已經知道了這後山的破陣之法。看來我們唯有一戰了。”

“這幫人。”祝博遠道,“還不是我的對手,我擔心的乃是天空上的那一團黑霧。”

采瑤帶著那一行人,開始與四大護法天王之幻靈纏鬥。

“這幫人,也就這點本事了。”看著對方的招式套路,祝博遠不禁鄙夷道,“哼……若他們不交出冰肌玉骨之毒的解藥,我定讓他們盡數死於此地。”

唐門眾人,與采瑤、白靖的修為都不算高,而且毒攻對幾個幻靈來說基本無效。但他們卻勝在了人多勢眾之上,四個幻靈不到半個時辰便被完全壓製住了力量,片刻之後,便回歸本形。

一戰之下,有兩名唐門弟子被那增長天王的寶劍斬殺,其他人依舊前行。

“哼……”祝博遠道,“五十幾人進來,恐怕到了我們這裏,就隻剩下三十人不到了。”

采瑤似乎開始對眾人訴說破陣之法。

不多時,那山體便開始震動起來。

“看來那些家夥果然是探知了破陣的方法。”祝博遠道,“真是夠卑鄙了。”

祝雲滄搖了搖頭,道:“如今江湖眾人,為了獲得那所謂的力量,已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怕他們將要死在這求索力量的路上了!”浮台漸漸上升,四周法陣包繞,祝博遠立在浮台正中間,冷冷道。

地麵上,法陣之下,那一群江湖人士與十八武僧靈相纏鬥起來。

他們並不懂得齊心協力,即便在戰鬥之中,亦是互相算計傾軋,不多時,十八武僧被打倒數人,他們也即折損大半。

采瑤大聲道:“隻要破陣便可消除法陣,大家集中力量打一個!”

但她的喊聲早已被淹沒在慘叫與殺伐之音中,沒有人會聽她言說,所有人都各有自己的算計,江湖人士陣腳完全混亂,各自為戰,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才終於將那一群武僧的靈相打散,消除法陣。

果真,這一戰之後,江湖人士已隻剩下最後的二十幾人。

白靖不禁說道:“隻剩這最後數人,卻不知……”

采瑤笑了笑,道:“無妨,這二十幾人,拿到還能打不過浮台上數人麽?況且,還有唐門的毒功在。”她望了一眼唐恒。

唐恒咧嘴一笑,神情已然曖昧。此刻,他身上甚至還沾著自己兄長的鮮血。

“誰先跳上那浮台去?”白靖問道,“萬魔血幡就在浮台之上!”

江湖人士,無一人敢動。

“怎麽?都害怕什麽?”白靖又道,“方才不是叫囂著都想得到那魔器麽?你們可知道得了這魔器能號令群魔?隻要善加使用,或可獲得至強之力?”

“哎!我看你也別喊了。”有一名江湖人士道,“不如大家一起衝上去,諒他上頭再多人,我們也可一舉拿下!”

“我看行!”又有人道,“我們二十幾人,這守衛封印的能有幾人,他雙拳難敵四手,根本不必擔心!”

白靖想了想,又望著采瑤,道:“掌門……你看。”

采瑤淡淡一笑,道:“哥哥,這等事,你怎地還用問我?我隻求各位江湖道友,能好好保護我這小女子才是,萬魔血幡之類的神器,小女子卻又怎敢覬覦。”

“哎!采瑤掌門此言差矣。”一男子笑道,“方才若非采瑤掌門的指點,我們斷然不可能那麽順利便到達此處,我看,這萬魔血幡,該由采瑤掌門掌控才是。”這話顯然是在是試探對方,若是采瑤生出半分想要爭奪這萬魔血幡的意思,這人必定不惜一切代價,痛下殺手。

采瑤行了一個禮,道:“公子言重了,采瑤隻是偶爾識得此道,也為這神州人類、妖族之戰出一份力而已,何足掛齒,諸位才是這人間的好手,我采瑤這等無名小輩,能幫上大家的忙,卻已是十分榮幸了。”

“好了好了,都別客套了!”唐恒揮手道,“一道衝上去,看誰先拿到萬魔血幡,這萬魔血幡便歸誰!”

“好!”聽聞此言,江湖眾人再次來了興趣,所有人同時拔步而上,飛身而起。

在空中,竟已然開始聽見拚鬥之聲,淩霞宮已有人被斬落下去。

在這江湖上,似乎隻要有人的地方,便不會停止爭鬥、停止算計。

然而,正當眾人衝至那浮台四麵之際,忽然,一股強力的勁風,從浮台上方平劃而出,重重壓將下去,數名江湖人士,由於抵擋不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勁風,竟整個人跌落而下,撞死在那山間岩石之上。

修為較高抑或跟在後排的,則勉強衝破了那股勁風,浮在半空之中,看清了浮台之上的一切。

浮台的中心,黑袍男子冷冷傲立,神情鄙夷,手中,烏黑光亮的無鋒長劍指向一旁。他的身後,祝雲滄護著昏厥的孤天溟與幾乎不懂道術的祝雨愁,目光亦是別樣冷冽。

“糟了……”唐恒一聲驚呼,道,“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是他再守衛封印!”

采瑤見唐恒神色有異,道:“怎麽了?這人……”

“采瑤姑娘,你有所不知。”唐恒道,“此人,正是當世神州第一劍——祝博遠。他手中的劍乃是《千劍譜》排名第一的無鋒,其力量如何,我連想都不敢去想。”

“難道,連你的毒功也……”采瑤呆然道。

“我……”唐恒驚退了一丈。

事實上,無須任何法術、劍技,光是祝博遠的一個名號、一柄無鋒之劍,便能震懾住此地的所有人。

“什麽神州第一劍,先讓我來會會!”不知是誰,在此刻竟不知死活地衝出人群。卻不知他是利令智昏,還是自暴自棄。

黑袍男子祝博遠嘴角一勾,長劍一劃。

簡單的一個動作,那人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墜落下去,甚至不曾說出一個字。

沒有人看見他從什麽方向出招,這一劍無鋒無刃,釋放的靈力亦圓滑非常,卻也正是這圓滑柔潤的靈力,將那人四周的真氣流向完全改變,也正是這無鋒無刃的一劍,讓對方感覺完全失去了方向,身子一沉,別墜落下去,再也沒有起來的機會。

二十幾名江湖人士,紛紛後退。

“怎麽?不敢上了?”祝博遠上前一步,他上前一步,那二十幾名江湖人士便退後一丈,“方才,不是叫囂著,要取那萬魔血幡麽?”

“該怎麽辦……”白靖望著采瑤,道。

采瑤冷冷道:“你問我,我問誰?什麽事都問我,我要你何用?”

唐恒道:“我看,這萬魔血幡,我們是拿不到了,不如出去殺了那幾個禿驢,搶幾件明覺寺的法器法寶,也算不虛此行!”

其他幾名江湖人士聽聞此言,紛紛低聲附和,道:“正有此意!”“對,這樣也好……”

這些無恥之言,卻無不傳到那祝博遠的耳中,卻見他突然向前一閃,那江湖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已來到了眾人麵前,冷冷道:“方才,聽你們的意思,拿不到萬魔血幡,便要動劫掠明覺寺的歪腦筋。”

“不……不,並非如此……”一名江湖人士嚇得兩股戰戰,即便祝博遠不對他揮劍,怕他也要自行落將下去了。

“哼,爾等話既說出口了。”祝博遠道,“我還豈能留你們?”

“跑!”聽聞此言,那唐恒頓覺不妙,不禁大喝一聲,隨手卷出一縷毒煙,想要以此作為掩護,翻身逃走。誰知那毒煙尚未擴散,祝雲滄的木屬性無形仙術——雲息咒,卻先飛騰而來,此招雖並不算高深,但在木屬性仙術中也算較需機巧的一式。

在這旋風的掩護之下,祝博遠無鋒劍出,不見血痕,卻見令人膽寒的四散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