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祝雲滄在巴蜀小鎮之上養傷,伊采薇決定前往巴蜀劍盟總壇盜取毀殤碎片之時,孤天溟、饕餮與魍魎王已經回到江南梅寒築。為掩人耳目,魍魎王已然換上了與普通人類女子相似的衣服,這廣袖束腰的衣衫,令她十分不習慣,連走路也有些別扭。

饕餮在梅寒築飽餐一頓,她的食量依舊驚人,但孤天溟卻十分佩服她能從那大荒之內一直堅持至今。九海夜魔就在這城外不過半裏處得雨竹林內,如今魍魎王已至,要請他拿出六道刻命輪亦非難事。

一切本該十分順利,但當他們進入這雨竹林之時,神情卻都變得凝重起來。一股強烈的魔氣,在四周擴散而開,這魔氣毫不內斂,張狂奔放,與那九海夜魔完全不同。

“有人來這裏了。”魍魎王道,“我們果然還是來晚一步。”

“九海夜魔他……”孤天溟道,“他不會……”

“暫時應該並無危險。”魍魎王道,“他的氣息我亦能感知,隻是離這裏還有些遠,那股霸道的魔息倒是十分之近,據我猜測……那家夥,也還未找到九海夜魔,恐怕是有意想要利用我們……”

“利用我們找人?”孤天溟道。

“不錯,很有可能。”魍魎王道,“看來我們暫時得停下來了。”

孤天溟不語,饕餮與魍魎王卻已找了一處林間幹燥之處坐下,不再前進。

“難道,我們就在此空等麽?”前幾日,孤天溟已收到門派內的傳音紙鶴,言說前往九玄宮平定妖患,封印魔門一事,因此非常想盡快完成一切,前去幫忙,此時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急切。

“放心,他比我們更著急,否則不會釋放出如此霸道的妖邪之力。”魍魎王淡然一笑,道。

孤天溟歎了口氣,索性也在原地坐下。

就這樣約莫等待了一個時辰,饕餮忽然站起身來,道:“差不多了,我看,那家夥似乎也按捺不住了。”

魍魎王笑了笑,忽然高聲道:“現身吧,你就算與我們一道在此等候,我們也不會帶你去見九海夜魔的。”

“嗬嗬……”半空中,一聲陰測測的冷笑傳來,頓時,孤天溟等人的四周,冒出四團灰黑的氣體,那氣體之中,妖力縱橫,光華展動。

“是魔靈。”魍魎王道,“看來又是老朋友了……”

“邪侍……”饕餮握緊了雙拳,站在原處。

四麵的魔靈很快便嘶叫著湧將上來,孤天溟掣出寂滅劍,縱橫之間,便將它們盡數劈得灰飛煙滅。然而,很快那些魔靈卻又在空中聚集成形,在此折衝而下。

“哎……人類的力量,果然還是不夠!”魍魎王道,隨即雙手一招,掌下凝出兩柄匕首,匕首色澤青黑,暗光交疊,靈力流轉,那魔靈嘶吼而下之際,她隻飛身旋轉,輕輕一劃,便將兩隻來勢洶洶的家夥劃成粉碎。另一麵,饕餮雙手握住另兩隻魔靈的身軀,用你一抓,那魔靈亦灰飛煙滅。

“好了,邪侍,你的這些小伎倆,就別再拿出來顯擺了。”魍魎王道,“現身吧。”

“我聽聞你們在大荒之上,讓邪臣也著了道。”半空之中,邪侍的聲音幽幽而下,“看來你們果然很有一手。”

“我們又豈能與你相比?”魍魎王道,“我們若真有本事,又豈能讓你跟上來?”

“哈哈哈……”邪侍一陣狂笑,身影已在三人麵前漸漸明晰。依然是一身黑袍,裹縛全身,“你們若是夠聰明,應該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不要反抗為好。就算,你們今日不帶我去見那九海夜魔,我一樣可以先殺了你們,取了其他魔器,再慢慢去尋那九海夜魔。晾他也無處躲藏。”

“你似乎非常自信。”魍魎王道,“你又憑什麽認為自己必然能擊敗我們?”

“你們的力量,我非常清楚。”邪侍道,“話不多說……”他伸出右手,掌中,黑色的漩渦緩緩轉動,漩渦之下,靈力奔湧,氣魄逼人,“自己選吧,帶我去找九海夜魔,或許,我還能給你們留個全屍,也不至於讓你們魂飛魄散,不能投胎轉世。”

“又或者,你們若是負隅頑抗,我便令你們永遠毀滅,從這世上完全消失。”

魍魎王歎了口氣,道:“你修為的確比我們高出許多,若是在外邊,恐怕縱然再加上幾人,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不過在這竹林中……一切卻猶未可知!”魍魎王說罷,飛身後撤,站在孤天溟與饕餮中間,道了聲:“你先抓住我再說吧!”說罷,三人竟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巴蜀之地,寒楓山道。

此時,道旁的楓樹,甚至連一片楓葉也沒有。寒冷的朔風將這裏肆虐地隻剩下幹裂的黃土與彌漫塵沙。巴蜀一帶幾乎不會飄雪,因此,那些沒有常綠之樹遮蓋的地方,顯得別樣貧瘠肅殺。

兩側的高崖陡峭非常,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乃是最佳的埋伏之所。此刻,那山崖上的枯草碎石之後,卻正有一群人暗暗埋伏。

“這東方笑,果真會經過這裏?”靈霄子問道。

“怎麽,靈霄子兄,至今還是不相信我的話麽?”一旁的那位機關門老者,笑著說道。

“並非不信,隻是,我等傾力出擊,門派內部空虛,若是這邊沒等來青冥劍閣,總壇卻遭人襲擾,豈非是得不償失?”靈霄子道。

“哎!靈霄子兄不必擔心!”鏡冷摸了摸胖臉上的胡須,道,“江湖人士,若是要入侵那巴蜀劍盟總壇,為的會是什麽?無非便是那毀殤碎片而已……如今毀殤碎片已然不在接天閣中,晾他們也根本找不到!”

“哦?這麽說,你們已經將那碎片轉移了?竟連我也不知道?”靈霄子疑惑道。

鏡冷“哈哈”一笑,道:“靈霄子兄,並非我有意不告知於你,隻是前番那祝雲滄與兩位歹人一道禍亂我劍盟總壇,不得不防啊!”

“無妨無妨,隻要能保護好那些毀殤碎片……”靈霄子話雖如此說,臉色卻並不好看。

鏡冷自然不傻,亦看出對方的不悅之色,方自要開口解釋,那鏡光卻忽然道:“對麵,山上!”他奸細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更加陰冷。眾人隨著他的眼光望去,發現,那對麵山坡之上,果然站著一人。

“那人……”

“那個是誰……”

“怎麽可能……看那樣貌,好像是……當年的……”靈霄子張大了嘴,道,“雖然我與他隻是數麵之緣,但端的記得這幅長相。”

“你說的不會是當年煉火教掌門黎天燼吧……”鏡冷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雙眼,然而,對麵山頭,那披著麒麟皮的男子,無論身形、樣貌都像極了當年那手持聖火麒麟眼的煉火教掌門,“不可能吧,他不是十年前就被石炎所殺了麽?”

“怪了……”鏡冷撫著下巴,思量之間,卻忽然瞥見那黎天燼正望向眾人所在之處,急忙矮身躲避,“趴下來!避一避!”

所有人急忙躲在那枯草碎石之間。

“不能讓那家夥看見咱們,還不明白他的目的。”鏡冷道。

“這家夥,與青冥劍閣的仇怨似乎很深吧?若果真是他,此番前來,目的豈非隻可能有一個?”靈霄子道。

“複仇……”鏡光尖細的聲音,再一次陰沉沉地傳來。

隻見山頭對麵,那以麒麟皮作甲的粗壯男子,隨性地在山崖之邊坐下,便冷冷望向遠方的那一片清冷楓林。楓葉不再,唯有幹枯的樹枝與呼嘯的北風。

此刻,就在幾十裏外,一隊人馬正押著沉重的貨物向前行進,為首的男子,正是那青冥劍閣的掌門東方笑,一柄鏽劍掛在腰間,一派豪俠風采。隻是,江湖上誰都知道,他空又豪俠樣貌,卻全無豪俠之做派。

不過是個卑鄙小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