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逸荻隨祝雲滄與郜飛趕至郜家,當守衛的幾人看見吳逸荻的打扮裝束之時,不禁露出鄙夷之色,道:“看境界,不到化神之期;看裝扮,怎麽也不像是個醫者。郜飛,你到底帶了個什麽人來?”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愛狗眼看人低。”聽了此話,吳逸荻亦有些惱怒,不禁開口道。

“年輕人?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那郜家子弟道。

“郜家乃是名門大派,怎麽這幾日我所見的一切,都是小人行徑?吳前輩醫術高與不高,一試便知,你們何必以貌取人?”祝雲滄亦是惱怒不已。

“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插嘴?!”說話的這人,幾日前曾與祝雲滄、郜飛交手,吃了不少虧,此刻見到祝雲滄更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前幾日我就看你不慣,不如此刻比上一比。”

“要比試可以,先讓吳前輩與郜飛進去,為郜老爺子療傷。”祝雲滄道。

“你有什麽資格談條件!”那位郜家子弟高聲道,“打了再說!”

話音猶在,卻聽得郜家山門之內,一位中年男子喝道:“又在胡鬧什麽?”隨即,卻見當日出現在郜晉南臥房中的那名男子緩步而前,不由分說,已給了方才囂張跋扈的那名郜家子弟一巴掌,道,“早就交代過你們,不得對客無禮,簡直胡鬧。”

那郜家子弟雖是慍怒,卻不敢做聲,其他看守正門的郜家子弟亦急忙行禮散開,恐防被罰。

中年男子對吳逸荻拱手拜道:“前輩肯移駕來此,不甚榮幸。”

吳逸荻擺了擺手,道:“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快帶我去看看病人。”

郜晉南的臥房之內,吳逸荻試探過郜晉南病情之後,先是運功為之理順氣息,後又以無極玄功之力將體內阻塞的血脈疏導暢通,陰毒之氣緩緩引出體外,接著開了一副藥方,令郜家人為之煎藥服食。這一切,花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郜晉南便咳嗽兩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果然乃是神醫啊!”中年男子驚呼,“兄長!”隨即來到郜晉南的床邊坐下。

見父親醒來,郜飛欣喜地單膝跪拜吳逸荻,道:“多謝神醫相救!大恩大德……”

“好了!我不是什麽神醫,我不過是鬼醫而已。”吳逸荻笑了笑,道,“你若真的感謝我,即刻便去你父親身邊吧!”

“我……”郜飛一驚。

吳逸荻道:“怎麽?你跪了兩日兩夜才換得父親安康,最後卻又不想再與他相見麽?”

“不……不是……”郜飛為難道。

然而,就在這時,那躺在**的郜晉南,卻忽然抬起手,道:“郜飛……你過來……”

“快去吧,哈哈哈哈哈。”吳逸荻大笑著走出門去,祝雲滄亦不再房內踟躕,緩步跟上前去。

郜飛來到郜晉南床邊,微微低著頭,似是不敢再看那張蒼老的臉龐。

“郜飛……你當真還是不肯回來?”誰料想,那郜晉南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

“我……爹……”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再這樣喚過郜晉南了,“我是郜家的不肖子,從小便是,如今縱然我回來,怕別人也容不下我。”

郜晉南搖了搖頭,又望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道:“其實,我與你二叔非常明白,你……在郜家呆著,永遠都不會快樂,自你自創一套黃龍玄功的修煉之法時,我們便看得出,你根本不適合呆在這規矩森嚴的大家族之內。可是,你始終要記住,你是最令我驕傲的兒子。即便我曾言說將你將你逐出家門,你也該知道,在這個家裏,沒有哪一個孩子,在我眼中,比你更重要。”

“小飛。”一旁的中年男子道,“你了解你父親的性子,若非是對你,他怎麽會說出這般言語來?你莫不是還不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郜飛搖了搖頭,道:“其實,在江湖上這麽多年,學到了不少東西……又豈會不理解當年的一切……”

郜晉南笑了笑,道:“你明白就好。”

“可是父親,我踏上了江湖之路,如今成了隱流、玉玦峰昆侖門的一員,我便回不來了。這裏,除了你們,沒有人還會將我看作郜家之人。”

郜晉南重重歎了口氣。

“你回來也好,不回來也好,都是郜家中人。”郜晉南身旁的中年男子道。

郜飛笑道:“我明白,若是有朝一日,我真能修成仙道,將黃龍玄功練至化境,我必然會返回!”

郜晉南沉思良久,最後點了點頭,道:“你既然有此氣魄,為父,就不逼迫於你了。記住為父的話,在外不可恃強鬥狠,凡事,千萬要小心謹慎,鎮定處置,明白麽?”

若是換做曾經,聽了這一番話,郜飛隻會覺得異常煩躁,可不知為何,到了此時,他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孩兒謹記父親教誨!”

“你去吧。”郜晉南道。

“可爹,你……”

“我沒有事了。如今妖族勢力大盛,神州已在傾覆之邊緣,你該做的是什麽,你心裏應是清楚的。”郜晉南道。

郜飛站起身來,道:“爹,我明白,我絕不對讓你失望,絕不會!”說完,反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名郜家子弟闖進臥室來,單膝跪倒在地,道:“老爺子,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郜晉南身旁的中年男子道,“如此大呼小叫,豈非唐突!”

“二叔……我,我知錯了。”

郜晉南卻擺手道:“無妨,快說,有什麽事。”

“那……那山門處,來了一背著男子的少女,人長得清瘦,力氣卻十分之大。說是她的朋友受傷,非要入來治療。我們說此處不是醫館,讓他另尋去處,她卻不依不饒,我們山門前十名弟子全不是他的對手,連龍玄七陣仿佛也困不住她……”那郜家子弟道。

“竟有這等事?”中年男子蹙眉訝異道。

“晉山,此事蹊蹺,你與郜飛快去山門處看看,一個少女,怎可能破了龍玄七陣。”郜晉南對身旁那中年男子道。

男子點了點頭,與郜飛一同走出屋外。

“發生什麽事了?”原本準備離開的祝雲滄與吳逸荻,見郜飛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禁問道。

郜飛道:“山門來了個不速之客,力大無窮,卻生得少女形狀,我們得去看看。”

祝雲滄一驚,道:“如今天幕穀祭壇已開,四處妖物橫行,聽你如此說來,這女子怕也是妖物無疑。”

“待我們過去再說。”郜飛道,“若可以的話,還請二位也與我們一道前往。”

吳逸荻笑了笑,道:“好人做到底吧,若真是妖物,我便也去會會她。”

山門之前,此刻已是一片大亂。那名少女身材並不高大,看起來甚至有些瘦弱,但背負一人,依舊行走如風,那鵝黃的上衣飄飛翻舞卻並不淩亂,江湖人士貫穿的寬鬆長褲卻也無法掩飾修長的雙腿,這行動起來的樣子,竟帶著幾分英氣。

“這女子好生厲害,我先去會會她!”見那一大群郜家子弟都擋不下奔跑的女子,郜飛就要拔劍而起。

祝雲滄卻一把拉住他的肩膀,他的雙眼此刻落在那少女的背上,少女雖然飛奔如風,但他還是看清了那背上的人影:“孤天溟!天溟!姑娘留步!”

那少女聽得呼喚,急忙刹住腳步,飛身落在祝雲滄麵前。

祝雲滄退了一步,他感到一陣極強的妖力向自己逼將過來,他又望了望一旁的吳逸荻與郜飛,兩人顯然亦是十分警覺。

“這是怎麽回事,天溟怎會如此情狀。”未等那少女開口,祝雲滄卻率先發問。

“你認識他?”那少女道,“那正好,他……他為了救我,在山下的小鎮上被高手所傷,昏厥之前讓我帶來此處,找人救治。你們快些吧……否則,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無論如何。”吳逸荻轉向那中年男子郜晉山,開口道,“救人要緊,勞煩先安排一間客房,救治孤天溟公子。”

郜晉山心下雖然疑惑,但看見孤天溟之情狀,卻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