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忍掣著骨劍衝上來的片刻,祝雲滄也微微怔了怔。他著實沒有想到對方會使出如此狠戾的招式。縱然還未出手,那種怪誕的方法便已讓人覺得煞氣逼人。似乎所謂的東瀛忍者都是完全不怕死、不怕痛更不怕受傷的家夥,在麵對強敵之時,他們絕不會輕易退卻。他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最後一口氣、最後一滴血。甚至將身上所有能用來戰鬥的部分都狠狠用上,絕無保留。

骨劍在祝雲滄麵前劃出一道弧線。那劍身上還帶著鮮血與骨渣,腥臭氣息撲鼻而來。祝雲滄急忙閃身縱劍,以長劍抵擋那突如其來的襲擊。一來二去,與對方拆了數十招。

骨忍完全沒有疲憊之色,眼中的殺氣卻是越來越強,越來越凜然逼人。祝雲滄見貼身對抗占不了便宜,雖退出幾步,掐訣念咒,釋出玄炎箭。那骨忍身形輕巧,飛身之間便躲過了玄炎箭的襲擊,然而玄炎箭在地麵上炸裂,四散的火星卻讓周圍的百草宮弟子大大吃虧。

百草宮所修煉的主要仙術乃是五行屬木,麵對火焰本已缺乏優勢,更何況這玄炎箭之內還灌入了祝雲滄新修煉的功法真力,脫手之間便將那百草宮眾弟子炸得隻能四散奔逃。

骨忍站定身形,斷臂一震,那傷口之中,竟陡然射出幾根骨針。祝雲滄急忙斜身躲閃,順勢以短劍挑中一針,揮手反擊而去。

骨忍揮劍彈開那枚骨針,再一次突刺上來。祝雲滄長劍劍鋒與骨劍相交碰撞,揮手一震。

骨忍原本是想以骨劍突襲之法快速打亂祝雲滄出招節奏,並借此尋找一擊成功的機會。這樣的戰法,顯然是不能著急的,但此刻的他卻由於屢受挫折,而變得異常暴躁,出手不計後果。那骨劍雖然鋒利,卻並非祝雲滄天恒之劍得對手,兩劍一旦正麵交鋒,高下立判。

骨劍在天恒的左右削擊敲打之下斷作數節。骨忍兵衛大驚失色,抽身而後,一咬牙,在半空中忽然念動咒語,一隻手狠狠砸向地麵。卻見他的手臂入地二尺有餘,與此同時,祝雲滄麵前猛然生出一隻巨型白骨之爪。

“此招……豈非很像那血屠鬼王的法術。”祝雲滄心下暗道,“看似氣魄雄渾,實則無甚大用。”

那巨型白骨爪在祝雲滄麵前狠狠拍下。祝雲滄縱身一躍,踏著那巨爪拱起的骨節飛騰在天,縱橫揮出兩劍,這及其普通的兩劍,卻讓受傷的骨忍陣腳紊亂。

雖然飛身躲過削地而來的劍氣,卻端的是步伐踉蹌,難以站定。

祝雲滄冷笑一聲,乘著對方準備收勢之時,從半空中一劍突刺而下。骨忍看出此劍力道,並非需招,隻得強自躲閃,祝雲滄則在落下時刻,以長劍作拂塵,連續使出“拭定乾坤、黃龍蓋頂、腳踏五行”三招,這三招接來源於鏡修所傳的拂塵功,利用這天恒劍使出,非但沒有減弱半分,反而由於祝雲滄灌入特殊真力,是的柔和之中添了幾分淩厲色彩。

很快,骨忍的周身便出現魚鱗一般的片片傷痕,鮮血迸濺。

他再無力氣反抗了,退後幾步,跪倒下去。

這時,祝雲滄已然站在了正對山門的百草宮大殿之前不到十丈處。在骨忍倒下的一刻,大殿的門突然打開,又有十數名百草宮弟子縱劍殺來。這些人,比第一批顯然修為要高深許多,而且從他們的眼神,祝雲滄能看到“瘋狂”二字。他們絕對乃是端木藥仙的死士,若不除掉祝雲滄,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祝雲滄心下有些無奈。此番來百草宮他已殺死不少人,根本不想繼續殺下去,但現實卻逼著他必然要繼續浴血。

不由分說,那群百草宮弟子已殺傷前來,為首的卻是那百草宮端木藥仙的得意門生方風煌,這方風煌由於狂妄自大,屢遭祝雲滄羞辱,此刻出手自是毫無保留。這群百草宮門人,認為祝雲滄與骨忍纏鬥近一個時辰,已是強弩之末,因此才敢衝將出來。方風煌本就是愛投機的小人,衝得也乃是最快。

“祝雲滄,受死!”方風煌狂吼著衝上前來,手中的青竹劍挽出一個劍花,使出的招式卻還是與當日在先天諸寶大會上的武技毫無區別。

“哼哼,手下敗將,還敢來找死?”祝雲滄嘴角一勾,看準方風煌出招隻破綻,長劍先是一刺,借著他側身躲閃之機,短劍又是一劃。

“唔!呃!噶……噶……”還未完全喊出聲來,方風煌手中青竹劍已然落地,捂住脖頸,發出陣陣喉音,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你當日在巴蜀客棧院落之內,為求勝不惜犧牲同門性命,最終卻還是敗於我劍下,那時我放過了你;而後在先天諸寶大會上,你依然狂傲不知收斂,我還是放了你一馬。今日,你第三次遇著我,我卻不能再放過你了!”說罷飛起一腳,將早已說不出話來的方風煌踢飛出去,方風煌在空中一個翻滾,跌落人群之內,將幾名百草宮弟子壓倒在地,再看他時,早已七絕身亡。

“飛揚跋扈,合當如此。”祝雲滄冷冷道,繼續提劍向前。周圍百草宮弟子見方風煌被一招瞬間擊殺,紛紛後退,不敢上前。

“若不想死,讓端木藥仙自己出來!”祝雲滄吼道,轉而高聲道,“端木藥仙,你畏首畏尾,讓自己的弟子在此送死,卻算什麽本事?勸你速速放了我的朋友,否則我便是魂飛魄散,也要拆了你的百草宮!”

話音猶在,卻見半空之中黑氣縱橫,瞬間融出一個巨大黑幕,黑幕中的漩渦陡然裂開,一隻巨大的蜈蚣從空中飛竄而下。

“哼,百毒屍魂罐……又是這個……”祝雲滄飛身後撤,躲過那蜈蚣的襲擊。蜈蚣扭動身軀,對祝雲滄噴吐出一股濃稠的毒氣。百草宮眾弟子見那蜈蚣出現,一時竟撞了膽,開始跟隨在那蜈蚣之後向前衝刺。仙術、劍氣交疊而至。祝雲滄劍劃成圓,且戰且走。

那蜈蚣卻完全不給祝雲滄任何機會,不停擺動身軀,毒液激射的同時,渾身不斷的射出毒針,不分青紅皂白地往下跌落,完全不顧那群百草宮弟子的死活。

祝雲滄明白,此物乃是由端木藥仙驅使,而百草宮之上位者素來不顧弟子安危,大戰之時往往自傷元氣。於是,思量即定,遂禦氣而走,繞著那蜈蚣奔跑起來。蜈蚣軀體龐大,哪裏能夠快速轉向,遂不斷的噴灑毒針。那群百草宮弟子,雖是懂得避毒之術,卻也受不得這萬針穿身之苦,隻得向那蜈蚣本體附近靠去。誰知那蜈蚣久久不能擊中祝雲滄,竟一時激憤起來,瘋狂擺動軀體,不少百草宮弟子被蜈蚣的巨尾甩將出去,摔死在地麵之上。

那正廳之內,卻又有百草宮死士衝將出來,祝雲滄一個翻身,落在蜈蚣背上。那百草宮弟子一時竟慌了手腳,連仙術也不敢朝祝雲滄身上打去。祝雲滄踏步而前,飛身而起,躲過幾縷毒針,運動真力,以水屬性無形仙術衝淡周身毒氣,不多時,已落在了巨型蜈蚣頭部。

“孽障!死吧!”祝雲滄一聲大吼,手起劍落,那長劍一劍插入蜈蚣頭部。緊接著,迅速拔劍,以手掩住麵龐,禦氣離開。

祝雲滄非常清楚,此蜈蚣渾身是毒,即便是噴灑的血液也可能致命,因此不敢逗留戀戰。那蜈蚣發出一聲嘶吼,扭動身軀,痛苦地擺動著頭顱,青綠色的血液與濃稠毒汁衝天而上,墜落而下。

祝雲滄急忙抽身撤入一旁的偏門之內。

隻聽得門外慘呼連連,無數修為較低的百草宮弟子因受不了那蜈蚣的毒血,皮開肉爛而亡。修為高一些的,卻也隻能催動毒功真力,盡量抵擋。

待得雲頂天清,毒氣逐漸消退之時,祝雲滄再出門去,卻隻見得屍橫遍野,能站起身來的百草宮弟子已不到三十人,而且個個麵目恐懼,兩股戰戰。方才從那正廳門中衝將出來的氣勢早已沒有了。

“你們還要繼續打?”祝雲滄冷冷道。

“祝雲滄!”就在所有人都退縮之時,那個蒼老、詭譎而令人生厭的聲音,終於在半空中響起,“你屠殺本仙弟子,又破我百毒屍魂罐,這仇恨,不能不報!”半空之中,傴僂的綠袍老者緩緩降臨,廣袖一抖,手下綠氣縱橫。

他死死盯住祝雲滄,咬牙切齒道:“你果真敢一個人來,竟還敢以一己之力大鬧百草宮,我看你真是活的太久了些。”

祝雲滄並不想與他廢話,揮劍道:“即刻放了孤天溟與沈芯翎,否則,休怪我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