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內,兩團火焰正碰撞交融,時而轟然炸裂,時而擦身而過,時而相持相抗。滾滾熱浪向四周奔騰,祝雲滄等人幾乎睜不開雙眼。

那黎天燎的修為的確很高,與這“怪人”黎天燼相抗完全不見敗相,步伐不亂,內力奔湧流轉,十分順暢,毫無疲憊之色。

片刻之後,黎天燼向後退出數丈,站定身形,道:“好!好啊,真想不到,這十年來你的功力竟精進了如此之多,即便是‘天魔逐日神功’你亦不怕了!”

“哥哥,你果真是修煉了那功法,你為何要如此!”黎天燎吼道,“你明知那是迷失本心的魔功,你為何還要去修煉,為何?!”

“哈哈哈哈!迷失本心?!”黎天燼一聲狂笑,雙臂一振,背後竟燃出一對如雙翅般地烈焰,“何謂本心?你知道什麽是本心麽?”

“哥哥,你!”黎天燎做出應戰之姿,但神情痛苦。

“我現在十分清醒,我明白我在做什麽!你憑何說我此際之心不是本心!我追求力量,追求至強的功力,有什麽錯?”黎天燼一聲狂吼,振翼而起,化作一道烈焰光芒,朝高空飛去,雲氣之間回蕩著那瘋狂的話語,“現在,我便讓你看看,何謂本心!”話音猶在,那烈焰之光若流星一般沉沉落下,黎天燼的燃燒雙翼化成了包繞周身的大火。

此刻,就連在院落外街道上行走的人們都一齊望向天空,望向那墜落的火焰隕星。

“這便是天魔逐日的力量……”祝雲滄不禁讚歎,急忙以真氣護住周身,孤天溟與伊采薇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他們知道,黎天燼再次落地的片刻,湧動的靈力場必然波及四方,此刻若不做準備,很可能會被火焰傷及真元。

“哥哥!對不住了!”黎天燎揮動蔽日劍,旋身劃出一個圓環,緊接著雙腳一踏,騰躍而上,瞬間,身體也燃成了一團火焰,火勢雖然比那天魔逐日要小許多,但靈力卻凝聚蘊藉,不露鋒芒,教人捉摸不透。

兩道火光,很快便在天空中相會,環形的火焰陡然散開,蝕空燎雲。

刹那的炸裂,仿佛大地也為這一聲悶響而震蕩起來。

“就是現在……”孤天溟忽然直起身子,一個箭步飛身而上。

“天溟!”祝雲滄想要阻止,卻早已來不及。

孤天溟拋出淩渡步虛,禦氣推劍,壓抑已久的複仇之心催動著比平日還要強數倍的靈力。

他的眼神堅定而冷酷,此番出手,他不僅僅要取血,還要滅魂!

祝雲滄見此情狀,隻得從旁相助,挑出隱蔽之做,從另一個方向朝黎天燼襲去,手中的先天真劍化出原形,出手便是一式靈聚霄頂。

伊采薇翻身躍上房頂,掣出一張空白符紙,拋將上去,飛身以合而為一的靈秀雙劍在符紙上劃出符文。

那正是一張寒雪凝冰符。

天空之中,寒霜齊聚,冰雪驟下,襲向與黎天燎舍身相抗的“火焰怪人”。

黎天燼端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隱藏著的三人忽然施為向自己攻擊,神色一時變得驚慌起來。但這還並未完結,就在黎天燼思索該如何抵擋這四人同時襲擊的時候,又有一個人影從院落外的街道上飛身而至,無極玄功已然出手,一股強勁直逼黎天燼的周身穴道,眼看便要將他施出的火焰完全化去。

要知道,這些火焰一旦與靈力一旦化作烏有,他便成了案上魚肉。諒那“天魔逐日神功”再怎麽厲害,雙拳難敵四手,他怎麽也不可能抵抗五人的同時進攻。

卻見那黎天燼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突,忽然發出一聲徹天大吼,將周身的熊熊烈火燃至最旺,同時翻身躲閃,在空中化作一個丈餘的火輪。

這時孤注一擲的險棋,為了保住性命,黎天燼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躲閃無極玄功的襲擊。當然,也正因為此,黎天燎蔽日之劍一劍劃開了他的前胸,鮮血迸濺,那胸口的護心鏡亦碎作數片。孤天溟一劍刺入他右肩之中,從背後穿出。祝雲滄的先天真劍雖被他單手接住,但卻將他的手掌劃出極深的裂口。至於那寒雪凝冰符散出的極寒之氣,被他以靈力強行逼退。

“混蛋!呀!”黎天燼一聲狂喝,周身的火焰頓時炸裂。

“小心!”吳逸荻提醒道,“不可戀戰!”

祝雲滄、孤天溟與黎天燎識得厲害,急忙飛身後撤,爆炸所產生的氣浪在幾人頭頂掠過,卻也將他們衝得難以平穩。與此同時,黎天燼的身子墜落而下,重重摔在地麵上。

孤天溟見此情景,穩住身形,欺身下落。然而,正當他落在半空之中時,地麵上的黎天燼周身竟又燃起一陣火焰,那火焰將他的身體化作點點光斑,自雙腿而上,仿佛一張被焚燒的紙張。

孤天溟怔在半空,吳逸荻卻鎮定道:“不用追了,此乃魔火解體之術,追不上的。”

“哼!”孤天溟咬了咬牙,憤恨地將劍插回背後的劍鞘之中,又掣出寂滅,向那黎天燼的虛影狠狠斬出一劍。

黑光在地麵上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與此同時,黎天燼的身體也完全消失在眾人眼前。

“天溟!”祝雲滄道,“還有的是機會。”

孤天溟並不答話,欠身落地,祝雲滄等人也跟隨上去。

大家方自站定,那黎天燎向眾人行禮,接著開口問道:“多謝相助,敢問諸位英雄姓名。”

祝雲滄笑了笑,道:“你若知道我的名字,便不會再言說我是英雄了。”

黎天燎眯著眼,打量著祝雲滄,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因何發笑?”祝雲滄問道。

黎天燎道:“我若沒有猜錯,閣下便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英雄,祝雲滄吧。”

“想不到我這麽出名。”祝雲滄道。

兩人的幾句玩笑,原本已讓氣氛緩和了許多,誰知這時,一旁的孤天溟忽然揮出一劍,架在那黎天燎的頸間。

“天溟?!”祝雲滄一陣驚異。

黎天燎略顯鎮靜一些,望著孤天溟,道:“閣下這是何意?”

孤天溟胸膛起伏,目露凶光,一字一頓道:“你,是黎天燼,的弟弟!”

“不錯,實不相瞞,我正是黎天燼的弟弟,黎天燎,敢問閣下是。”黎天燎道。

孤天溟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你隻需知道,你們煉火教,作惡多端,殘害生靈無數,罪當天譴!”

黎天燎微微垂下雙眼,片刻,才開口道:“不錯,你說得不錯,煉火教就是如此。多年來,在江湖上並未做過什麽好事,壞事倒是罄竹難書。煉火教眾若是你的仇家,卻也不甚稀奇。”

“既然如此,那便拿起你的劍,與我一戰!”孤天溟道。

“天溟,你……黎天燎與他哥哥不同!”祝雲滄想要勸阻。

“無甚不同!”孤天溟厲聲道,“都是一丘之貉,即便他不曾為惡,也有縱容之罪;即便他不曾殺人,也有包庇之責!”轉而又望著黎天燎,道,“拿起蔽日,讓我領教領教《千劍譜》排名第三的名劍到底有多厲害!”

“閣下,若執意如此……”黎天燎緊握蔽日劍,道,“那在下就……呼!”話未說完,黎天燎已把劍後撤,隻因孤天溟在這一片刻早已劃出一道劍光,險些割斷黎天燎的咽喉。

見黎天燎躲閃成功,孤天溟並不示弱,穩定身形,以靈力催動雲仙步,很快便又閃到了黎天燎跟前,挺劍突刺。黎天燎橫劍而擋,催動烈焰企圖反攻。誰知那孤天溟此招乃是佯攻,仗著身法輕靈,一劍又從下方刁鑽處直刺而來。

黎天燎識得厲害,側身躲閃,飄飛的長發頓時被一劍之力劃地紛亂四散。

他將手一張,引出一團火焰,輕輕向前彈去,孤天溟縱劍一挑,那火焰似是有了靈性,順著淩渡步虛劍身直滑下去,就要燒灼至孤天溟的手掌。孤天溟隻得急忙將劍揮向一旁,將火焰引至身側。黎天燎趁著對方空門大開之際,蔽日劍直刺向孤天溟胸口。

孤天溟急忙再縱起雲仙步,飛身而後。但那黎天燎哪裏肯退讓,長劍裂風,且那劍身之火焰越發強烈,似是一條火龍奔騰呼吼而前。

孤天溟被前所未有的壓力逼得有些喘不過起來。

要知道,這黎天燎所修煉的乃是煉火教創教之人黎壽洪在大荒神火岩領悟出的功法“陽脈歸心訣”,乃是煉火教與黎家世代相傳的功法。此功法雖有修煉之道,但連黎壽洪本人也不曾煉到地仙之境,隻因太過玄妙。也正因為此,煉火教的後輩弟子,包括黎壽洪的後人,都不曾認真修習過陽脈歸心訣。逐漸,煉火教亦發展成為以法寶立足江湖的之上的門派,甚至是當日的掌門黎天燼,以及後來謀權篡位的長老們,都止步於化神之境。與這些平庸之輩不同的是,黎天燎十五歲便突破了這一境界,之後十年的修煉,更令他如虎添翼。

孤天溟雖在開始的幾招上,引出劍技巧的刁鑽詭譎而暫時占了上風,但很快便因修為不夠而被強大的靈力壓了下來,眼看著便要成為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