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樓後麵發生的事,孫恒並不知曉,關於石玉蟬的難言之隱,他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總之,石少遊的妹妹他已經見過,也算了了自己的一個心事。

接下來,就該是為自己在三河幫的差事奔波了。

但孫恒沒有想到,他的事竟然這麽快就有了結果。

隻不過,這個結果顯然不附和孫恒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第二日。

孫恒暫住的酒樓客房。

“孫公子。”

麵前這位一身綠裙的小丫鬟是玉珠派來的,她來的匆忙,小胸脯不停的起伏,呼吸急促:“玉珠姐姐讓我告訴你,你的差事定下來了。”

“哦!”

孫恒起身給對方斟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你慢慢說,是什麽差事?”

“謝謝公子。”

小丫鬟接過茶水,就往肚子裏狠灌,喘了喘氣,才一臉無奈的開口:“玉珠姐姐說,有人刻意針對你,把你安排進了河道那邊。”

“有人針對我?”

孫恒一愣:“在這裏,我似乎沒有得罪過別人?”

他才剛來郡城沒幾日,就算想得罪人,怕也沒有機會。

“這個,玉珠姐姐也沒說。”

小丫鬟連連搖頭,繼續開口:“不過,玉珠姐姐也幫你想了法子,把你安排到蘇洋前輩的手下。”

“嗯,玉珠姐姐說,蘇洋前輩是二夫人的人,讓孫大哥你不用擔心。”

“二夫人?”

孫恒眉頭皺起。

玉珠刻意提起二夫人,針對自己的應該就是與二夫人不合的人。

孫恒從玉珠口中也得知,餘幫主的兩位夫人不合,而因為金靈竹之事,自己確實有可能被大夫人身邊的人針對。

當然,自己隻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怕也是有些人為了討好大夫人,隨手做下的手筆。

麻煩!

無語搖頭,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別無他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小丫鬟,孫恒就徑自去了三河幫安排差事的地點。

果不其然,自己的差事已經定下。

十裏渠河道巡守人!

看到這個名字,孫恒忍不住鬆了口氣。

至少,還不算太差。

……

流經陳郡郡城的三河道,乃是匯渠大運河的支流,上下貫通東陽府,甚至上接整個廬州。

河運興盛,河道的差事自然也不會少。

就比如,三河幫雖然號稱江湖幫派,其實也是有著官麵上的身份。

三河幫幫主餘靜石,就掛著河堤揭者的官職。

文官序列之高,僅次於郡守府裏的那位大人。

主要負責掌管三河道的漕運、物流,治理河道、防止水患、修建河堤等等……

十裏渠河道,是位於城東不遠的一處河道,此處有碼頭,東門河道物資的運輸大都經由此地。

“吆……嘿……”

“加把勁啊!”

“吆……嘿……”

“出口氣啊!”

還未靠近十裏渠河道,一陣呼喝聲就已遙遙傳來。

孫恒在馬車上站起,舉目望去,就見兩隊赤著上身的纖夫正自背著長長的繩索,身軀前傾,朝前費力的挪動腳步。

每一次移動,就有人在大聲呼喝,一起一伏,都伴隨著油光閃亮的汗珠。

他們拉的是一艘花船,三層的樓船,外麵披紅掛彩,內裏鶯歌燕舞遙遙傳來,與外麵的這群纖夫形成鮮明的對比。

“公子。”

再次前行沒有多遠,車夫就停下馬車,躬身一禮:“咱們到地方了,這裏就是十裏渠。”

“嗯。”

孫恒躍下馬車,從懷中掏出十幾文大錢,遞了過去:“有勞了。”

車夫接過大錢,黝黑的臉上擠出不少褶皺:“公子客氣了。”

身後車轍響動,孫恒緊了緊背後綁著的鐵棍,跨步朝著前麵的碼頭行去。

碼頭並沒有孫恒想象的那麽大,而且極其簡陋,隻有三五船隻停靠,些許一身納坨的船工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百無聊賴的曬著太陽。

在碼頭一角,有個寬廣的院落,院落的牆壁上,繪刻著三道彎曲的線條,周邊還有水浪花紋。

這是三河幫的標誌!

大門敞開,一群船工正排成長隊,一個接著一個從一個中年文士手中領著工錢。

在文士身旁,還有一個年輕人扯著嗓子照冊誦讀。

“錢九,昨日之功,四十七文!”

“趙勇,昨日之功,三十七文!”

“趙武,昨日之功,三十七文!”

孫恒在門前微微頓足,從這裏就能看出,郡城人的物資生活水平,遠超青陽鎮。

一日三四十文的工錢,在青陽鎮可算得上是極好的了。

而在這裏,卻是最底層工人的工錢。

一刹那,孫恒竟然萌生出,為何鎮子裏的人幹嘛不來郡城的想法?

想及此處,他不由得搖頭苦笑。

就算是前世那個來往極其方便的世界,縣城與興盛之地的差距也有數倍,也沒見所有人都往好的地方跑。

更誑論在這個生活艱難之地了。

“吳家四兄弟,昨日之功,每人二十錢!”

院裏稀稀落落的聲音陡然一靜,所有人都朝著場中那四位赤膊大漢看去。

“怎麽會?”

其中一位大漢臉色一變,當即朝著那年輕人大吼:“姓鄭的,是不是你刻意少記了我們的工錢?”

“吳老大,你說什麽哪?”

姓鄭的年輕人不屑一笑:“昨日你們幾人運的貨,我可是一一記下的。怎麽,你有意見?”

“方先生!”

吳老大雙目圓瞪,滿臉怨氣的朝著那中年文士看去:“方先生,您要為我們做主啊!昨個兒我們做的工,可是一點都不比別人的少,隻是……隻是以前我們曾經得罪過他,他如今就這樣!我們不服!”

“不服?”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後麵的大堂裏走了出來,來人背負雙手,在幾人簇擁下掃視全場:“你們大概是忘記了,你們之所以能在這裏討生活,是誰給了你們方便?”

“蘇……蘇少爺!”

那吳老大看到來人,臉色陡然一變,麵色一片慘白,眼眸中盡是驚恐:“小人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隻是鄭兄弟做事,太過不公。”

“不公?”

那位蘇少爺微微撇嘴:“小鄭子才剛剛上任不久,我看是你們想欺負我們三河幫的新人吧?”

“噗通!”

吳家四兄弟身軀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吳老大更是哭著狂吼:“蘇少爺,我等不敢,我等不敢啊!”

“呲……”

蘇少爺雙肩一抖,手一揮,冷聲開口:“把他們扔出去,如果還想在這裏待下去,接下來半個月之內做的工廢除。”

“是!”

在他身後兩人躬身稱是,同時邁步,一手擒住一個,猛的就朝門外扔去。

這兩人力道驚人,吳家四兄弟都是身高體壯的大漢,他們卻能像扔泥娃娃一樣,一甩就是老遠。

看著迎麵而來的兩團黑影,孫恒側身避過,眼前一黑,竟是再次有兩人砸來。

“彭!”

雙手一伸,孫恒手腕一抖,兩人就已被他輕輕放下。

“咦!”

驚疑之聲從大堂門口傳來,那位蘇少爺頭顱微揚:“你哪位?幹什麽的?”

孫恒雙手抱拳,朝著對方道:“屬下孫恒,新來的河道巡守人,見過蘇鍾少爺。”

“哦!是你啊!”

蘇鍾顯然知道孫恒的名字,聞言點了點頭:“力氣倒是不小,看樣子你武功修煉的不錯。”

孫恒開口:“屬下天生力氣比常人大一些。”

“天生神力啊!”

蘇鍾雙眼一亮:“好,從今天起,你以後就跟著我混了。如果有人欺負你,報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