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葉牧,這位是葉氏宗家女葉楠,道友見過的。”

葉家有宗家和分家之別,指掌葉氏的家主,都是來自於宗家。

兩者的地位,也截然不同!

葉牧雖有著道基中期修為,但在葉楠身旁,依舊是畢恭畢敬。

當下更是身軀微躬,朝孫恒一禮道:“當日道友相救之恩,我們葉家一直不敢忘懷,前幾日聽聞了恩人的消息,不敢怠慢,急忙就趕了過來。”

他麵上訕訕,略顯尷尬,繼續道:“卻不想,竟然在這裏遇見了合歡宗的兩個煞星!”

孫恒聞言冷笑。

也就是說,剛才石芸遇險,他們兩人是親眼見到的。

隻不過,畏懼於合歡雙煞的實力,他們並沒有現身,而是選擇藏身暗處,直到剛才被鬥法波及,才被孫恒逼出來。

如此說來,所謂的報恩之心,也不過如此!

葉家兩人也知理虧,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葉楠深吸口氣,上前拱手道:“合歡雙煞修為高深,手段莫測,在九聖盟橫行數年無人能製,今日卻命喪恩公之手,真可謂是大快人心!”

“恩公有如此神通法力,何必屈居於黑山域,我葉家現今正是用人之際,以恩公的實力,正可大展宏圖……”

“不必說了!”

孫恒眉頭一皺,抬首打斷對方的滔滔話語:“當日之事,我不過是恰逢其會,救人,也是無心之舉。”

“恩公二字,不必再提。”

他語聲淡漠,繼續道:“至於你葉家之事,在下也不想參與,兩位遠來辛苦,願意的話,就在附近欣賞欣賞黑山域的景色吧!”

“告辭!”

“葉道友!”

“恩公!”

葉家兩人麵色一變,急急伸手,身前卻突起勁風迷惑了雙眼。

待睜開眼,眼前已是空****一片。

“哎!”

片刻後,葉楠美眸之中的神光漸漸暗淡,意氣更是消沉:“看樣子,這位孫道友無意加入葉家,更別提助樂兒婉兒重返宗家了。”

“六小姐莫要喪氣。”

葉牧卻並未沮喪,更是在一旁打氣道:“我看事情倒也不是沒有轉機。”

“哦?”

葉楠強提精神,轉首看來:“牧叔何出此言,據那石芸所言,這位孫道友可是為心如磐石般的人物,除了一心求道之外,幾乎不會被外物所動。”

“楠小姐,有的時候,越是這等人,越容易為我等所用!”

葉牧輕輕一笑:“況且,此人能力斬合歡雙煞,實力在九聖盟當屬頂尖,這等人物若是能夠拿下,宗家的守誠長老念在舊情,當可站在小姐這一邊。”

“而葉修文待守誠長老如父,自然也會跟著轉變立場。”

“屆時……”

他輕輕一笑,道:“有這三位在,我們就能在葉家站穩腳跟,可再徐徐圖謀後事。”

“但這一切的前提……”

葉楠依舊眉頭不展,道:“前提都是孫道友會答應入葉家,並站在我們這一邊。”

突然,她雙眼一亮,道:“孫道友誠心修道,那守誠長老手上的東西,當可打動他!”

“不錯!”

葉牧點頭:“我相信,隻要是想要成就金丹的散修,都無法拒絕那些東西的**。”

“可是……”

葉楠再次皺眉:“情況又擰在這裏,孫道友不答應加入葉家,長老定然不肯把東西交出來。”

“而沒有長老手上的東西,我們也沒有辦法說服孫道友,這……”

她麵帶苦笑,無奈道:“這根本無解啊!”

“非也非也!”

葉牧神秘一笑,道:“有的時候,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隻要我們稍微變換一下,就有可能是一個兩全其美的結局。”

“牧叔?”

葉楠一臉詫異的朝對方看去。

葉牧暗中傳言,片刻後,葉楠雙眼漸漸亮起,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最後,更是重重點頭,道:“此計大妙!”

“此乃一也!”

葉牧再道:“我等此行未必隱蔽,以葉家那些人的作風,若是知道這裏有我們的人,難免會對孫道友做些什麽。”

“到時候,也當會是一股助力!”

“不錯!”

此時,葉楠看向葉牧的眼神已是多了幾分敬佩。

這位分家長輩,雖然天分不高,修為再難增進,但心有百竅,更是知恩圖報之輩。

有他相助,大哥的血親當能保全!

甚至,奪回當年大哥應得的一切,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猶有一事,如陰霾般壓在葉楠的心頭。

“現今,我隻擔心一件事。”

“可是柳家?”

葉牧宛如對方肚子裏的蛔蟲,當即笑道:“此事小姐當可放寬心,柳家應當不會插手的。”

“哦!這卻是為何?”

葉楠一臉疑惑:“當年柳家插手我們葉家,支持葉修成幾人趕走大哥,現今自然不會願意大哥的血脈回來。”

“也不盡如此。”

葉牧搖頭:“世間沒有永恒的仇恨,隻有不變的利益追求。當年柳家插手我們葉家,可以讓他們擴大在九聖盟的實力。而現今,葉修成幾人顯然已經不滿足被柳家操控,這時候,我們出現對他們反而是好事。”

“小姐放心,此事柳家會樂見其成的。甚至,暗中幫襯我們也未必沒有可能。”

“這樣……”

葉楠心有恍然,卻也思緒複雜。

她自幼一直一心修行,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恩怨分明,但如今陷入葉家爭權奪利之中,現今卻已漸漸失去了曾經的真誠。

卻不知,是好是壞……

……

黑風洞洞口。

石芸立在門前,麵朝內裏的一片漆黑。

她所在之地,是光暈籠罩處,但她心頭、身軀卻是一片冰冷。

前方的黑暗,那本應是她心中唯一的居所,現今卻把她拒之門外。

“興許,我們不適合再繼續呆在一起。”

那個把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溫和聲音在洞內響起,也如最後一根稻草,壓在石芸的心頭。

“噗通!”

石芸身軀一軟,當即跪倒在地。

她顫抖著身子,語聲透著股焦急、驚恐:“前輩,葉家有權有勢,在九聖盟地位崇高,現今恰好是用人之際,我們現在加入,當能獲得最大好處。”

“而且,前輩修行所用資源,葉家應有盡有。”

“靈石、靈地,甚至法術、同道,修行四要無一不少,晚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前輩啊!”

“還請前輩念在晚輩一片誠心的份上,饒我一回吧!”

“饒我一回吧!”

言道最後,石芸竟已淚流滿麵。

她從未想過,自那處走出來之後,自己本以為堅硬冰冷的內心,原來可以被人如此輕易的摧毀。

隻是對方的一句話,她就仿若來到了世界末日!

孫恒,已經不知何時,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她此生唯一的依靠。

離開了他,石芸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甚至不知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此即,她心中隻有無盡的惶恐。

山洞內,孫恒的聲音依舊冷漠:“但這些,都不是你不告而為的理由。”

“彭!”

“彭!”

石芸跪倒在地,以頭叩地,撞擊的山石開裂,額頭染血,淚水與血液匯在一起,在山石間蜿蜒。

她不再解釋,隻是痛哭哀求。

“求前輩饒我一回!”

“饒我一回!”

孫恒立於黑暗之中,靜靜看著洞門前跪著的女子,冷漠的眼神也漸漸起了些變化。

這個女子無疑十分可憐。

這幾年,她更是如同孩子一般,無時無刻的不再討好著自己。

即使孫恒冷麵以對,她依舊樂此不彼。

她的心性已經扭曲,是好是壞孫恒不知,卻知道非是求道之人應有的性子。

“石芸。”

“這些年,你為我做了很多。”

石芸身軀一顫,急忙道:“這是晚輩應該做的!”

“沒有什麽是應該做的。”

孫恒語聲淡漠:“而且,你所做的事雖多,但我可曾說過你做的很好?”

石芸身軀一僵。

“沒人會是你的依靠,我,也不是!”

冰冷的聲音在洞內響起:“你所做的再多,總有一天我依舊會走,絕不會因為你而有所改變。”

“你能依靠的,隻有你自己。”

良久,黑暗中再次響起聲音:“你若想留下來,在洞內擇一密室閉關十載,其間,不得外出。”

石芸低頭,突然間悶頭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