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下黑崖的屍首,把那五行飛僵施法定住,孫恒沒有逗留,折身就朝自家洞府的方向飛遁而去。

不多時,待他趕回尾坳,此地的戰鬥也已結束。

那女子不敵兩人圍攻,已是被火龍劍吞噬的一幹二淨。

沒能留下屍身,對孫恒來說當算是一個遺憾。

“孫道友!”

眼見孫恒回來,明崇延雙眼不禁一亮,急急問道:“可曾解決了那邪道?”

“嗯。”

孫恒點頭。

他自然清楚對方真正關心的是什麽,當即回道:“道友亡妻的屍身確實在他身上,我們先下去再說。”

說完大手一揮,撤去下方的陣法瘴氣。

“寒舍簡陋,兩位道友不要嫌棄。”

“不敢,不敢!”

這一次,就連曾態度冷傲的托山力士也是麵帶拘謹,聲音不敢高揚。

他們與那黑崖交過手,自是明白他的實力。

兩人全力以赴也被他死死壓製,如今卻命喪孫恒之手,兩者相較,自能看出孫恒的強悍。

怕是堪比道基中期的修士了!

而他們不清楚,自始至終,黑崖都未展露全力,至少對付他們,那五行飛僵就未動用過。

尾坳之中罕有落腳之處,三人隻能尋了一處石台停下。

孫恒抖手,從黑崖的煉屍袋中取出一具女屍,施法送至明崇延麵前。

他身具天屍宗核心傳承太陰秘錄、太陰真火,煉化黑崖的煉屍袋可謂是輕而易舉!

“道友,可是這具屍身?”

眼見麵前的女屍,明崇延雙眼陡然一紅,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是,是她,多謝道友!”

女屍一身潔白道袍,頭戴發簪,麵容華美,平躺虛空就如陷入沉睡的仙女。

好似大點聲,就有可能把她驚醒!

明崇延雙手托著女屍,慢慢盤坐在地,看著女屍的相貌,麵上已是無聲無息的留下淚水。

修道之人,有薄情寡義之人,自也有恩愛有加之輩。

隻不過漫長的壽命,讓他們對感情看得越發理智,因而大多道侶都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與常人眼中的恩愛甜蜜不太相同。

但這並不是感情淡漠。

孫恒倒退兩步,給他們騰開位置。

托山力士則靠到他的近前,拱手小聲開口:“此番多謝道友出手相助,若不然……”

“哎!”

他輕輕一歎,言語中盡是後怕。

“適逢其會罷了!”

孫恒回道:“誠如明道友所說,那人也沒打算放過我。對了,秀鸞道友哪?”

“她……”

托山力士麵色一沉,道:“當日我們尋那清荷妖女對質,她卻始終不承認。其後秀鸞說要偷偷跟蹤她,因她隱身遁法出眾,我們也由得她去了,卻不想,她竟是一去不回。”

說到此處,他麵露猙獰之色,咬牙道:“我與明道友急忙叫了一位同道,再次聯手去找那妖女質問,卻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

“那位道友當場喪命,明道友也身受重傷,幸好我的元磁山在防禦上還算不錯,才堅持逃到這裏。”

“下麵的事,道友也都知道了。”

“清荷?”

孫恒沉吟:“可是剛才被兩位道友擊殺的那個女修?”

“不錯,就是她!”

托山力士點頭,又道:“其實,能殺她也多虧道友的守府靈獸幫忙。”

“若不然的話,怕是會讓她逃過這一劫。”

“哦!”

孫恒聞言抬首,朝著不遠處在山坳間遊玩的那兩頭白蛇看去。

白蛇感知到目光,當即扭動著身子朝他示好,頭顱來回點動,滿是自得之意。

看樣子,應是它們阻住了妖女的去路。

這兩頭白蛇,自身算不得多強,但身上的那一門神通卻極為了得。

別說道基初期,就算是中期修士,隻要被靈光罩住,也會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

“孫道友!”

此時,盤坐在地的明崇延也平複了心情,緩緩抬頭朝孫恒看來。

兩人停下話頭,朝他看去。

這時候的明崇延,麵色發白,氣息虛弱的就如風中殘燭,還是勁風一吹就會當場熄滅。

“在下言而有信,守府陣法的令牌,我已解開了上麵的封印,道友可自行煉化,我那洞府裏的一切,現今都歸道友所有了。”

他緩緩取下身上的儲物袋,撤去上麵的禁製放於一旁:“還有這儲物袋之中的一應事物,道友隻管拿去。”

“明道友。”

孫恒略微沉吟,淡聲開口:“在下目前確實很需要大量靈石物資,但也不願強人所難。”

“道友若是心有不甘,把東西收回即可,剛才的話,就當是一句玩笑。”

他能看得出,明崇延雖然渾身死意,但語氣中依舊有些許的不舍。

“這……”

明崇延神情微頓,看向孫恒的眼神也不禁一變。

“道友……高義!”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錯了麵前這人。

雖然此人氣息陰森,聲音冷淡,讓人難以親近,但行事做派卻自有風度。

當是一位可結交之人。

可惜……

心中轉念,當下他長吐一口氣息,慢聲道:“在下已是將死之人,要這些又有何用?唯一擔心的,隻是我那些徒子徒孫罷了。”

孫恒默然不語。

但明崇延卻不打算放過他:“在下去後,指望我那些徒弟也守不住洞府。但師徒情分幾十年,我希望道友能給他們留些東西,能讓他們不至於在以後的日子裏無依無靠。”

“不知可否?”

“理所應當!”

孫恒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此事也容易,道友身上應有幾件法器吧,可以贈與他們,自保防身應當綽綽有餘。”

“道友……”

明崇延張了張嘴,眼中已是滿是感激。

修士大部分的家資,幾乎都在一身的法器之上,孫恒能夠割舍他身上的法器不要,可謂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須知,隻是他身上的火龍劍和亡妻的飛鳳劍,就占了他的近半身家。

在明崇延看來,即使委托托山力士處理他的後事,怕都無法給自己的後人留下那麽多的東西!

當下唯有輕輕長歎:“如此,多謝了!”

“嗯。”

孫恒點頭,見他氣息越來越弱,隨時都有可能咽下最後一口氣,思及自己要得到他的遺物,不禁再次問道:“道友可還有什麽囑托,但凡是孫某能夠做到的,定然不負所望。”

“我希望……”

明崇延抬頭,一雙眸子已是盡數化作死意濃重的灰色。

“道友把我與亡妻的屍身焚化,隨意拋灑即可,不要被歹人煉成僵屍。”

“可以!”

孫恒點頭,與托山力士退到一旁,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夫妻二人。

待到一刻鍾之後,明崇延身上的氣息徹底消散,這一對道侶終究還是相擁而亡。

“呼……”

孫恒大手一揮,一股蔚藍火焰已是在兩人身上升騰而起。

同時手一招,地上的儲物袋就落入掌中。

靈火焚燒之下,兩具肉身沒過片刻就會在一堆灰燼,另有一柄心血相煉的飛劍跌落在地。

飛劍發出悠揚的聲響,就仿若是在祭奠故人。

“道友!”

孫恒收起法器,側身看向托山力士:“還請隨我一起去一趟明道友的洞府,做個見證。”

“當然,當然!”

托山力士當即拱手點頭,看向明崇延兩人屍首焚化留下來的灰燼,麵色也滿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