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七宗,乃是此界最頂尖的修行門派,就連絕大多數的修行之人,也是隻聞其名而不知其所在。

對於普通人來說,楊仙師已是得道之人。

但他們自己卻很清楚,真正的得道之人,隻會出現在三道七宗這等大門大派之中。

他們,隻不過是茫茫求道路上的可憐人而已。

那孫恒雖然隻是與玄清仙宗有那麽一點點關係,卻已經足以讓他們豔羨。

而木家四兄妹,聞言也探首朝那長街之上的孫恒望去。

隻不過,望過之後,卻是個個麵露遺憾之色。

卻見那名叫孫恒之人,相貌平平無奇,麵色更是如身懷重疾般蠟黃,身上毫無一絲仙家氣度。

灰布勁裝,腰有帶鞘長刀,說是武者倒還差不多,與他們心目中的仙長實在是差之甚遠。

四兄妹眉目轉動間,卻是悄悄把目光投向楊仙師和那美婦商繽,怕是在他們的心目中,隻有這兩位,才適合做他們的師傅。

四兄妹的心思,豈能瞞得過道基修士?

但兩人對此,卻並無明確表態。

……

遠處皇城上的目光,讓孫恒心有所感。

抬首看去,正見到一位女童正滿臉興奮的朝著這邊揮手示意。

麵露微笑,朝著對方點了點頭,孫恒才收回目光。

在這長街之上,諸多的奇人異景當中,他可以說是豪不起眼。

在他前麵,是五位各持刀槍斧鉞的大漢。

他們赤著上身,腰纏虎皮,一個個身軀精壯,一路走來呼喝不停,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當然,任憑他們如何呼喝,卻也沒有孫恒身後那人來的引人矚目。

在孫恒身後,是一位巨人!

此人身高足有兩丈,麵目凶悍,手持一柄重達千餘斤的八角銅錘,走起路來咚咚作響,威勢駭人至極。

在這人前麵的孫恒,幾乎被人忽略不計。

此人一路行來,周圍就是伴隨著驚呼聲不斷,還有人被嚇得跌落屋脊,更有不知多少人連連後退。

就連給他引路的四位兵丁,也是腿腳發顫,一路小跑著在一旁跟隨。

倒是孫恒,步伐依舊不疾不徐。

眾人行至道路盡頭,一個寬闊的廣場當即入目。

廣場上有著七座巨木堆積的平台,每一座都有百餘平見方大小。

這次水陸大會的會前演武,就於此地舉行。

而演武之中,那些出類拔萃之人,則能有幸與神木國國主同殿共飲,服食靈果。

“當……”

伴隨著一聲來自皇城之上的銅鑼巨響,四方當即掀起劇烈的歡呼之聲。

“孫先生,請這邊來。”

孫恒身旁,一位帶著氈帽的兵丁躬身一引,帶著他走向廣場角落的一處平台。

而與他一起被引過來的,卻是身後那位身高足有兩丈的巨人。

看樣子,神木國的人並未選擇什麽抽簽排序的方法,而是直接兩兩對敵,勝出者進階。

倒也簡單粗暴!

“兩位,等下你們就在此演武。”

一位宦官打扮的陰柔男子立於平台之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那巨人,道:“不過,此次的演武鬥技,以和為貴,萬萬不可傷了他人的性命。如此一來,就算最後能取勝,國主怕也不喜!”

說話間,他看向孫恒的眼神,更是帶著股憐憫。

顯然,在他看來,就算這位巨人收著力,孫恒怕也絕難承受。

“放心!”

巨人音如悶雷,憨聲開口:“倒是你們這台子結不結實?別我一踩就塌了?”

“壯士請放心。”

陰柔男子急忙接口,道:“這木台乃是經由仙師施了法術的,與皇宮的神木相連,絕不會輕易損毀。”

“當然……”

看了看對方的體格,他又再次加了一句:“壯士最好還是收著點力。”

“嘿嘿……”

巨人聞言嘿嘿一笑,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們是不是該上場了?”

說完就欲邁步上前。

“壯士稍安勿躁。”

陰柔男子虛攔了一下,道:“在壯士前麵,還有著一場演武。”

“哦!”

巨人低頭,掃了眼前麵的兩人,眉頭當即皺起,悶聲道:“那他們還不快點,在這呆著幹嘛?”

他實在太高,不低頭的話,確實會容易忽略掉某些人。

“哼!”

一位手持長槍的男子聞言冷哼一聲,挺身一躍而起落入台上,朝著台下另一人道:“兄台,上來吧,讓在下來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燎原神槍洪穆。”

另一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衣衫破爛,身材幹瘦如乞丐,此即聞言一笑,身軀一晃,就如腳下生風一般落至台上,速度竟也絲毫不慢。

這是位修法之人!

“請!”

“閣下高姓大名?”

對方的手段,讓洪穆麵色微凝,倒也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拱手詢問。

“洪兄何必多問?”

中年乞丐聞言搖頭:“如若在下勝了你,自有機會再見,到時再說不遲。而如若在下敗了,也無臉麵在此逗留,說了也不過是圖遭他人嗤笑罷了!”

“唔……”

洪穆眉心一凝,點頭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氣了!請!”

“洪兄,請!”

“唰……”

兩人話音剛落,場中已經閃現兩道流光。

一道赤紅如火,一道明銳似金。

如火的乃是一杆長槍,槍尖一顫,就是火光乍起,讓台上溫度陡升。

火光引起的高溫,甚至讓木台卷曲,周遭圍攏之人更是連連後退。

而那金芒,則是一柄銅質小劍,巴掌大小,在場中如遊魚飛躍,靈動異常,殺機暗隱。

“好槍法!”

皇城城牆之上,楊仙師望向此景,鼓掌輕讚:“此槍法深得武道玄妙,有仙武結合的精髓,在周邊數國也是極其罕見,難得!難得!”

“這位洪穆小兄弟手中的長槍也殊為不凡。”

一旁的商繽也是輕點螓首,柔聲道:“以他的實力,足可與練氣後期的修士比肩了。”

“如若有些機緣,未嚐不能再進一步,與我等相提並論。”

“是嗎?”

木家的二皇子木增聞言雙眼一亮,道:“我早就聽說洪穆叔叔槍法超凡,隻可惜他一直遠在千裏之外的邊城,這次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國主木侯轉首看來,道:“你如果喜歡,可以跟著洪穆學習武藝。不過,習武可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增兒不怕吃苦!”

木增一挺胸膛,道:“我卻是忍不住整日的閉關思悟,還是習武來的痛快。”

“你這孩子……”

木侯回望兩位仙師,搖頭苦笑。

“可是,洪穆叔叔已經如此厲害了,還拿不下那人,那人豈非也是一位高手?”

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卻是來自性格嬌柔內向的三皇女木雲芝。

“嗬嗬……”

楊仙師笑著輕輕搖頭:“也不盡然。”

台下,孫恒看了場中幾眼,就沒了興趣。

在他看來,洪穆的槍法也就如此,掃眼處盡是破綻,實在讓他提不起興致。

至於另一位,練氣七層的修為到還算可以。

但法器低劣,禦器之法也是勉勉強強,再加上他體內的法力不純,能在洪穆手下堅持那麽久,不過是因為對方手下留情而已。

當然,場中能有他如此眼力的,並不多。

圍觀眾人,卻是為這場‘激烈’的鬥法而看的麵泛紅暈,激動不已。

時不時的,還會響起呼喝叫好之聲。

就連孫恒身邊的巨漢,也是情不自禁的握緊了銅錘,不時叫上幾聲。

隻不過他的這等動作,卻是驚到了身邊的兵丁衛士,紛紛退向遠方,唯恐被他擦到碰到,倒也讓此地猛一寬敞。

又過了片刻,伴隨著中年乞丐的法力不支,飛劍速度變緩,洪穆長槍急抖,在一聲疾呼之中,強強取勝。

“兄台法力高深,洪某拚盡全力才勉強勝出一招,倒是勝之有愧!”

洪穆雙手一拱,音帶喘息:“不過以兄台的實力,當可在這水陸大會上占據一席之地。”

“哎!”

中年乞丐也是滿頭大汗,廝殺的盡興,聞言猛一擺手,道:“敗了就是敗了,這次演武能得見洪兄,已是在下之幸,這就告辭!”

說完舉步就朝台下行去。

“兄台且慢!”

洪穆麵色一變,伸手就要攔截。

“這位壯士,請留步!”

恰在此時,一人從皇宮之中匆匆奔來,口中更是急喝:“國主有令,請洪將軍與這位壯士一同入宮覲見。”

“這……”

那中年乞丐聞言一愣,不禁停下腳步。

“哈哈……”

洪穆上前哈哈大笑,伸手一挽對方手臂,道:“國主慧眼,定是一眼就看出兄台的不凡來。”

“走,走,兄台且隨我一起進宮,麵見國主。”

“既如此,那在下就生受了!”

中年乞丐麵色變換,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的火熱,咧嘴一笑,道:“洪兄請!”

他出身低微,常以乞丐示人,但並非心無所求。

至少有了官家身份,吃喝不愁,而且還可以想法換一換自己手上的法器。

就算是對以後的修行,也有諸多裨益。

所謂公門之中好修行,對他這等散修就是如此。

兩人在傳訊宦官的陪同下相攜而去,在身後留下一片豔羨的目光。

倒是孫恒身邊的巨漢,雙目一睜,麵上略有不滿的開口:“怎麽,就連輸了的人也能進宮嗎?”

“好叫這位壯士知道,此次演武,並不完全以輸贏為準。”

一旁剛剛遠離的陰柔男子聞言靠近一些,道:“隻要身懷異能,又入了國主法眼,那麽即使輸了,也可參加數日後的宴會。”

“這樣啊!”

巨漢哼了哼,隨即眼眸一垂,掃向孫恒:“小子,現在該咱們了,上去吧!”

說完大步一邁,在轟隆隆巨響之聲中,已是走上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