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之中,孫恒盤膝端坐,正自默默體察著自己的修為進境。

當日,仙盟禦風舟的三合神雷未能破掉陣法,卻也給了他一個機會。

一刀自虛弱的陣法核心而發,破空而至,斬碎陣法石柱,也把涼國的六皇子驚走。

至於留在山頭的其他涼國高手,自非仙盟一行人的對手,片刻間就被斬殺殆盡!

而身軀被乙木生機侵蝕,天刀又有一股浩瀚之能傳來,孫恒破陣之後就急急尋借口閉了關。

時至今日,他才擺脫了乙木生機的糾纏,並徹底煉化了天刀的能量。

“果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啊!”

睜開雙眼,孫恒朝身側靜靜平躺的天刀望了一眼,不僅發出一聲感歎。

借助天刀的神秘能力,隻是斬殺了涼國八皇子蘇庸,就讓他在太陰煉體訣的進境上節省了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功夫!

原本,他的體質就極其強悍,堪比太陰煉體訣築基中期的境界。

而此時,卻已逼近築基後期!

真氣之浩瀚,更是如汪洋大海,恐怖之力內蘊其中。

以孫恒真身的龐大體格和爆發之能,如今,怕是能碾壓當世任意一位修法之人。

如若當日那蘇絕未能逃走,那麽……

隻是念頭一轉,他就已心跳加速,呼吸也略顯急促起來。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腳步聲,隨後一個恭恭敬敬的聲音響起:“前輩,大涼的都城到了!”

……

腳踏千丈虛空,一身長衫孫恒迎風虛立,朝著遠處的城池眺望。

涼國國境多山,極少有平坦之地,即使是都城,也是立在一處略顯平緩的山勢之上。

山勢最高點,就是妖狐蘇家的皇宮。

皇宮華美,造型異於大雍,充滿了一種異域風情,繽紛多彩、美輪美奐。

隻不過,在某些人眼中,卻是顯的有些豔俗!

隨著地勢的降低,宮殿周圍漸漸化為磚瓦屋舍,最終,在城牆附近成了成片成片的茅草屋。

涼國等級劃分嚴格,皇族蘇家高高在上,百姓俱是他們的家仆。

舉國之力,隻為供養那一窩妖狐!

至於國民的生存狀況如何,蘇家人似乎也並不怎麽放在心上。

相對來說,大雍階層同樣劃分嚴格,但對於平民來說,終究還有些許的上升渠道。

不拘是習文還是練武,雖然機會渺茫,但總是還有一些希望。

在這都城後方,有一高約兩千丈大山,此山名曰天頂山,山頂有天湖,雖處於寒風凜冽之中,依舊終年不化。

據說,那是妖狐一家人洗漱之地,除他們之外,外人一律禁止靠近。

一旦發現,絕無活命的可能!

當然,此時的蘇家人,早已顧不得那麽多了。

在孫恒下方,大雍朝廷的百萬大軍已經集結,衝霄殺氣激**的虛空動**不休。

即使是千丈高空之上,被這殺氣一激,也是罡風肆虐,隻有寥寥數人可以立於此地。

軍隊的後方,幾十駕禦風舟靜靜懸浮,一座沉重的劍山者矗立其間。

成千上萬的修法之人,腳踏各色法器,虛浮周圍。

他們如同一個個小點,雖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其中卻無一弱者!

涼國那邊的氣勢也絲毫不弱。

無數煞身高手聚攏在城牆之上,衝天煞氣匯聚成一片灰霧,把都城團團圍住。

更有一頭頭異獸,被人牽出。

身長十餘丈的鱷龍趴伏在地,此起彼伏的咆哮聲,響徹天際。

千百頭凶禽煽動著羽翼,繞城徘徊,所過之處當即帶出狂飆颶風。

數丈長猛虎、體格堪比大象的獅子,密密麻麻不可計數的凶狼,遍及整個都城!

這些猛獸凶禽,悍不畏死,數量之多,更是堪稱恐怖。

身在高空之中的孫恒隻是打眼一掃,就已生出頭皮發麻之感。

“孫大哥!”

朱子瑜的輕柔之聲傳來,隻見她腳踏一頭金蜈,迎著罡風來到孫恒身側:“數日不見,孫大哥修為竟是……又有進境,真是可喜可賀!”

望著孫恒,朱子瑜的眼神透著股複雜。

她乃是玄陰之體,修法資質可謂是千年難得一見,年紀輕輕就已進階道基。

甚至隻要時間足夠,定能步入道基中期,成為此界最頂尖的存在。

但與孫恒相比,卻又差了太多!

怕是很多人都很好奇,孫恒的修為進境,為何會那麽快?

快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如若是道基之下也就罷了,畢竟修為弱,有的是丹藥可供增加修為、突破境界。

但孫恒實力的飛速增長,偏偏不是在他修為弱小之時,而是在他進階武道宗師之後!

不過區區年餘功夫,他就從初入武道宗師,成為堪比當年那位天刀門門主蔣離的存在!

就如現在,在朱子瑜眼中,孫恒不過是閉關數日,再出現實力竟是又強了一截。

“略有所得而已。”

孫恒語氣平淡,轉首看向對方身下的金蜈,道:“這金蜈,莫不是當年朱姑娘從我手中奪取的那一頭?”

“是嗎?”

朱子瑜一攏長發,道:“我怎麽記得,當場是孫大哥答應送給我的?”

“真的是它!”

是搶是送,對孫恒來說意義不大,但這頭金蜈在短短數年就有如此變化,倒是讓他十分驚疑。

“前朝武道興盛之時,有一個名叫馭獸齋的地方,當初名聲極其響亮。”

朱子瑜開口:“後來馭獸齋破敗,他們的獨門功夫就落在了我們陰羅宗手裏。”

她素手朝下一點,繼續道:“馭獸齋有一種丹藥,獸類如果長期吞服,可有一定幾率激發潛藏在體內深處的血脈,突破本體原有的極限。”

“這頭金蜈,就有一絲紫金天蜈的血脈,現今隻不過是激發了出來而已。”

“原來如此!”

孫恒點頭,看來當初朱子瑜就是看出這兩頭金蜈血脈不凡,才會從他手中要走。

前朝雖然被仙盟祖師輕易覆滅,卻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甚至某些東西都來曆神秘,難尋跟腳。

就如天屍宗。

還有這馭獸齋,想來也是。

不過,可以激發獸類血脈的丹藥……

他眼眸微眯,若有所思。

“對了。”

眼見孫恒雙目炯炯的盯著紫金天蜈,朱子瑜當即駕馭它往一旁移了移,轉而開口:“我身邊有一位孫大哥的故人,你應該會想見一見的。”

“故人?”

孫恒轉首,隨著朱子瑜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人模樣之後,不禁麵露笑意。

“石玉嬋!”

……

“孫大哥。”

石玉嬋一身白衣,相貌比當初成熟不少,身材也越發的婀娜有致。

先天中期的修為,對孫恒來說自是不算什麽,但其實已經十分不凡。

“這些年,你過的怎樣?”

孫恒審視著故人,最後把目光放在她額頭的蓮花紋路之上:“在魔門,可曾受了什麽委屈。”

“有勞孫大哥掛念。”

麵對孫恒,石玉嬋親近中帶著股拘謹,笑意似乎也顯得有些勉強。

她手挽一個花籃,腰係一個葫蘆,小聲開口:“其實還好,尤其是最近這些年,因孫大哥之故,朱前輩把我留在她身邊,多有照顧。”

孫恒朝後看了一眼,道:“朱子瑜?”

“嗯。”

石玉嬋點頭,麵上終於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朱前輩說,待此事過後,會給我解除魔種,還我自由。”

“這不錯。”

孫恒展顏一笑:“既如此,我就先恭喜你了。對了,此事過後,不如隨我一起走吧。”

“這……”

石玉嬋身軀一僵,麵色略有遲疑。

“舍不得某個人?”

孫恒看著她一笑,道:“無妨,可以一起來,到時候離開了魔門,你們想去哪裏都可以。”

“多謝孫大哥!”

石玉嬋連忙道謝,又解釋道:“是門中的一個妹妹,她是我的近親,這些年我們關係極好,我擔心我走之後她一個人難以適應。”

孫恒點頭:“有情有義,玉蟬你的性格還是沒變,這樣,極好!”

“……”

石玉嬋抿嘴一笑,言談之間,兩人的關係也默默拉近了一些,衝淡了陌生。

“你這花籃裏是什麽?”

孫恒隨意的朝她手腕上的花籃一指。

“是血靈草的種子。”

石玉嬋從花籃裏撚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褐色種子,往地上一拋,隨後再打開腰間的葫蘆,往那種子上滴了一滴血紅的**。

隨即,就見那種子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片刻間竟已長成了一株小草。

小草青嫩,但葉片邊緣卻有鋒利毛刺,孫恒毫不懷疑,這種毛刺可以輕易劃破他人的肌膚。

這種草,他見過,這附近到處都是!

轉首,他雙眼微眯,又是忍不住看了石玉嬋腰間的葫蘆一眼。

那葫蘆裏的血紅**不是他物,竟全都是新鮮的血液!

“血靈草和普通的青草相差不大,但以血為生,還有通靈之性,可供宗內的修法之人驅使。”

石玉嬋合上葫蘆嘴,介紹道:“這種草是宗門後天孕育的靈植,雖功效不大,但長久服食,也能強化肉身。”

“當然,也有不小的副作用,那就是有很強的癮性。”

“這附近……”

孫恒抬頭,眺望四方延綿不知多遠的草地,麵色越來越陰沉:“不會是都是這種草吧?”

“應有三四成左右。”

石玉嬋毫不隱瞞,道:“大涼都城裏也有很多,宗門前輩可以用它們來發動陣法。”

她朝著身後的開闊地帶一指,道:“本來,這些年宗門是盼著大涼和大雍在此開戰,然後以陣法坐收漁翁之利。卻不想這些年來,兩國一直克製。”

“到了現在,我們竟還和大雍聯手,用這陣法破掉大涼都城的防禦。”

孫恒眉頭微皺,看著那遙遠之處,生於山林之間的血靈草,陷入沉思。

這等手筆,怕需要數百年之功!

在數百年前,魔門就計劃著在這裏引發一次大戰?

這邊廂,石玉嬋朝遠處大涼的都城一指,道:“孫大哥,看,我們的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