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馬寶就在村外,今日途經此地,偶然發現了外出采買事物的江芸。

這幾日因為家中有客人在,江芸也略微梳洗打扮了一般,嬌美麵容、溫順之態,瞬間就吸引住了馬寶。

他的性格,作為貼身奴仆,自是不會不了解。

他這邊隻是眼眸一動,就有人自動請纓,前去‘邀請’這位貌美婦人前來一敘。

馬寶身份高貴,自然看不上一介村婦,就算江芸相貌不錯,還會點武藝,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玩玩罷了。

但被人打傷了手下,而且廢了武功,無疑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臉!

這等仇,以他的心性,自然不可能輕易揭過。

馬車車轍轉動,一行人在山村道路之中緩慢而行,沉重的威壓,隨著車馬的移動籠罩四方,讓此地那雞鴨犬吠之聲,盡數消寂。

“咯吱……”

馬車停下,一位相貌清純的婢女輕輕掀開車簾,露出生著一張馬臉的馬寶。

他的這幅尊容,讓院裏的丁靜猛一咧嘴,下意識偏轉頭顱,似乎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

這馬寶雖然長得不怎麽樣,但身量卻也極其魁梧,一身氣息也不弱一流高手。

他踱步走下馬車,掃眼整個小院,目光在丁靜和江芸身上微頓,麵上當即就浮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丁靜似乎是有意為難孫恒,渾身氣息收斂,絲毫不會讓人聯想到修法之人。

“是你……”

馬寶扭頭,古怪笑意收斂,眼眸冰冷的看向孫恒:“打傷了我的人?”

“是我。”

孫恒手托葫蘆,輕點頭顱。

“先天高手!”

馬寶眯著眼打量了孫恒半晌,才微微點頭:“難怪如此大膽,不過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

孫恒倒也不疾不徐,接著對方的話頭問道:“不過閣下能在這府城周邊欺男霸女,想來也是有所依仗才對。”

“看來你還算懂點事。”

馬寶在那婢女的攙扶下,上前一步,道:“家父在登仙司任職。”

說話間,他頭顱高昂,顯然對此十分自傲。

“原來如此!”

孫恒點頭。

馬寶自得一笑,眯著眼看向孫恒:“傷了我的人,你打算怎麽辦?”

孫恒托著葫蘆,不緊不慢的開口:“閣下又打算怎麽辦?”

“簡單!”

馬寶聲音一冷,掃眼院內,大手一指,道:“把這兩個女人交出來,你再廢了自己的一條腿、一雙胳膊,這件事就此揭過!”

“看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就不必廢掉武功了!”

他話音一落,那邊的江芸滿臉惴惴,身旁的丁靜則是俏麵一寒,目泛冷光。

“嗬……”

場中,孫恒咧嘴一笑:“如此說來,在下倒是要多謝馬少爺手下留情了!”

“嗯?”

馬寶不傻,自能分辨的出孫恒口中那古怪的語氣。

當下嘴一咧,大手一揮,道:“馬康、馬勝,去!你們幫他動手。”

“是,少爺!”

在他那豪華的馬車之旁,一直紋絲不動立著兩人,此即朝著馬寶微微拱手,已是邁步走出。

兩人原本平平無奇,就如兩位平常車夫,此即踏步,卻有一股強悍氣場瞬間籠罩整個小院。

而且,兩人氣息相合,心意相通,步伐邁動間,氣勢更是陡然一增。

先天!

“年輕人,是要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認栽?”

俗話有言,蛇鼠一窩。

這兩位先天跟隨馬寶左右,日日橫行,作威作福,也早已養成了一股倨傲之氣。

此即其中一人開口,仿若馬寶的翻版。

孫恒的後方,丁靜麵色微變,手中已經悄悄捏住了一枚木符。

兩位先天,從氣勢上看,還精通合擊之術,而且不知進階多久。

在她看來,孫恒就算實力不弱,怕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丁仙師。”

孫恒的聲音從前麵幽幽傳來:“在府城附近殺人的話,誰管?”

“你想幹嘛?”

丁靜眼眉一挑:“當然是衙門管。”

“好小子!”

兩位馬姓奴仆,眼見孫恒無視自己的存在,而且語氣輕挑,當即麵色一冷。

“呼……”

場中清風一晃,四隻手中已是洞穿虛空,陡然出現在孫恒眼前。

柔掌!

這門功夫掌法輕柔,動作連綿不斷,運行成環,勁力內蘊剛勁,外顯綿柔,爆發迅猛。

一旦中招,中招之人必定四肢百骸爆裂,死狀慘不忍睹!

這兩位先天雖然語氣惱怒,但動手之際卻絲毫不亂分寸,四掌相合,死死鎖住孫恒所有的騰挪方向。

孫恒抬手,似緩實急,掌勢一圈,竟是把襲來的掌影盡數納入其中。

“啪!”

一聲輕響,麵前兩人眉頭猛然一皺。

他們隻覺自己的雙掌,撞上了一堵精鋼澆築的城牆,心中陡生一股無力之感。

怎會如此?

“錚……”

一聲輕鳴,刀光閃現,寒意遍及四周。

孫恒立在當場,左手輕托陰魂葫蘆,身軀微微一晃,渾身筋肉、骨骼,卻在這一刻如複雜的機械一般,轟然轉動,把全身之力,經由右手延伸至雷隕刀刀刃之上。

狂暴的力道,推動著長刀瞬間加速至極限。

那刀光,一份為七,甚至就連風聲氣浪都未掀起,就已斬入虛空。

在他身前,兩位先天身如幻影,瘋狂扭動,刀光閃過,卻陡然一滯,僵在當場。

“啵……”

一聲輕響,孫恒掌中的陰魂葫蘆葫蘆嘴已是輕輕跳開,內裏一股黑煙穿出,瞬間把麵前兩人籠罩在內。

煙氣之中,有碧磷鬼火浮現,更有數道虛影沉浮,伴隨著嗚咽之聲,猛撲兩位僵滯當場的先天。

“茲拉……”

“呲……”

古怪的聲音,從那不停蠕動的黑煙之中傳來,似乎是某種東西在吞噬血肉,讓人聞之,渾身發麻。

“你……你……”

不遠處的馬寶麵色發白,手指輕顫遙指孫恒:“你殺了他們?”

“你竟敢殺了他們!”

第一句話時,他的語氣還帶著股不可置信,再次重複,已是變得怒不可遏。

“沒錯,我是殺了他們。”

孫恒輕輕聳肩,屈指一彈,身前翻滾著的碧磷鬼羅煙陡然一頓,隨後‘砰’然一聲,化作一股濃煙攢射,把那麵容扭曲的馬寶也吞噬在內。

“而且,我也沒打算放過你。”

“呲……”

“啊……啊……”

濃煙不可視,但那聲聲淒厲慘叫,卻清晰可聞,也讓院外站著的一群人麵色陡然一白。

不過眨眼功夫,那慘叫聲已是徹底消寂。

煙氣上浮,場中隻留下些許沾染了某些不知名粘液的衣衫,卻已沒了人影。

“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自是來自跟隨馬寶的那個車隊。

叫聲之中,那精致馬車已經被人咣當一聲甩落在地,一道道身影,更是瘋狂朝著村外狂奔而去。

後方,碧磷鬼羅煙在孫恒的指揮下,朝下一撲,把那落在最後的兩個廢人也吞了進去。

耳聽煙氣中那淒厲慘叫之聲,孫恒輕輕搖頭:“你們都這樣了,還是別走了。”

隨後,他再次屈指一彈,一滴精血從指間飄去,沒入碧磷鬼羅煙之中。

得其精血,場中煙氣蠕動的越發瘋狂。

在他身後,丁靜三人同樣是麵色發白,不過她畢竟是修法之人,這種手段也曾經見過,當下穩了穩心神,就恢複了理智。

“孫恒,你不該殺那個馬寶的。”

丁靜語氣放緩,道:“殺了他,就得罪了他的父親,你……”

說話間,她更是眼露不解道:“你以前做事,可不會如此魯莽啊?”

甚至,在丁靜看來,孫恒剛才的舉動,似乎就是有意為之!

“憋的久了,發泄一下而已。”

孫恒咧嘴一笑,施法收起碧磷鬼羅煙,扭頭看向丁靜:“對了,如果殺了登仙司的人,是不是還是衙門管?登仙司會不會越俎代庖?”

“這……”

丁靜麵露遲疑,道:“規矩上是不會,朝廷畢竟限製著登仙司的權勢。但登仙司找上門來,你以為衙門的人會管?”

話音一落,她猛然驚醒,雙眸大睜,直視孫恒:“你到底想幹什麽?”

“殺人而已!”

孫恒輕笑。